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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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適住的地方距離縣衙只隔著一條大道，和在歸乾一樣，這所宅子附近，住的都是中平大大小小的官員，因而這一帶的環境是城裡最好的了。
不會一到下雨天就污水橫流，也不會一到炎日就惡臭捂鼻，巷子中角落裡看不到一個乞丐，街面上每日都有人來打掃衛生。和城中其它地方想比起來，彷彿不存在於同一個世界。
畢絳和許文二人接到彭適召見的消息后，放下手中的事務趕來，這是兩人第二次來到彭府。不同的是，上次兩人是高高興興的來恭賀彭適走馬上任的，這次卻是羞愧難當的低垂著頭前來。
此刻彭適還未回來，畢絳和許文兩人站在大堂內，低聲私語著。
「畢兄，這次縣令突然把我們倆叫來，恐怕是為了我倆的事。我們到中平已經十多天了，本來說好是要先在城裡立足，先把架子搭起來，可到了現在，咱們居然連一間鋪子都沒有盤下來。唉！」許文眉頭緊皺，面色憔悴，無不擔憂的說道。
當初彭適看中他們，就是因為他們年紀輕輕，就有敢從頭開始的信心和能力，因此才會欣然接納他們。等彭適得知被分配到中平來時，畢絳和許文二人就被彭適派來，讓他們先在中平把生意做起來。
二人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可是信心滿滿的拍著胸脯說肯定能做到的，因為在二人想來，這個事並沒有多難，凡是能花錢做到的，那都不叫事。
可是等畢絳和許文到了中平后，卻是接二連三的碰壁，二人先是將中平縣城逛了一圈，把其中看好的鋪子先標註起來，然後一個個的去找掌柜的或者真正的主人談價錢。誰知，居然沒有一人願意將鋪子出售給他們。
有些人是因為就靠著一間鋪子過活，根本就不會賣，這種情況下畢絳和許文就算口吐蓮花也沒用。有些人則是根本就不缺錢，完全沒必要去賣掉一間鋪子，畢竟賣掉后若是想要再買回來，這價錢可就不一樣了。
最後只剩下寥寥幾家願意賣，可這幾家一聽畢絳和許文兩人是外地人時，本來談的好好的，就差最後價錢還沒談攏，可突然就反悔了，說是要考慮考慮，結果後面連人都見不到了。
畢絳的臉色同樣不怎麼好看，嘆了口氣，說道:「這次是我們辦事不力，縣令已經給了我們充裕的時間，可事情到現在都還沒有半點起色，那怕今日縣令會責罰於我，凌霄也不會不滿。」
以前畢絳跟著父親和大哥一起打拚的時候，畢絳覺得自己也出力不少，認為畢家發展到現在偌大的家業，自己也是有一份功勞的。在之後父親決定讓大哥接手家業，而只給自己分了一些銀錢時，畢絳面上看不出什麼，但心中卻有了怨氣。
但世俗難違，對於父親的安排，畢絳只能服從，可心中卻並不認為自己的能力就比大哥差了，於是畢絳才會拿著父親給的錢財，選擇出來闖蕩。
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來到中平，畢絳就被上了一課，還是直接得了零分那種。
一想到待會要承受來自彭適的怒火，兩人皆沉默不語起來，立在屋中靜靜地等待彭適的到來。
「踏踏踏～」
畢絳和許文聽到聲音，轉過身看去，見是彭適到來，忙行禮拜見。
彭適沒有說話，等走到前面坐了下來后，才說道:「不必多禮了。」
彭適沒有開口讓他們坐下來，而是端起茶杯慢慢的品嘗起來，畢絳和許文見了心中發苦，卻也只能杵在那，等待彭適發話。
一杯茶水彭適嘗了快一刻鐘才放下來，看著二人，彭適終於開口說話:「你們將最近的進展與我說一說。」
畢絳暗道果然來了，但這事不可能避的過去，於是在和許文對視一眼后，畢絳上前一步，只能硬著頭皮如實說道:「縣令，我們最近還在找願意出售鋪子的人，只是……」
「也就是說，你們到現在為止，十幾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進展？」彭適揮手打斷了他，目光凜冽的盯著畢絳，沉聲問道。
彭適的話就像是一記重鎚敲在畢絳身上，畢絳不敢直視彭適的眼睛，一股壓迫感隨之襲來，畢絳的額頭上沁出了汗珠。
在這事上面，畢絳不敢欺瞞彭適，只得承認下來。
「那你們倆說說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進展？是這件事太過困難？還是你們根本沒有上心？」彭適語氣平靜，看似只是隨口一問，但卻讓畢絳和許文兩人本就緊繃的神經又跳了三跳。
畢絳抿著嘴，臉色逐漸蒼白起來，許文也好不了那去，彭適的話無異於是對他們二人的敲打，畢絳和許文只能生生受下。
這個問題二人壓根無法回答，因為無論是能力差還是沒有放在心上，對於追隨彭適的二人而言，都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看二人都不說話，彭適淡淡的問道:「怎麼，讓你們說一下原因，你們都說不出來嗎?」
「縣令，我們……」許文先承受不住壓力開了口，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向彭適解釋，氣氛更加壓抑了。
彭適對於二人這麼久都沒有任何進度，確實感到不悅，但個中緣由彭適也了解，不能就因這一件事就否定了二人的能力。今日叫他們來，除了將買過來的鋪子交給他們之外，就是要敲打敲打他們。
年紀輕，有衝勁，想要表現自己，這是畢絳和許文的優點，不然兩人當時也不會在還沒有調查過中平時，就接下彭適給的任務。但同樣，這也是一個缺點，年紀輕就代表著沒有太多經驗，遇事很容易就不知所措，這個時候衝勁就變成了莽勁，高傲的心理會被漸漸擊潰，開始懷疑起自己。
所以彭適才會質問他們，讓他們認清楚自己，避免同樣的錯誤下次再接著犯，但又不能太過打擊他們。
於是彭適收起威嚴，不讓自己看起來顯得行峻言厲，然後放緩了聲音說道:「這是東門大街上的一間鋪子，你們拿著房契去將鋪子接收過來，記住，除了鋪子外，其它的諸如進貨渠道等都要接手，你們和原先的掌柜說清楚，他不會拒絕的。那裡以前是一家賣布料的，等重新開張后，你們就還是接著做這一行，由許文你來負責。」
畢絳和許文一眼就看出了彭適拿出來的是一張房契，心中羞愧萬分。身為手下，第一次辦事居然就讓彭適出手幫忙，同時對彭適能給自己二人機會感激不盡。
彭適最後冷峻的看著他們，說道:「這一次，希望你們不要再讓我失望。」
一句話，彭適說的古波不驚，但落在畢絳和許文兩人耳中，卻是心神一凝，暗道，這就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要是在彭適出手后自己二人依然沒有進展，恐怕就得黯然離去了。
「縣令放心，這次我們一定不會讓縣令失望。」畢絳和許文兩人迅速應了下來，心裡已經在想著這次必須要做到縣令的要求。
對黃氏鋪子，兩人並不陌生，之前在考察的時候，兩人就看上了這間位置上佳的鋪子，也去找了掌柜的說明來意，想要出錢買下來。但掌柜的並沒有同意，誰知現在彭適居然就把鋪子的房契拿來了。
「好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們現在就去準備吧。」彭適揮揮手，讓二人退下。
讓他們去做布料生意，彭適是經過詳細考慮的。首先那間鋪子本來就是做這個的，只需將裡面的人員更換掉，就能馬上開張，不用等待太久。其次就是因為許文對這方面很熟悉，並且布匹在這個時代也是硬通貨，其利潤自然不低。
彭適身為縣令，每月的俸祿加上林林總總各項補助，摺合成銀兩大概有四兩銀子，這已經不少了，而且像隨從僕人馬匹這些，縣衙就負擔了大部分。
但如果有額外的花銷，這些錢就不夠看了，像常人去一趟城裡的鳳鳴樓，一個晚上就是一百錢起步，而像彭適去一趟，不花個一兩銀子都不好意思去，怕丟人。
所以說，彭適才會讓畢絳和許文儘快將生意做起來，不然幾年縣令坐下來，還往裡倒貼錢，這也太失敗了。
晚上，彭適拿著一本書在燈光下慢慢品讀，這是彭適來到大楚后養成的習慣。
彭適手上這本，上面記載的都是關於武帝在早期時候的事迹，雖然已經看了許多遍，但彭適依然津津有味的一頁頁輕輕翻過。不止武帝時期，大楚立國後到現在，這些和彭適記憶中不一樣的歷史，彭適都仔細看過。
書頁已經泛黃，觸摸時能感受到上面的歷史痕迹，翻動時必須小心翼翼，不然破損后很難修復。上面的字也不是印上去，而是某位古人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有些地方的字跡早已看不清楚，甚至連上面記載的事迹，彭適也不知道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
這個時代書籍不易保存，就這本書，還是彭適偶然之下才得到的，在收藏的幾十本書里，已經算是比較完整可信的。
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彭適便把書輕輕合攏，放到一個密封良好的木盒之中，每一本古書，彭適都單獨用了一個木盒存放，裡面還放有驅蟲的藥物。
這幾十本書，彭適每次看了都會感到一陣心曠神怡，在這個時代，能有這幾十本書，就是能力與身份的象徵。
欣賞了片刻后，彭適才上床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