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異世獠牙
有些人已經死去,卻還活著;有些人活著,但早已死亡。
這句話用來描述怕在廢墟堆中的岳復是再合適不過。
身為共和國西北軍區利劍大隊最鋒利的一顆獠牙,上一刻,他剛剛在1200米外將西北邊境暴徒頭目的腦袋一槍狙成爛西瓜,一陣可怕的沙塵暴過後,他現在竟然渾身鮮血淋漓的趴在陰冷的廢墟中。手中沒有熟悉的88式狙擊步,身上也不是墨綠迷彩,曾經觸手可及的虎牙軍刀更是沒有蹤影。他現在有的,只有一身深藍色軍服,打著有些眼熟的綁腿不說,腳上還蹬著一雙老北平布鞋。
如果不是腦海中的記憶潮水般的湧來提醒著他,此時,是一九三二年二月十六日,上海。
史稱「第一次上海事變」的淞滬抗戰。。。。。。
岳復足足愣神了超過三十秒。
這個時間段他當然知道,做為西北軍區最年輕的獠牙,號稱西垂之狼的岳復曾經被送至金陵陸軍指揮學院進修兩年,發生於80餘年前的那段堪稱偉大的衛國戰爭史正是他戰史學主修方向。
只是,轉眼就是近百年時空轉換,這對一個唯物主義紅色戰士來說,實在是太過玄幻了。
但,周圍的斷壁殘垣和以及倒伏在他周圍和他穿著一樣軍服殘缺不全的屍體,空中充斥著的硝煙味兒都壓制不住不遠處腸穿肚爛屍體散發出的濃濃腥臭味兒,都提醒著這位共和國最精銳的戰士。
這不是什麼狗屁致幻劑,也不是什麼夢境,這一切,是真實的。
十幾名穿著「屎黃」色軍服的士兵列隊就在岳復的眼前十幾米處穿過一條衚衕,背著的步槍不算上刺刀,都快趕得上士兵的身高了。
或許,這世上再也不會有那個人種有如此獨特的特徵了。
這樣的小短腿,就算在未來猛灌了幾十年牛奶,銘刻於基因里的片段也未曾頑固的更改過。
先秦時期徐福率領的五百童男五百童女為了能在那個小島國生存,實在是太早生娃娃了,以導致他們的後代再難有齊魯大地兒郎的雄偉。
只不過,這幫孫子們,從母國偷學了用以進化的文化后,竟然覬覦母地千年。
岳復突然熱淚盈眶。
他不是因為時空突然轉換被嚇的,而是,激動的。
那個中華兒郎,沒有一個少年時期的夢想呢?戰艦雲集東海,炮口指向名古屋,馬踏京都。。。。。。
現在,我來了。
不過很快,岳復重新伏低身形。再如何想實現夢想,但前提是,他得活著,從這場中日雙方打成平手卻無比殘酷的戰場上活下去。
帶頭的軍曹突然停下來,朝身後的日軍士兵嘰里咕嚕的說了幾句日語,便轉身朝路邊被炸成廢墟的一間民房走去。
那原本是一棟二層小樓,如今只剩下了半層,一根還在燃燒的房梁突然斷裂,嚇的那個剛剛踏上台階軍曹猛的向後一躥,端起槍小心翼翼的查看情況。
不遠處的十幾名日軍十名見狀頓時一陣大笑,惹的那個軍曹有些惱火,怒聲讓他們先走。
當然,更重要的是,岳復,就在這棟只剩半層的小樓中。
本體殘留的記憶告訴他,他這個國民革命軍第十九路軍七十八師一一六旅少尉排長,原本是帶著兩個步兵班在這裡準備打日寇阻擊掩護連隊主力撤退,但不幸的是,遭遇到了兩門四一式山炮的轟擊,超過十發75口徑的山炮炮彈擊中了小樓,他和他的麾下,全部葬送其中。
不,更確切的說,是僅存他一人還活著。
只是,活著的少尉,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想在軍中混混日子就衣錦還鄉的地主少爺了,而是一名在共和國軍隊序列中服役超過十年,就算是在共和國百萬大軍中都堪稱翹楚的利刃。
用更裝逼一點兒的形容詞,如果在共和國數以百萬軍人中來個單兵技能綜合排序的話,岳復絕對能排入前十,他就是那個時代的「單兵之王」。
日軍軍曹罵罵咧咧的把槍背到背上,一邊解褲腰帶一邊走進了那處廢墟。
一腳踢開靠在牆角的半塊門板,頓時露出了一張滿是鮮血的臉。
日軍軍曹嚇的再次向後連退幾步,下意識的摘下了肩上的槍。
不過隨即他就反應過來,扭頭朝街上看了看。
確認那十幾名日軍士兵不再關注他,已經走遠之後,他才鬆了口氣。畢竟,這片戰場已經被攻克,所有殘餘的中國士兵不是被殺死就是被俘虜,沒什麼太大的危險。乾坤聽書網www.qktsw.com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中國炮兵的報復,但,貧瘠的中國軍隊,有那麼多彈藥儲備嗎?
斷垣殘壁之內,中國軍人的屍體多達十幾具,這讓日軍軍曹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敵人的屍體,就是大日本帝國陸軍的榮耀啊!
將和短腿基因一樣頑固的小搓搓對準其中一具屍體。
「嘩……」
茶黃色的熱流激射而出,澆在那張年輕而蒼白的臉上,衝掉了那些早已經乾涸的鮮血。
那是多麼年輕的一張臉啊!可是,只能在帝國強大陸軍的鐵蹄下盡為糜粉,這一刻,日軍軍曹無論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接近了高--潮.
但他,卻忽略了距離他身邊不過一米遠的另一具屍體,屍體的眼,已經微微泛起血色。
雖未曾做戰友,但那是同胞同袍啊!哪怕,他是名不經傳的小人物。
但來自未來的岳復知道,如果不是這些小人物,那會有未來共和國大地的安寧?
所謂的歲月靜好,不只是有人在負重前行,而是,有人在,犧牲,乃至生命。
就在那個小鬼子尿到最爽、開始哆嗦那幾下的時候,岳復的意識終於徹底的掌控了這具身體。
悄悄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保證自己的神經可以指揮這具身體的每個角落。
「死!」隨著一聲低喝,岳復埋在瓦礫中的右手陡然衝破層層障礙,一把薅住那個剛呲了他一臉尿的那一坨玩意兒、同時用力握緊。
「噗……呃……」隨著一聲沉悶的蛋碎聲,驟然遇襲的日軍軍曹勉強從嗓子里擠出一聲悶哼,身子立即如大蝦一般蜷縮起來。
與此同時,岳復的左手也已經掙脫了束縛,隨手抓起一根斷木,全力向上揮去。
「噗!」
「滴答、滴答……」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的臉上,是淡淡的咸腥味道。劇烈的疼痛打擊和徹底喪失氧氣的窒息,奪走了日軍軍曹所有的生機。
岳復翻身從那堆瓦礫之中鑽出來,貓著腰輕輕的將日軍軍曹的屍體拖進殘垣之內,同時將身體緊貼在那截矮牆上,透過牆上的縫隙觀察街上的情況。
外面不時有幾個鬼子兵經過,似乎是在急著趕到集結的地方去。
岳復長長的鬆了口氣,緩緩的坐在地上,開始打量自己這具新身體。
身高超過一米八零,體重同樣超過了這個數字。
泥煤。。。。。。岳復默默捏了一下拳頭,還好,這具「微肥」軀體的力量還算不弱,就是那敏捷性。。。。。。
來自未來的共和國利刃忍不住有些頭疼。
雖然身體狀況距離曾經的時空的鋼筋鐵骨相差有點兒遠,但慫,已經是不可能的,既然不能慫,那就只能幹。
二月十六日,這是國民革命軍第五軍增援的日子,八十七、八十八兩個師到了。那可是光頭校長最可依仗的兩個步兵師,就算他們現在還不是什麼德械師,但從人員訓練到裝備,都是目前國內最強的。
反攻即將開始,雖然他手下的那個排已經打光了,如今還活著的只有他一個人,而且這裡已經成了日佔區,但岳復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他自己。
岳復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破看不看的少尉軍服,又看了看鬼子屍體上童裝一般的軍服,最終還是只換上了那雙43碼的昭五式軍靴。
兩分鐘之後,一個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花褲衩,一隻手裡拎著一支三八式步槍一隻手提著一套「屎黃」軍服的「白胖子」靈活的從廢墟之中躥出來,迅速閃進了街對面的一間勉強還算完整的房子裡面。
很快,岳復透過門板上的彈孔,看到遠處匆匆跑來三名日軍士兵。
咬咬牙,把一截白生生的大腿「扔」出了門口,捏著嗓子發出幾聲痛呼。
三名剛好經過那間房子的日軍士兵幾乎同時循著聲音看到了那條大腿,腳步頓時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