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校規也許會遲到

「沉溺於自身思考的人，和做事不經大腦的傢伙一樣好騙。」

——《偽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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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西斜。

他從一個樹洞中鑽了出來。

並不是打人柳。雖然從邏輯上本就可以排除這點——打人柳的暗道連接向尖叫棚屋，在盧平上學時才出現，城堡內的暗道沒可能與之發生交集，但克里斯還是仔細確認了一下，畢竟被拍死了就沒地方講道理了。

他站在一片樹林當中，四周高大的灌木叢擋住了他的視線。一口巨大的坩堝倒扣在空地上。

克里斯沒有理那口坩堝，這應該是雙胞胎的私人財產，如果裡面有什麼東西，那也屬於個人隱私（雙人隱私?）。

夜風呼嘯，木影婆娑，接著是一陣樹葉落地的輕響。

他費力地鑽出灌木叢，巫師袍不停地勾在木叉上……接著依據樹林的茂密程度和月光的方向大致判斷出城堡的方位——假設他正位於禁林。

腳踩在一叢枯葉上，發出意料之外的巨大響聲。

從禁林回宿舍不需要經過城堡主樓，這樣遇到費爾奇的概率就變得很低，雖然還要走上很久，但他的心情非常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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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誰在那!」

克里斯停在了禁林邊緣，片刻之後，一個持弩的半巨人出現在他的左側。

「我記得你，你是這屆的新生吧，拉文克勞的。大半夜的你怎麼跑這來了？」魯伯·海格垂下了弩尖，然後問道。

這可真是很難解釋……

「我白天在城堡里發現了一條密道，晚飯後走進裡面，出來之後發現自己在樹林里，然後一直走，走到現在，先生。」

半巨人嚴厲地盯了他一眼，似乎相信了他說的話。

「禁林最近不太平，你現在什麼事也沒有算你運氣好，下次不要在這亂闖了。你一開始就應該原路返回的。」

「不到半個小時就遇到你了，差一點就走出去了，運氣個鎚子」

「好的，先生，我不會再走那條密道了。」

海格點點頭，然後說:「我現在送你回城堡，無論如何你違反了校規，應該到費爾奇那裡接受處罰。」

風好涼。

「請務必不要這麼做。」

「做錯事就應該接受後果。」海格摸了摸克里斯的腦袋，「我想你會記住這個教訓的。」

克里斯搬開頭頂的大手。

「可是我聽說今天有人在走廊里丟了個臭彈，費爾奇到最後也沒找到罪犯，如果你現在送我去他那裡他一定會把氣全撒在我頭上的!」

海格明顯地遲疑了一下。

「可是規矩就是如此，現在其他老師都睡著了，能處理這事的只有費爾奇……」

「或者你可以直接放我回寢室?我很確定自己已經吸取教訓了!探索城堡這種事情果然只適合格蘭芬多!」

「不要再說了，規矩就是用來遵守的!」

「你對哈利·波特感興趣嗎，我可以幫你弄到哈利·波特的簽名，我和他很熟的。」

海格尷尬地咳嗽了一下，他要哈利的簽名幹啥?然後他心虛地看了一眼城堡的方向，接著狐疑地瞥向克里斯。

「你和哈利·波特很熟嗎？」

「熟啊，我們是鄰居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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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格先帶他去了自己的木屋，將牙牙送回屋裡。

「先進屋，喝點熱水，然後我送你去城堡。」

於是克里斯安靜地坐在了熊熊燃燒的壁爐邊上，手中捧著一大杯蜂蜜水。巨大的獵犬趴在他腳邊。

「你好像有點害怕牙牙?實際上他很溫順的。」

海格拿著一杯啤酒坐在了克里斯對面，靠近壁爐的臉孔和軀幹映射著熊熊的火光，更多的部分則覆蓋上巨大的黑影。他端起酒杯，啤酒在爐火旁閃閃發光，整個人好像一張動態的，色彩鮮艷的油畫。

「啊……是的，我天生有點怕狗。」

克里斯試著去摸牙牙的腦袋，大狗瞥了他一眼，繼續懶洋洋地躺在地毯上。

「嗯……對了，有個小男孩，叫納威·隆巴頓，也是格蘭芬多的學生……你認識他嗎?」

「認識……額，火車上認識的，我幫他找到過……那隻蟾蜍……」

海格尷尬地咳嗽了好幾下，然後起身，回來後手里多了兩樣東西。

一個包裹和一個……奶黃色的……毛球?

「唔……這是蒲絨絨，我希望你能帶給納威。我本來想補償他一隻蟾蜍，但他奶奶告訴我他小時候最想要的是這個……不過隆巴頓夫人沒有同意，她覺得男孩子不適合養這種毛茸茸的寵物……」

克里斯不太願意接觸這種未知生物……硬著頭皮接到手裡，但很快將未知與已知聯繫到一起，他能感覺到四隻小短腿，堅硬的爪子撓著他的手心，毛球聞了聞克里斯的袖子，然後秒速五厘米地爬上了上去，沿著他的胳膊一路向上，最後「粘」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像發了毛的倉鼠。

海格手裡拿著包裹，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慾言又止。

「那這個包裹呢?」

「一個蛋糕……」

「啥?」

「沒啥……」

海格將包裹收進大衣的口袋裡。

「哈利的生日在七月末。」克里斯做了一個假設，然後試探地提醒，並期待地看向海格。

「我知道!」

海格用力咳嗽了一下，向右側看了一眼。

「不早了，我送你回寢室!」

克里斯跟著轉頭，看見一個擺鐘。

零點五十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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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樓外的草坪。

「那就再見了，巨人先生。」克里斯低聲說到。

「直接回去，別瞎晃悠。」半巨人瓮聲瓮氣地告誡，並摸了摸克里斯的腦袋。

「好的，先生。」克里斯用力搬開頭頂的大手，「請問還有什麼可以回報你的事情嗎。」

「幫我把蒲絨絨帶到就行，嗯……可以的話，問問他願不願意來我的小屋做客，我想當面道歉……他不願意就算了。」

「了解。」克里斯站著沒動。

「先生，那個蛋糕?」

「那個應該不能吃了，忘了它。」

「我猜……你大概不太了解哈利的情況。」

「什麼情況?」海格很配合地追問。

「他從沒有得到過生日蛋糕，所以說，就算不能吃了，也是很有意義的。讓我帶給他吧。」

……

所有的禮物都應當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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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克里斯帶著蒲絨絨和生日蛋糕回到了拉文克勞休息室，的門口。

「終於，安全了!」

「何物無中生有，無人能及，無處不在，無跡可尋，靜止不動，變化萬千?」

「我想是時間，婆婆。」

「不是時間，也不是婆婆。」門環否定道。

「那麼，回憶?小姐姐。」

「全部正確。」門輕輕打開，露出空無一人的休息室。

克里斯站在原地，抓住門環，把門重新關上。

「我覺得時間這個答案也是正確的。」

「……無跡可尋，靜止不動。」門環強調。

「時間靜止不動，運動的是其他事物。因此時間也無跡可尋，留下痕迹的也是其他事物。」

「很新奇的看法，也很有道理……」

「這是來自麻瓜的智慧。」

「校規第九百三十四條是什麼?」

「難道是禁止學生夜遊?」

「不對，是禁止在門環打開門后立刻把門關回去。」

「不可能，我仔細一想校規也不可能有九百多條這麼多。」

「為什麼烏鴉只能沿直線飛行?」

「烏鴉還有這種設定?好奇怪。」

「額……大概是……它們的翅膀存在特殊的骨骼結構?」

「不對，烏鴉並非只能沿著直線飛行。」

「……受教了。」

「蒲絨絨為什麼特別喜歡吃櫻桃?」

「不對，蒲絨絨不吃櫻桃。」

「因為蒲絨絨喜歡吃甜食。」

「……所以蒲絨絨特別喜歡吃櫻桃?」

「不存在這種蒲絨絨，蒲絨絨吃了櫻桃會死。」

「所以我怎麼回答都是錯的」

「斯芬克斯為什麼得到正確答案後會自殺?」

「我想它們不會自殺。優雅，睿智，如夏花般明亮的拉文克勞小姐，偉大的鷹祖，請讓我進去吧。」

「斯芬克斯的謎語擁有特殊的力量，當它決定殺死回答不出謎語的人時，正確的答案會導致它自身的死亡，而錯誤的回答會使回答者無法反抗。」

「所以，如果它決定用其他懲罰來對付回答錯誤的人時，正確的答案會對它起到其他相對的強制力?」

「是的。現在幾點了?」

「應該是剛過一點。」

銅門輕輕打開。

「感謝海格……」

「多謝閣下寬宏大量，您的美德如月光般皎潔……」

「甜言蜜語，口是心非，畢竟我只是個婆婆。」

門環不冷不熱地回答。

「額……」

「不要解釋了我就是個可以給你的外婆當外婆的老古董快給我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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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不回來我打算去找級長彙報了……這是啥？」安東尼·戈德斯坦打著哈欠，壓著嗓門對他說道。

「納威·隆巴頓的蒲絨絨。你一直沒睡覺嗎？」

「一點鐘的時候起來上過廁所，然後發現你還沒回來……話說你跑哪去了？」

「去魯伯·海格那裡做客了，這隻蒲絨絨是他托我帶給納威的。」

克里斯感覺自己這一天多了好多的秘密。

「魯伯·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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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日上三竿，明亮的陽光照在薄紗織成的帷幔上，於是他想起自己正在霍格沃茨上學，同時聞到一陣香甜的味道。

耳畔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克里斯轉過頭，看見床上放著室友給他留下的早餐，那隻蒲絨絨正趴在上面大快朵頤。

他拎起蒲絨絨，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和小動物共同進食就算了」

午飯時，他出現在了格蘭芬多的長桌旁。

「羅恩，斑斑在哪?」

「讓它準備好籤名。」

「中午好，阿爾法·韋斯萊、貝塔·韋斯萊、伽馬·韋斯萊還有代爾塔·韋斯萊。中午好，哈利，你知道納威在哪裡嗎？」

「他剛剛是在叫你嗎，親愛的阿爾法?」

「好像是的，小貝塔。」

「他應該是去寄信了。」

哈利有些猝不及防，他突然發現自己一周來都未曾和克里斯有過交談。並意識到這並不僅僅是因為是學院不同導致的交集減少。一看見克里斯，他好像突然回到了女貞路。碗櫃里的蜘蛛，性格惡劣的表哥，大呼小叫的德思禮夫婦，養了一堆貓的費格太太……回憶如潮水般湧現。

他明白這個人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在過去的生命中他也從未對克里斯有過反感。他甚至一直希望和對方成為朋友。

他也知道自己不應該討厭費格太太。

過往他從來不覺得在女貞路的生活有多麼難以忍受，但僅僅過了一周，就連聽見克里斯的聲音都會讓他坐立不安。

就像肥皂泡遇到了針尖。

就像喚醒美夢的現實。

「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去找他嗎，有人托我帶給你倆一些東西。解釋起來有一點複雜，我覺得私下裡更方便一點。」克里斯舉了舉手裡的包裹。

「好的。」哈利突然起立。

「呃，不是很著急的事情，你不如先吃完……」

「納威可能快到貓頭鷹棚屋了……」哈利迅速抄起一塊蛋糕。

「……有道理。」

「我能一起嗎?」羅恩一口氣喝光了杯子里的南瓜汁。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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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棚屋的時候，他們遇到了前來找人的弗立維。

「中午好，教授。」四個人趕忙問好。

「中午好。」弗立維笑呵呵地對他們點點頭，「我有點事情想和克里斯私下聊聊，應該用不了幾分鐘。」

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中，克里斯一頭霧水，同時有些心虛地走到弗立維身邊。

「有什麼事情嗎，院長?」

弗立維抬頭看著克里斯，目光有些揶揄。

「休息室的門環向級長反應，昨晚有個黑頭髮藍眼睛的一年級男生到了四點才回到寢室。」

「啥?我明明一點多就回……來了。」

「不是我套你話，門環確實說的是四點。對了，它還順便知道了你的名字。」

「原來它是這種門環。」

「我上學的時候也有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得罪了門環……」

「然後呢？」克里斯不安地問。

「它很記仇。」

一米多高的半精靈踮起腳尖，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

「教授，我覺得未知的東西才是最嚇人的，可以不要這麼嚇人嗎……」

「我猜昨晚那個糞彈也是你扔的。」

「是的。」

「我就不說出去了，你這周抄一遍校規交給我。」

「好的教授，順便問一下校規總共有多少條……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好像是三百多條?數量一直在變多……好了，沒別的事情了。周末愉快。」

弗立維笑呵呵地，背著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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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了？」克里斯聽見有誰在問。

「門環，我們休息室的入口有一個門環，類似於你們的胖夫人。」

「所以……?」

「沒什麼，我和它相處的不錯。生日快樂，哈利。」

「啊?」

「這是你的生日蛋糕。」

「什麼?」

「這是海格給你的生日準備的。」

「海格?我的生日?」

「對，所以它已經過期了。不能吃了。但我覺得，所謂的禮物，重要的從來不該是禮物本身；所謂的生日，重要的也不是具體的日期，所以，既然知道了這回事，我就把它帶過來了。」

「他……認識我？」

「肯定認識你，或許還認識你父母，你可以和納威一起拜訪他的。」

「今天剛好是周末。」羅恩提議道。

幾人看向納威。

納威捧著蒲絨絨，胖臉一紅。

「今……今天，我還沒有準備好，明天吧……」

「克里斯，謝謝。」哈利突然說道。

「舉手之勞。」

「我只是強迫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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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芬多，寢室。

室友都睡著了。

哈利站在窗邊，打開手中的紙盒。他看見一個已經乾裂的巧克力蛋糕，蛋糕上有一行綠得發霉的英文。

祝哈利生日快樂。

然後他掰下來一小塊，放到了嘴裡。

味道並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