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明珠淚15┇君子賭玉：柿子請開始你的表演（3K）
丞相下意識望了望水榭外的夜色，視線從月亮上落下：「能有感應的，便是夜明珠所認定的主人。」
姬影追問：「不知是何種感應？」
丞相微笑：「那只有等夜明珠選擇的主人來揭曉了。」
幽夢與漓風相視一眼，不知丞相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又有人問：「夜明珠的主人又是誰呢？」
「這個本相也想知道。」
無量侯晨睿眼珠一轉：「夜明珠既然已經被丞相贈給了令千金，這夜明珠的主人必然是歸媛小姐了。」
丞相眯眸，默認意味地笑了。
周圍一片認同聲，玄羽內心諷刺，對鄭氏笑道：「二小姐有望帶著夜明珠當太子妃，夫人，真是恭喜你了。」
鄭氏也虛偽地回話：「多謝妹妹，我就承你吉言了。」
「夜明珠是今晚的大菜，在夜明珠登場之前，本相先請諸位嘗點開胃小菜，怡情助興。」丞相氣場十足地揚首，「來人，將玉石拿上來。」
音落，相府一眾家丁便抬了幾口箱子進來，將其中大大小小的「石頭」擺放在筵席中央空地上，給眾人圍觀。
「本相託人從各地的玉石礦山淘回來一批原石，崑崙玉、藍田玉、岫玉、獨山玉、南陽玉、翡翠玉，各類美玉皆有，魚目混珠的雜玉和廢石也有。」丞相怡然自得地掃視在座，「各位不妨看看，感興趣的就下一注，切開與眾人瞧一瞧，碰碰運氣。」
幽夢心領神會，這是要讓他們賭玉啊？
丞相瞬目：「先說好了，今日只是怡情助興，咱們不賭大的，每注為十兩，選定離手，賺了虧了自己認。」
姬影壞笑：「那萬一要是切出了極品美玉，豈不是佔了丞相的便宜？」
丞相展眉，一臉的滿不在乎：「能在這遍地的礦石里開出極品美玉，也是一種本事，本相願賭服輸。」
姬影心服口服：「好，那本王就先來開個頭。」
他起身走了過去，拿出十兩白銀，爽快地扣在下注的桌子上。而後，他便走進原石堆中挑選。
幽夢與眾人一樣，都在全神貫注地看姬影挑料子。
她不太玩玉，但祁妙和鳳棲梧他們玩，特別是祁妙，他做珠寶生意，自然常和玉石打交道。
在她的認知里，品香賭玉，都是貴族常玩的把戲，也都很燒錢。那些原石奇形怪狀的，從外表看都是不起眼的石頭，能叫人挑花了眼，可一刀切下去，有人能開出價值連城的好玉，也有人能賠得血本無歸。
賭玉，賭的就是眼光和運氣。
看了一圈，姬影終於站定，指著其中一件道：「這塊。」
丞相吩咐手下：「為影王殿下切石。」
侍從將姬影挑的那塊捧去桌上，手起刀落，一角青黃顯露出來。
眾人眼前一亮，這是出玉了，接下來便是看看這玉種和成色，方能估價。
丞相手下一個鑒玉大師走上前，將玉拿在手中端詳一陣，旋即對姬影拱手：「恭喜影王殿下，您切的，這是一塊藍田水蒼玉。」
四周響起驚嘆聲，姬影會心一笑：「有意思。」
丞相笑得很大方：「王爺好手氣。」以他的財氣，賤價賣出這等好玉，他一點也不心疼。
姬影春風得意：「那本王就多謝丞相割愛了。」
漓風見好哥們得了寶貝，也為姬影高興，私下說道：「影王這一下是真的賺，書中有言，秦朝的傳國玉璽，便是由藍田水蒼玉雕制而成。」
幽夢轉過來，笑吟吟地看他：「我素有聽聞，南國盛產翡翠，南國王室更是將翡翠視為吉祥物，想來世子很會品玉吧？」
漓風低眉淺笑，眼底那一抹清雅，溫潤如玉：「我父王有藏玉的習慣，長年累月耳濡目染。」
幽夢笑道：「那世子一會可要大顯身手了？」
他怎麼忍心叫她失望？「本來漓風並不想湊這份熱鬧，可既然公主這麼說了，那漓風還是將十兩銀子先準備好吧。」
幽夢淡笑著，兀自轉向另外一邊，將一角餘光瞥至蘇稚的席位上，卻發現座位空著，心中不禁生疑，淵……他去哪了？
想及此前，他關照她留在水榭哪也別去，說夜裡會有一個大計劃，究竟是什麼計劃呢？他這不聲不響地離開，是去搞事了？
想到這，她不免擔心了起來。
姬影的開門紅讓不少賓客心動了，他們紛紛上前挑選，原石切開前無不滿懷期待，可切開以後又都敗興而歸。
那些被他們挑中的料子，不少切開來只有石，沒有玉。一些切出玉來的，也多是些普通貨色，偶爾出個上乘貨，卻有裂紋，玉一旦有了瑕疵，價格自然就不美了。
對在場的達官顯貴來說，十兩銀子打水漂是小事，並不會讓他們感覺割肉放血，只是沒能像姬影那樣撈個寶貝回去，心中難免失望。
丞相看著那些人唉聲嘆氣，忽而轉過臉，笑著喚道：「鳴鹿，本相為你下一注，你也來試試。」
玄羽微微一怔，有些露怯：「鳴鹿不懂玉，怕挑不好，讓大家笑話。」
她今晚已經被人笑了幾次了，要是再鬧出洋相，還讓她如何在這裡立足？
丞相卻很豁達：「無妨，只是圖個樂子，你隨便挑。」
「是啊，有道是千金難博紅顏一笑。」為了襯托丞相爺有錢，無量侯陳睿在那幫腔，「反正這些玉石都是相爺的，切的不好，錢還是進相爺的口袋，他也不虧，賺了自然就是夫人的。」
在他們的鼓動下，玄羽起身而至，在原石中探首看了一會，最終選定一塊。
她讓僕人先將原石揀出來，沒急著切，而是抬首，想看看丞相的反應。
丞相氣定神閑地點頭，玄羽心中不禁多了幾分勝算：「就幫我切這塊吧。」
「是。」
侍者將那石胚小心地切開，果真有玉藏於其中，色白如雪。
有些懂行的人已經有些坐不住了，鑒玉師上前細品，那白玉的質地瑩透純凈，潔白無瑕，貌若凝脂，師傅眼露驚艷之色，俯首道：「夫人，您挑的，這是塊羊脂玉。」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玄羽抬起好奇的眸子：「相爺，鳴鹿冒昧請教，羊脂玉是個什麼品次？」
丞相目光柔和地看她：「羊脂玉屬昆崙山玉，是軟玉中的上品，可謂白玉之最。」
玄羽暗自一喜：「那鳴鹿沒有給相爺丟臉了？」
丞相點頭讚賞：「你挑得極好，改日本相就叫人將這羊脂玉雕琢了，打造幾件首飾送給你。」
玄羽喜上眉梢：「多謝丞相厚愛！」
鄭氏看得醋意橫生，嘴角笑得僵硬。
玄羽回去座位后，漓風緩步走上前，將十兩賭金放下，丞相眼眸微眯，打量那年輕人：「南國多美玉，相信世子的眼光不會差。」
漓風謙謙君子地笑了，先行一禮：「丞相過譽了，晚輩儘力一試，若是不慎看走眼，還望丞相莫笑晚輩淺薄。」
幽夢望著漓風左手屈於腹前，右手背後，在原石堆里張望著，做著細緻的考量。片刻后，她見他挑中一塊，命人拿去桌上。
侍者按照他指的地方下刀，第一刀切下去，是石頭。
幽夢心裡一緊，聽到座下有微弱的噓聲。
漓風臉上未見得慌色，他讓侍者繼續切，兩刀三刀下去，還是石頭。
玄羽忍不住地掩唇一笑，被幽夢瞧見了，如今像她這樣，等著看漓風笑話的不在少數。
幽夢沉住氣，轉回看漓風，只見他從容不迫，指著一處讓侍者再切，這一刀落下去，黑漆漆的一片驟然露出。
原本取笑的那些人，臉上的笑容忽然都僵住了。
眼尖的都瞧出那極有可能是塊上等的墨玉，隨後便有人猜測：「看這成色，怕也是塊崑崙玉吧？」
「不，倒像是岫玉。」
玉紹暗暗為漓風揪著心，但他對玉石了解不多，便問姬影：「你說漓風那塊是什麼玉？」
姬影一手撐著下巴，手指在唇緣摩挲：「不好說，墨玉的品類多，常見的除了崑崙、藍田和岫玉，還有黑曜岩和瑪瑙，不同種的價格相差很大。」
漓風俯身觀察了一下玉的成色，起身，成竹在胸地說道：「這不是墨玉，是墨翠。」
「啊？！」
這話頓如石破天驚，姬影睜大眼，不可思議。
墨翠屬翡翠品種，雖然只和墨玉一字之差，但價格卻翻了幾十甚至上百倍，若再有個完美的品相，那在世面上便能炒出天價。
丞相尚且存疑，給鑒玉大師一個顏色，師傅上前，仔仔細細地查驗玉石。外表看雖顯黑色，但將它迎光去看，便能瞧見黑中透出綠光，這便將尋常墨玉區別開了。而且質地細膩，比岫玉光澤瑩潤，他放下玉石說道：「相爺，這的確是快上等的墨翠。」
丞相眉心微動，望向漓風，只見他泰然自若，彷彿結局早已篤定。
翡翠與中原玉石不太一樣，卻有玉中之王的地位。南國美玉又以翡翠為尊，漓風自小品玉，對翡翠的品鑒已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別的玉種不敢說，但挑翡翠，他肯定是不會看走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