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母子連心
天選之人，若非天來滅，他永遠都是他。輪迴能毀他一次，再長大他依然是無定，輕易可以再回到巔峰的和尚無定。
「婆婆，你這回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萬年都等不到他了嗎？」十九問孟婆，「天選之人，他入輪迴根本不會經由地獄。你即便是再等上萬年也是徒勞。」
「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孟婆悲號著大喊，「天殺的地獄騙我！他騙我萬年！」
無定看著悲傷不能自已的孟婆，終於還是開口，「母親。」
「你……你叫我母親？」孟婆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和尚，多麼陌生的稱呼，她也幻想過無數次自己被稱呼時應有的感受，卻原來是這樣憋悶。
「你早該自去輪迴。」無定勸慰道。「何必等我？」
孟婆再也止不住的眼淚簌簌地往外流，她從來沒有這樣酣暢淋漓地哭過。「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終於還能再見到你。」
「見到了又如何呢？未必會比你不見時好些，我們再也不可能回到萬年以前了。」無定走向她，「只是這地獄不值得你這樣守護，我來就是想要告訴你這句話。」
「是是，不值得了。」
「放他們走吧！讓他們去做該做的事。」無定繼續勸說。
「走走，都放他們走，我也跟他們走。地獄騙我數萬年，當我老婆子可欺嗎？即見到你好，母親心滿意足了。」孟婆目不轉睛地看著無定。
一切竟然這麼容易，他以為孟婆無論如何是不願意相信的。畢竟連他自己也無數次懷疑過。
最初憶起那段蒼茫的記憶時，他還是一個無能的小沙彌。被師兄弟嘲弄，無所依傍。可記憶中昏黃的燈光，自己絕望的呼號卻無比清晰的在自己眼前。
他曾無數次問自己：「我是誰？」
直到多年後，他已經成為比丘，衝破一切障礙到地獄去尋曾經的女子。在羅酆山腰，他不經意把棚亭中的女子和記憶中的臉重合起來。
原來他們還有這樣的緣分！但他已入佛門，牽扯王蔣已是罪過，不該再存貪念。
「你竟然成為了比丘……」孟婆感慨。
「見我這個樣子，您是不是覺得冤了？」無定打趣道。
孟婆噗嗤一笑，「是，這數萬年等來一個當和尚的兒子確實是冤了。」
這一笑，數萬年的積怨盡可以消弭了。
「婆婆，那我們可以離開了嗎？」十九問。
「去吧，去做你們的事。老婆子老了，迂了。」
「等一下。」無定阻止道：「我得離開，請秦廣王助我。」
王蔣疑惑地看著僧人，他稱呼自己秦廣王？他並未正眼瞧過自己？他既已經來了為何著急離開？
「你要走？」
「本該走的。」
王蔣失望地嘲笑自己，是自己妄想了。也對，他放棄了更好。自己不能再毀了他！
「那就走吧！我會給你路引。」
無定見王蔣失望，雖然不必解釋，但他還是說了：「離開，是為了永久地回來。」
對上王蔣的眼神，兩人心照不宣地對笑。他沒放棄，他一直還在為了彼此努力！
「好。」千言萬語，王蔣只化做著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好。
「等等，我想你要做的事應與我們一樣吧！」十九攔住無定，「那我們之間何不聯絡著？」
若是合二者之力，成功必然！
「可以，鬼帝妻打算如何做？」無定問。
「仲宣那個孩子，他是否在你身邊？」
「是。」
「那就夠了，」十九含笑，「還是請你幫忙照顧好他。」
儘管十九沒有言明，無定也明白了她的用意。為何當初仲宣明明有今世的父母，還是允諾了他帶走。
原來一切都是為了今天！無定不得不感嘆這個女人的深謀遠慮。
母子，可以連心。
「那麼，期待再見。」
「是的，不會太遠。」
無定再次回望了一眼王蔣，向孟婆點頭致意，順著來時的路回了。還有人一直在等著他。
到達地面的時候，月已經升到半中，皎皎明華。
「你可終於回來了！」丘機鬆了一口氣地感嘆。「這下我不必替你憂心了，你還是自己來吧！」
「多謝了。」無定躬身感激。
「仲宣，」他朝正在和重光玩鬧的孩子喊了一聲。
「師傅！」小孩子驚喜地歡呼，一蹦一跳地跑了過來。「你終於回來了。」
「對啊！仲宣我要教你一個厲害的功法，你想學嗎？」無定蹲在地上誘惑到。
「好啊！」自從跟了這個和尚師傅，這還是他第一次說要教自己呢！仲宣自然喜不自勝。
「這樣，你先學著師傅的樣子盤腿打坐，閉上眼。」
小孩都乖乖地照做了。
「想著十九，她是你前世的母親。」
「叫她。」
無定一步一步地引領著孩子，仲宣本就聰明，悟得比他想象得要快的多。
地獄之中，十九感受到仲宣的呼喚，不自覺地展顏。
無定他果然是猜到了。
「仲宣，你好嗎？」她輕輕地開口問道。
「啊！」仲宣驚叫出聲，眼睛睜開瞪得圓鼓鼓。
「怎麼了？」無定問到。
「我聽到一個好聽的小姐姐的聲音。」
無定拿指背輕輕敲了他的腦袋，「什麼姐姐，她是你的母親。」
地下的十九忍俊不禁。從前的仲宣並沒有這樣活潑，再活一世其實也不是一件壞事。
「待會我們要做一件大事，如果你再聽到剛剛那個聲音，無論她說的什麼你都要告訴我，知道嗎？」無定囑咐。
仲宣機靈地點點頭，答道：「知道了。」
無定慈愛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才喚著眾人齊聚，「時間不是很多了，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重光、阿傍、丘機和遠在樹蔭下的魅蛇都點點頭，「沒問題。」
同時間，地獄之中，十九一行也準備妥當，只待時間了。
這場醞釀了幾十年的大變即將在這個星光燦爛的夜裡開展，而後會發生什麼，他們都沒有準備。
事已至此，只需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