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藍眼睛

「就在這時候，

樹葉、草變得透明，

已看不見它們的美麗，

我輕輕觸摸草地。

好想美麗地活下去。」

——《女生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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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赫奇帕奇也不是什麼軟柿子。他們有一位還算合格的擊球手，可以頂拉文克勞兩個擊球手;還有一位戰鬥力驚人的追球手，比起羅傑·戴維斯也毫不遜色，甚至略強幾分;以及一位足以擔任隊長的守門員，一位穩健而迅速的找球手……剛好分佈在一支球隊的四個位置。再加上赫奇帕奇擅長合作的天性，哪怕拖油瓶有點多，這支球隊也總是能和拉文克勞啄得難解難分。

但遇到斯萊特林就全是白給。比賽一開始，赫奇帕奇的球員就像下餃子一樣接二連三地從天上掉了下來，只剩下四位骨幹球員勉力支撐。很快，維蘭·黑爾也在掩護梅甘時被一記悶棍——不是遊走球，打了下去——這當然是違規的，霍琦夫人判給赫奇帕奇三個罰球，三球全進，但毫無意義……接下來，斯萊特林的擊球手開始專心盯住塞德里克，而梅甘面對三個斯萊特林追球手的狂轟亂炸也只能左支右絀，專心扮演起後衛的角色。

半個小時后，斯萊特林的找球手施施然轉動掃把，向觀眾席舉起手裡的金色飛賊，而塞德里克依然在兩個擊球手的圍堵下顯得束手無策。

正常比賽中擊球手對勝負的影響絕不會如此顯著，每一個球員都應該擁有良好的自保能力，不至於被對面的擊球手隨隨便便就弄下掃帚。但赫奇帕奇的球員顯然有一小半都沒達到這個標準，一個叫羅德里·哈基斯的追球手甚至是被對手的一聲怪叫給嚇下去的。

「下學期我當擊球手。」

到了下午，殘兵敗將還有食慾大振的觀眾們聚在湖畔吃零食的時候，塞德里克突然說到。順便又向路過的泰瑞·布特要了一盒巧克力棒。

霍普金斯愣了一下，順勢掰斷了手裡的巧克力蛙，接著點了點頭。

「好，擊球手很要緊。」

無論如何，出色的擊球手是全隊之福。

接著，赫奇帕奇的隊長環視左右，又問道:

「二年級有像樣的人選嗎？」

「羅伯特·克勞迪，喬安娜·格里斯。」

擊球手奧德修斯·沃姆異常冷靜地說出了兩個名字。

「克勞迪我聽說過，喬安娜？」

「喬安娜天賦很好的，一點也不比我差。」梅甘突然說道。

「真的？」霍普金斯的眼睛都發光了。

「但她缺少自信。」梅甘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輕輕一拋，將剩下的紙殼扔進了遠處的垃圾袋裡。

「拉蒙特，六年級的拉蒙特……我聽說他是個很好的追球手。」

另一個突然出名的追球手——羅德里·哈基斯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拉蒙特在兩年前就發誓再也不打球了……」霍普金斯為難道，「我再去勸勸他吧……」

塞德里克「轉職」了，克里斯和秋張在一旁聽著霍普金斯一句一句地討論著下學期的潛在隊員，不知道是不是該捂住耳朵。這天整個赫奇帕奇都在化悲憤為食慾，秋·張的生意好得不行。漢娜一個人根本搬不了這麼多零食，很自然的，克里斯和泰瑞就被喊過去幫忙了。

「克羅威爾——香橙口味的聖代還有嗎？」

「稍等……有，剛好還剩一個。」

梅甘欣喜地接過聖代，順便摸了摸克里斯的腦袋。

克里斯悲憤。

「喂——再要兩盒，不對，三盒水果松糕，謝啦～」

「稍等——」克里斯匆忙而去。

年紀輕輕的怪阿姨一邊面不改色地吃著聖代，一邊看著克里斯跑來跑去，內心十二分滿足。

果然啊……人生就是香橙雪糕，飛天掃帚，還有可愛的男孩子……

維蘭·黑爾也來到了湖畔，和同學們打著招呼，接過一瓶南瓜汽水，並在臨水的角落裡遠遠地坐了下來。雖然他只有三年級，但勝在身強體壯，在校醫室里躺了不到半天就被放出來了。

維蘭坐在一塊岩石上，眺望著天光水色，又看向岸邊搖曳著的樹影，再看向樹旁說笑的人群。

女孩的側臉映照著午後的薄陽，湖畔涼風輕拂。少年心事最簡單。又高又壯但就是不可愛的維蘭不爭氣地心跳加速再加速，又心虛地轉過頭，看向了天際惆悵的雲彩。

亂雲與我兩廂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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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諾貝塔，克里斯的生活也漸漸恢復了平靜:輕鬆愉快的魔法課程，酣暢淋漓的魁地奇訓練，以及和雙胞胎煞有介事的角色扮演遊戲……再有就是陪學霸和學渣寫作業，和泰瑞在棋盤上鬥智斗勇，再寫寫日記寫寫家書……除去這些，當然，還有去給羅伊娜投食……

總之，都是一些輕鬆愉快的選項，其中絕不包括在禁林里提著油燈，冒著生命危險去尋找殘害獨角獸的兇手這麼激動人心的選項。

克里斯一個人出現在黑洞洞的禁林深處，高舉著一盞明晃晃的油燈，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枯枝敗葉上……於是他警惕地觀察起周遭的風吹草動。

明黃色的燈光投射開來，照亮了近處的樹榦，也讓遠方的陰影變得更加深邃。一陣夜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未等他細想自己為什麼不用熒光閃爍而是選擇了海格的油燈，一隻轎車大小的蜘蛛出現在前方的樹梢上，巨大的口器咔咔作響，一排漆黑的眼睛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障礙重重！」

松木魔杖瞬間出現在他的手裡，魔咒席捲而出。身前的空氣劇烈震蕩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撞上樹梢，將巨型蜘蛛從枝頭推了下去。

克里斯正想乘勢追擊，卻見到月光自雲海間傾瀉而下，瞬間掃亮了整片樹林。一大群黑影浮現在前方的樹叢中間，更多的蜘蛛沿著樹枝攀行而來，巨大的身軀上鋪著一層層清冷的銀輝。

於是他轉身逃離。

月光照耀在林間的空地上，一個雪白色毛髮的生物倒在中間。

克里斯忘記了身後的追兵，一步步向地上的生物靠近。終於，他走到對方身前，定睛細看——

當然，這是一頭獨角獸。

暗紅色的血跡從它身下擴散開來。獨角獸銀色的眼睛茫然地睜在那裡，瞳孔中映照著克里斯的身影，以及更高處一道詭異的黑影。

黑影從樹頂一躍而下，徑直撲在了克里斯身上——

緊接著又被克里斯用障礙咒擊飛了出去。倉促之間，他甚至忘了念咒。

克里斯轉過身，看見黑影毫無聲響地落在地上。

當然，是奇洛。

黑魔王如野獸般四足著地，姿態扭曲地向他靠近——並非卧伏，而是腹部朝上，四肢以非人類的動作——如昆蟲般支撐著地面，頭部向上抬起，展現出隱藏在腦後的面龐，猩紅色的眼睛跳動著陰邪的火焰。

愣愣地看著這幅和自己無聊時的幻想極其相似的畫面，他卻忘記了害怕，甚至有些想笑。

但緊接著，伏地魔的脖子又如夜梟般轉動了起來，正對著他的又變成了奇洛年輕的面孔。奇洛咧開嘴角，張開了血跡未乾，白裡透紅的，人類的利齒。

「克里斯？」

奇洛關切地問。

當克里斯想要後退時，卻發現全身動彈不得。

奇洛怨毒地凝視著他，漸漸嘴角垂涎，一矮身，整個「人」騰空而起，轉瞬貼到他的面前。

慢鏡頭般，從他的側後方竄出一道亮白色的身影，低著頭，將奇洛重重地撞向了一邊。

獨角獸又活了過來，整個身軀纏繞著耀眼的銀白色閃光。伏地魔似乎受到了重創，化作一道黑煙逃進了樹叢。

獨角獸的身側流淌著淡藍色的血液。

接著，這高貴的，純粹而美好的亡靈轉過身來，藍寶石般的眼睛清澈而明亮。

「克里斯？」

克里斯從桌子上抬起頭來。羅伊娜正站在一旁，關切地注視著他。

也是藍眼睛啊。

「羅伊娜，獨角獸的血是什麼顏色的？」

「淡銀色，發著藍光。」

「眼睛呢？」

「都是很鮮艷的顏色，多種多樣……」

「那……獨角獸的眼淚呢？」

「……獨角獸從來不會流淚。」女巫回答。

「我剛剛做了個夢。」

羅伊娜拖動一張藤椅，在他身畔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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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角獸的血是銀藍色的，而不是正常哺乳類的紅色。

獨角獸眼睛的顏色多種多樣，但色彩都很鮮艷，比如這頭獨角獸的眼睛，是漂亮的淺紫色。

它的蹄子則是淡金色的。

比起夢中的景象，眼前的生命顯得嬌小了許多，額頭中間是一顆毫無威懾力的，乳白色的小角。銀白色的毛髮纖塵不染——但纏著繃帶。

按海格的說法，這頭獨角獸還不到四歲。

不到四歲的小獨角獸已經學會了戒備人類——比起成年獨角獸還要充滿戒心和攻擊性，一開始，就連赫敏也難以接近它。

但小孩子還是太過單純。幾顆方糖賄賂下去，就連哈利和羅恩也成功地碰到了它。

獨角獸喜歡人類女性的撫摸，反過來對男性則十分警惕，而未成年的獨角獸相對比較好擼，對人類的男性也不至於太過戒備。

就算這樣，也不該會主動貼近過來。

小獨角獸不停地用腦袋蹭向克里斯的臉和手心，發出輕輕的嗚咽聲。海格不禁嘖嘖稱奇，向幾人講解起獨角獸的習性。

「所以為什麼它會這麼喜歡克里斯的……」赫敏七分羨慕，兩分嫉妒，恨恨然，十分不甘地問道。

「我覺得它是把克里斯當成了自己的媽媽……」海格不確定地摸著鬍子，「畢竟克里斯的眼睛也是藍色的，和它的母親一樣……」

「你看我也是藍眼睛……」羅恩反駁道，又用手將眼睛張得大大的，跑到獨角獸身邊，試圖引起它的注意。

獨角獸轉過頭，困惑地看著他。

「它的母親呢？」哈利問道。

「它的母親被殺害了，可能是為了保護它，」海格搖了搖頭，「可憐的小東西，一直待在母親的身邊不願意離開……」

「可是，海格……是什麼殺死了獨角獸……卻又留下屍體就離開了？」哈利盡量平靜地問道。

「我聽說禁林里生活著狼人……」羅恩同情地看向獨角獸的傷口。

「獨角獸擁有強大的魔力，就算是狼人也無法輕易傷害到它們。事實上，在此之前已經有獨角獸遇害了。幾乎全都是一擊斃命……要我說，只有法力高強的黑巫師能做出這種事……」

海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有些擔憂地看向哈利。

事實上，哈利在日常中是個脾氣極好的人，正因如此，一旦他的怒火升起，哪怕有所掩飾，其他人也很快發現了他的異樣。

「獨角獸的血可以延續生命，」克里斯開口道，「但通過殺害獨角獸來延續的生命會永世受到詛咒，除非你早已放棄了人性中所有善良和美好的元素，否則這詛咒將是不可忍受的……」

這份詛咒同樣也是極其強大的魔法儀式，基於未知因素——大概是巴別塔的影響——羅伊娜猜測——以及自己對獨角獸的些許惦念——克里斯分析，他在睡夢中被捲入了這場儀式。

海格呆了一下:「這和我在馬人那裡聽到的好像差不多……」

「可是……」赫敏不安地推問道，「什麼人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什麼人覬覦著城堡里的魔法石呢。

「斯內普！」羅恩脫口而出。

「……伏地魔。」哈利也反應過來。羅恩打了個冷顫。

「不可能是斯內普，我說過了，不要懷疑學校里的老師……」海格不滿地嘟囔著。

「無論如何，這不是我們能處理的。」克里斯看向哈利，「海格，你會把這件事告訴鄧布利多的，對嗎？」

「當然。」海格很快明白了過來，「鄧布利多會處理好這件事的，哈利，這不是你們需要操心的……」

約定好第二天再來看望小獨角獸，四人有些沉悶地離開了。

「是斯內普！斯內普殺害了獨角獸，又將獨角獸的血帶給神秘人，他去年還謀殺過哈利，為什麼海格就是不相信呢！」

走進城堡時，羅恩終於沒憋住，不滿地對其他人說道。

「因為你們的半巨人朋友遠比你們更懂得什麼叫尊敬師長。」斯內普傲慢的，長長的語調從他們背後響起。

羅恩僵硬地轉過身，只見到斯內普正越過自己的大鼻子不懷好意地打量著他（韋斯萊濾鏡）。一旁是矮矮胖胖的斯普勞特教授，斯普勞特煞有介事地板起臉來，批評道:

「不應該背後說老師的壞話，韋斯萊，而且瞧瞧你說的都是什麼胡話，格蘭芬多扣五分。」

「下午好。斯內普教授，斯普勞特教授。」見三人組都是一臉撞見巨怪的表情獃滯不動，克里斯趕忙開口問候道。

斯內普看了眼搶台詞的斯普勞特，又審視了一下克里斯，臉色不喜不怒。

「你交的朋友缺少禮貌，克羅威爾。」

一朵烏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