第五百四十三章 待價而沽
晏嘉玉為應地無疆的而生的震驚與深思,杜蘭真雖不知道,但卻能猜到——她這樣大剌剌使出應地無疆,本來就是為了這個結果!
對於極塵宗的掌教之爭,結丹后的杜蘭真,自然與結丹前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
結丹之前,無論是面對寧瀟鶴、辛眉,還是她自家大師兄樂正初,杜蘭真都稱得上極度謹慎——人家是金丹真人、真傳弟子、下任掌教的有力競爭者,她自家卻只是個剛築基的小修士,因為師承可以喚人家一句「師兄」「師姐」罷了。
她與這三人相處時,倒不會卑躬屈膝,也不會自覺鄙陋,自己的東西該爭就爭,見了這三人,心裡想的也是幾十年後咱們就不差什麼了。她一向覺得自己與這三人只是差了年紀罷了,若她早生一百年,也許爭掌教的還有一個她。
也正因如此,杜蘭真抱著「任你們怎麼爭來斗去,我只管攫取我自家的好處」的心,頗有點看熱鬧的心態。這掌教之爭,在她心裡與她關係也不大,哪怕最後樂正初沒當上掌教,只要她自家結了丹,關她什麼事?
然而等她如今結丹了,心態又大不相同了。
隨著她獲得真傳之位的可能一步步增加,隨著她自家實力一步步提升,掌教之爭與她逐漸有關了,甚至於,她會成為其中極為重要的力量。
將目光放到最遠,她就算是現在開始準備爭掌教都不晚!等她真傳之位到手,再養養聲望,奮起直追,籌謀個幾十年,比這三人也就不差什麼了。
但問題是,杜蘭真為什麼要爭這個掌教之位呢?
她既不缺資源,也不缺傳承,更沒有對權勢的痴迷,得到真傳之位后,宗門對她的資源傾斜的著重培養已經足夠。這時候她再去爭掌教之位,一方面,會讓須晨真君十分難做,最終也未必會在她和樂正初中選擇支持她,另一方面,反而是對她精力的耽誤。
她倒不如安安心心提升實力,早日飛升,去見證更廣闊的世界。
不摻和的立場不變,但對於掌教之爭,她的態度顯然還是有了很大的轉變。
最顯著的轉變是,她終於有底氣了。以前面對樂正初三人,她話語權不高,每一步都要自己去盤算,自己去爭取,而到了今時今日,這三人但凡有事涉及到她,自己就會先帶三分客氣。
杜蘭真以前堅定大師兄這方大旗,堅決擁護樂正初的地位,那是因為她修為還低,辛眉與寧瀟鶴不需要、也不相信她會支持他們。而如今,兩人縱不信她,也會需要她。
在這掌教之爭中,杜蘭真的態度可以稍微曖昧一些了。
她以後是要在升格里伸手的,譚苑和卞玉,甚至於霍明玉的人情也得還上,如果不出意外,這三個人想要的應該也是氣運。她不僅得為自己謀氣運,還得為這三個人每人出手一次,可以想見,未來兩百年裡,她得在戡梧界翻江倒海了。
杜蘭真還沒自負到以為她可以憑實力辦到這種事的地步。
她必然得借力。到時這三人誰能在某件事上給她一個人情,她自然也能還回去。一切都是互惠互利。
她對自己在這場掌教之爭中的定位,便是待價而沽。只看誰有誠意能請動她出手了。
樂正初雖然是杜蘭真的大師兄,但誰也沒規定師妹得對師兄忠心不二吧?
更何況,歸根結底,杜蘭真覺得自家和這位大師兄也沒多熟呢!如果引導她融入極塵宗、對她無限關懷的溫海藍想爭掌教之位,那杜蘭真肯定一心一意助師姐上位,樂正初……就遠了。
師出同門這件事,當她實力弱的時候,對她影響很大,但等她實力強了,便不再是束縛了。
而杜蘭真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師承,把自己和誰捆綁。她是須晨的第二十四個弟子,這幾十年裡想必還有師弟師妹入門,可她到現在還只認得樂正初、溫海藍、樊靳、羅瀅這四個嫡系同門呢!
杜蘭真既然作此打算,便不打算遮遮掩掩,免得日後大家還互相試探,耽誤她時間。
這一切,先從展示自己的實力做起,因為她的實力才是她這麼做的底氣、這麼做能有意義的保證。
杜蘭真相信,以樂正初三人的精明,與她接觸幾次,便會了解她的打算的。
至於樂正初會不會因此而不悅,甚至於在真傳之爭上卡她一手,杜蘭真卻不擔心。
一來,她如今對這真傳之位有把握,不是樂正初施捨給她的機會,而是她自己真刀實槍拼來的!她不需要依靠誰,也就不必擔心誰靠不住。
二來,樂正初試探出她心意,不僅不會卡她,反而會繼續幫她,甚至於更加儘力幫她,否則,就是把她推得更遠,且還沒什麼用,白白便宜辛眉和寧瀟鶴。以樂正初的城府和手段,他是不會做這種意氣之爭的。
三來,別看須晨似乎對她不怎麼偏愛,但該給她的從來不少,若樂正初發昏,針對起自家師妹,須晨真君自然會出手。
有這樣的篤定,杜蘭真早便對自己回了宗門之後的作風有了盤算,現在不過是踐行罷了。
她對寧酒介紹了一句,「我這洞府將要建在寒豐洞天,外觀不太好看,勝在靈氣充沛。不過,那裡金行之氣過盛,你恐怕不能久待,這次只是讓你認個方位。等我改造一番,依照陵谷地勢布置些陣法什麼的,你再過來也不遲。」
寧酒剛應下,兩人眼前再度一閃,身前金行之氣如刀槍劍戟般迎面割來,逼得她不得不運起靈力來抵擋。
寧酒擋住這金行之氣,朝前望去,不由一愣。
杜蘭真是說了陵谷外觀不好看,但……竟然是這麼個不好看法嗎?
這……又偏遠,靈氣又狂暴不平衡,賣相也極差,縱使靈氣十分充沛,也比不上始寧峰,杜前輩這到底是圖什麼啊?
杜蘭真冷眼打量寧酒的神色,見她愣住,也不尷尬,神色自若,「近段時間,我會琢磨陵谷如何安排,你若是有什麼想法和經驗,可以告訴我。若是有什麼信得過的、想找個安穩地方依附修練的人,也可以讓他來這裡。」
寧酒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