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一、天生神力

厲復行道：「不如，讓本王先作法，為西夷全族舉辦一次盛大的洗禮，免除西夷闔族的痛苦，我們再來討論殺害大祭司兇手的事情，如何？」

帳內的人，從西夷王到侍立兩旁的侍女們，都禁不住動容。

西夷王前傾著身子，急切問厲復行：「你？你能做法，為我國人消除上天施加在我國人身上的詛咒？」

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大祭司，主持洗禮，為西夷人祈福懺悔的禱詞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只不過，西夷人的傳承很奇怪。

西夷人一直堅信，當新一代的大祭司成長起來之後，退位的大祭司所擁有的神力便逐年遞減，這也是為何當下一任的大祭司長到十八歲以後，就會自動取代上代大祭司的原因。他們認為，隨著年老體衰，上代大祭司的神力已經不足以將禱詞上達上天，為西夷人消除詛咒了，這一艱巨的使命，自然要由更加年輕力壯的新任大祭司承擔。

而體內還殘存有部分神力，經驗更加豐富老道的上代大祭司，便自動成為了管理全國政務的王。神力完全殆盡，與常人無異的上任王，就自動退位了。

西夷人堅守這一權力交迭的規矩，已經好幾百年了，沒人說得上來這條規矩是怎麼形成的，更沒有人敢質疑這條規矩，因為，沒有人敢拿所有西夷人的性命做賭注冒險，他們只能墨守成規，一代一代傳承下去。

也是因為這樣，當大祭司遇害之後，西夷人才會如此憤怒和絕望。西夷王的神力已經不足以消除詛咒，這一代的大祭司繼位不久，還未曾婚配，更沒有留下女兒，西夷沒有了繼任的大祭司，看不到任何希望了，詛咒即將發生在全國男女老幼的身上，無人可以倖免，無人可以逃脫。

此刻，聽到厲復行說他可以代替大祭司作法，為西夷人消除詛咒，儘管心中的疑大於信，西夷王和侍女們的心裡，還是不免生出了一絲絕地求生的希望。

沒有誰想要坐以待斃，看到有生的希望，誰不想試一試呢？

厲復行繼續用十分篤定的語氣回答：「想必西夷王也聽說過，本王被人稱之為戰神。這名頭倒也不是浪得虛名的，本王的確天生神力，想來力量大小，並不在西夷的大祭司之下。雖然本王從未做過消禍免災的事情，為了救西夷一國，本王願意傾力一試。還請西夷王將如何主持洗禮，細細講與本王聽，本王依葫蘆畫瓢，試上一試。若是能成功，那自然是皆大歡喜，既可以救得西夷全國上下的性命，也能洗脫本王的罪名，更能讓西夷和大陳重修於好，免除戰火綿延傷及百姓。若是不成功，西夷也沒有太大的損失。試了，西夷還有一線生機，不試，西夷便逃脫不了全族覆滅的下場。兩種選擇優劣如此明顯，相信西夷王自然會做出和本王同樣的選擇。」

西夷王沉默了。

誠如厲復行所說，如果厲復行真的可以有神力，可以做到大祭司做的事情，那西夷就有希望了。若是不行，西夷也沒有什麼損失，頂多不過是多泡了一回澡，浪費了一個時辰罷了。

西夷王心動了。

她的侍女卻勸道：「王上莫要聽信陳人的花言巧語。陳人素來狡詐陰險，他假託身懷神力，可以替我們消除詛咒，心裏面卻不知道怎麼想呢？或許……或許他只是想借口進入西夷谷，才這麼說的。陳國想要吞併我們，可是西夷谷地勢複雜，機關眾多，陳人進不去，就想出這樣拙劣的借口，想唬我們帶他們進去，我們才沒有這麼傻。」

說著，惡狠狠看著厲復行，眼神中全是挑釁，一副「你的心思已經被我洞悉，你就死了這條賊心吧」的樣子。

厲復行神色自若地建議：「西夷王可以命人，將本王的眼睛蒙上，再帶本王入谷，主持洗禮。本王並不介意」

他一個人，又被蒙上了眼睛，就算進入了西夷谷，他也記不住進谷的路，成不了什麼氣候。

這樣看來，這位陳國的祁王殿下，倒是顯得誠意十足。

為了西夷數萬人的性命，西夷王決定賭上一賭。

「好，本王這就命人安排入谷洗禮的事宜，屆時，還要仰仗祁王殿下來主持這次的洗禮了。至於洗禮的流程，和向上天祈禱的禱詞，本王待會便說給祁王殿下聽。」

厲復行淡然應下。

洗禮的事，自有西夷人去準備了。厲復行被留在西夷王的大帳內，聽西夷王細細跟他說主持洗禮的注意事項，以及向上天祈福的禱詞是什麼。

這些事情，他已經聽廖二和李老三說過一次了，西夷王說的，和廖二他們打聽到的，大體上並沒有什麼出入，只不過西夷王說的事情，比起廖二他們道聽途說得來的，要更加細緻許多。

關於他天生神力，可以代替西夷大祭司主持洗禮的事，雖然是厲復行胡說八道，故弄玄虛的，可來此之前，他已經有所計較了。

拜他在現代待得那六七年，接受到現代先進的科學文化熏陶，以及他媳婦的耳提面命，厲復行此時，早已對怪力亂神之說持懷疑態度了。

庄藝周遇到奇怪的是，都喜歡請教理工科學生常安悅，往往都能得到一個既合乎科學解釋，又像網路小說一樣既驚悚又懸疑又精彩的解釋。

這個做法也影響到了厲復行。

厲復行試圖按照常安悅的思維邏輯，把西夷人這回事梳理了一番，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大概是西夷人的祖先基因發生了突變，且這種突變的基因還是顯性基因，一代一代傳了下來，再加上西夷人從不與外人通婚，久而久之，難免要落下近親結婚的後遺症，也就導致這種突變的基因更加強大了起來。

西夷人突變的基因，大約會阻礙他們的身體對某種微量元素的吸收，導致西夷人體內都缺少了某種關鍵性的微量元素。這種微量元素缺乏症的體現，便是時間長了，他們的身上會長出許多又紅又腫，可怕的小疹子，極度缺乏的體現，便是這些可怕的小疹子潰爛，死相可怖。

而西夷人傳說，只有在西夷谷裡帶著，每兩個月去溫水湖裡接受洗禮，才能免除詛咒發作，這也很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