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大表哥肩並肩

「1個烤雞腿等於60支香煙。」

——網路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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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兩天，三天；一年，兩年，三年。日子就這樣悄溜溜走了很遠，十年，轉眼就已經十年了。

克里斯躺在公園的長椅上，長椅躺在路旁的樹蔭里。濃郁的樹冠擋住了雪白的日光，又恰到好處地留出了一片藍天。

雲在風中漂流。

不管是齊諧還是克里斯，躺平看天永遠是他的重要愛好。

這十年發生的事情蠻多的，比如甲殼蟲的主唱被槍殺，比如蘇聯有了一個總統，比如美國的太空梭爆炸了，比如世界人口突破了五十億，比如伊拉克被山姆大叔按在地上摩擦，又比如名叫克里斯的傻小子在他十一歲生日的時候傻等了一天的貓頭鷹……

想到這裡，他就一陣尷尬，第二天，他就像霍華德聽說甘地死了一樣傷心。但後來回過味來，錄取通知書好像本來就不是挑生日那天下發的。

「……用甘地打比方好像不太好，尤其是我並沒有真的損失什麼，頂多浪費了點感情。」

「小說裏海格只是剛好在波特生日那天出現，當時沒太注意，下意識的以為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發起來都是這麼靈性……」

他現在稱哈利叫「波特」了，說起來無奈，雖然他第一次被抱出院子就遇到了德思禮一家四個，也見到了某道大名鼎鼎的傷疤，但他和救世主的關係卻並不太好——恰恰相反，他和達利成了挺不錯的朋友……

當時克里斯還不到三歲，本來正穿著開襠褲，坐在門口思考人生，手裡抓個炸雞腿，然後這小胖子就出現了，那是一雙充滿渴望的眼睛。於是他把雞腿遞了過去——畢竟屋裡還有。

結果第二天下午達利又來了，於是他又請對方吃了螃蟹餅……第三天是蘋果派，第四天，聽到佐伊居然打算吃餃子的時候，離鄉三年的他不禁開口道:

「——佐伊，今天多叫一份吧，我認識了一個朋友，想叫他一起。」

佐伊打通了鄰居的電話，德思禮夫婦很驚訝，（小達達～你這麼快就學會交朋友啦……）於是達利帶著一盒巧克力出發了，不遠另一個庭院內弗農和佩妮驕傲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被迎入鄰居屋裡。

可是餃子怎麼能是甜的呢?

大失所望的克里斯把自己那份分出去大半……

第二天就成了他去德思禮家做客，德思禮夫婦並沒有把不到三歲的哈利鎖在碗櫃里，這讓他鬆了口氣。小救世主一直偷偷摸摸打量著他，而他不動聲色地誇獎著家庭菜好吃而且營養。

「營養是啥？」達利問到。

「營養是……」克里斯簡單解釋了一下，末了補充道，「我在書上看到的。」

德思禮夫婦聽著很有營養的談話，相視點頭，作家和編輯的兒子確實不一樣……

離開的時候，克里斯分別對每個人說了再見，三歲的哈利依舊怯生生的，對這種客套沒多少反應。

一來二去，兩家人越來越熟。

有一天克里斯做客時，故作驚訝地望向哈利的衣服——那本來是達利穿舊了的，又看看達利，再發現德思禮夫婦有點尷尬，也就適可而止——他只是個客人。

他和達利分享自己的故事書，達利和他分享電腦遊戲，兩個人有時在外頭瞎逛，有時一起看電視節目，還有互通有無任天堂的遊戲卡帶……

「多出息，穿越的哈迷千千萬，和大表哥這麼鐵的我怕是頭一個……」

很長時間，克里斯覺得他們只是玩伴關係，他最多讓達利屋裡多了些故事書，小胖子粗手粗腳，又臟又破的書本隨手亂扔。一年夏天，達利和他玩水槍時建議兩個人去「追殺」哈利，他拒絕了，大表哥一天都很失望，看見什麼都想要踢一腳。

很快他們都到了入學的年齡，開學那天，兩戶人家一起送孩子到學校，他和達利肩並肩走在前面，達利已經比他高了。

幼小，初小，高小，都在這所學校。人們有時無法決定自己的朋友，但也有時物以類聚——達利身邊很快有了一群和他體型相近的同伴——皮爾，丹尼，莫肯，戈登……很自然的——和小說里沒有區別，「達利一夥」開始橫行霸道。而克里斯倒一不小心成了獨行俠。一個達利他可以當成弟弟，一群小學生他只想保持距離……於是有一天，叫做皮爾的傻大個試著找他麻煩，他不想和對方計較，但傻大個不懂得寬容是什麼意思，只知道好欺負和不好欺負的區別……正當他苦惱於如何向對方證明自己不是用來欺負的，（打一頓?打重了不好，打輕了打不過……裝神弄鬼?頭腦簡單的人不好嚇唬……嚇過頭了又還不如打他一頓……）另一個傻大個出現了，簡單粗暴地推開了皮爾。

「別惹他。」

達利·德思禮「巨大」的身影籠罩住皮爾，然後瓮聲瓮氣地說。

克里斯心情有些複雜，但總體不錯。

「社會社會……人狠話不多……我在想啥」

還有一次他在校門口看見叫做丹尼的大塊頭和哈利站在一起，臉色漸漸漲紅，接著哈利拔腿就跑，大塊頭愣了一下，跟在後面追……放學的時候達利和丹尼走在一起，丹尼看起來不太開心，把一根樹枝踢出去很遠。

達利還是喜歡欺負哈利，但學校里也只有他欺負哈利。當他追著哈利到處跑時，他的朋友只是在一旁看著。克里斯也只是看著。他很納悶，達利怎麼就成了胖虎——我表弟只有我能欺負?

哈利還是討厭他的表兄弟，兩個人總是鬥嘴，然後鬥嘴會發展成追打……看起來一切都和小說里差不多，但有些東西起初就不一樣了。

克里斯終於認真把達利當成了朋友，而達利早就這麼做了——這讓他有點愧疚。哈利還是住進了碗櫃里——這反而減輕了他的愧疚——於是他換了個角度繼續慚愧，並像個哲學家一樣反思了起來。

哈利對達利的好朋友當然沒什麼好脾氣，好在也不會故作親切地噁心人（——他有時會管大表哥叫「達達」呢）只是稱克里斯為克羅威爾，禮尚往來，克里斯叫他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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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從長椅上起來，向著女貞路走去。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有滾燙的太陽，也有疏狂的大風，但太陽漸紅，風也越來越涼了。一隻烏鴉高傲地站在馬路中央，地上的影子斜長，在他走近時扑打著翅膀飛到了樹上。

隱約間能聽見弗農·德思禮的咆哮聲，這讓他記起達利生日那天好像有一場大戲……但他當時和家人去了非常遙遠的海邊，倒是給錯過了，不過，戲里的東西變成了現實，想想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暑假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今天是星期天，霍華德沒有上班，和妻子在沙發上討論著兒子適合去哪所中學。

克里斯沒法解釋自己的意向，只能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喝了口水，回到自己的屋裡。

他從床底拖出一隻箱子，裡面有他的日記，取出正在寫的那本，坐在了書桌旁。

「九一年七月二十四日，晴，」他用的是楷書，「風很大，沒看見貓頭鷹，下午了，今天應該沒戲……

「書里沒我這號人啊，假如是齊諧+克里斯=巫師克里斯，克里斯出生的時候只是個正常人，那我會在學生名單里嗎，如果是沒登記的黑戶豈不是很尷尬……

「費格太太在路邊被她的貓絆倒了，周圍沒有別人，我稍微考慮了一下，摔倒的老人還是要扶的……最後也沒有被訛詐。」

打開收音機，邁克爾·傑克遜在這時的影響力已經很大了。音樂盈滿房間，別人聽來是流行，對他來說是懷舊……不過，懷舊也挺不錯的。他收好日記本，橫躺在床上，開始肆意走神。

「——克里斯，有人要見你。」佐伊敲了敲門。克里斯打開門，佐伊帶著好奇的笑容，對他悄聲道:「他看起來好老了，但是很有意思。」

客廳里，霍華德正在和來客交談。在克里斯眼中，那是一隻上了年紀的貓頭鷹。貓頭鷹有著引人注目的長鬍子，歪曲的鼻樑上是半月形的眼鏡。他正很精神地躬坐在沙發上，十指自然交叉，興緻勃勃地聽著霍華德的疑問。

一個巫師打扮的老頭突然說自己的兒子天生就應該去一所巫師的學校學習巫師的本領——然而克羅威爾夫婦都是無神論者，而且覺得自己的兒子非常正常。

「不，我們無法相信您說的這些……」霍華德笑著搖頭。

「老爺爺，你說自己是那個『魔法學校』的校長，你們都教些什麼…魔法…呢？」佐伊像個在聽故事的小姑娘——她確實想聽下去。

鄧布利多對這家人印象很好，尤其因為他剛從旁邊的人家出來……如果是他們來收養……很遺憾，有些事情他也無能為力。正笑著打算掏出魔杖，他卻看見那個男孩抬起右手，桌上的水杯憑空飛起……

克里斯抓住杯子，然而水全潑在了袖子上。他有點尷尬，但裝出氣定神閑的樣子，看著此世的父母，帶著歉意笑道:

「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他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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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賦驚人。」白色的老梟收起骨節嶙峋的木棍，向克里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