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我是星夜

莫家

這些日子，莫家的氣氛一直非常壓抑，幾個主人家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一點笑臉，尤其是當家莫梁鴻夫妻，結婚二十多年還從未冷戰過這麼久，在這種氣氛下，家裡的下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就怕一個聲響又得引發戰亂。

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管家徒然尖利的聲音仿若是地在地震一般，震得整個莫家別墅都抖三抖。

「二小姐，你怎麼受傷了？」

「月兒，月兒怎麼啦？」

一直呆在房間里不願見人的莫夫人最先跑出來，略帶沙啞的聲音緊張擔憂，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把莫月當心肝寶貝。

如果她願意從中分一點給自己的親生女兒的話，或許就不會落得今天這個局面。

從書房裡緊隨其後出來的莫梁鴻暗嘆了口氣，儒雅的面容帶著掩飾不住的滄桑，短短時日彷彿已經老了十歲。

被楚書祺扶著的莫月，頭髮凌亂，臉色蒼白脆弱，眼眶通紅，身上裙子水跡斑斑，就像是剛從水裡撈上來不久一樣，從未有過的狼狽。

「天啊，月兒，你這是怎麼了？」莫夫人心疼極了，一張比莫月更蒼白無神的臉上儘是驚惶之色。

一見到莫夫人，還有身後跟出來的莫梁鴻，莫月通紅的眼眶立即滲出眼珠，明明很委屈的樣子卻還要揚起笑容安撫莫夫人道：「媽，我沒事，就是……不小心淋到了水。」說著，還以隱密，其實所有人都看到的地方輕輕地用手肘拐了楚書祺一下。

「書祺，怎麼回事？」莫梁鴻看著兩人，身上帶著掌家的威嚴問道，心頭不知為何沉了沉，總覺得壓在莫家頭上的火山就要徹底爆了。

「莫叔叔。」楚書祺抿了抿嘴角，神色帶著堅決道：「叔叔，阿姨，我愛月兒，也只認月兒，不管夜莫星究竟是不是你們的女兒，我都不會娶她，希望你們見諒。」

莫梁鴻心頭一個咯噔，猛地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妻子，果然，只見妻子一聽到夜莫星這個子眼神就恍惚了一下，明顯很抗拒，但腦子不知怎麼卻異常活絡起來。

「月兒這樣，是不是夜莫星做的？」

「舒兒。」莫梁鴻又是無奈又是鬱結。

莫月心虛地搖頭：「不，不是。」嘴上雖然否認，但是那神情，分明就是承認。

楚書祺更是直接道：「是，是夜莫星欺負了月兒，如果不是我剛好在，還不知道會被打成什麼樣子，叔叔，阿姨，月兒也是你們的女兒，是你們養在身邊多年的女兒，請你們在做決定的時候，能多為她想想。」

從兩人的隻字片語還有莫月的狀態，輕易就能腦補出一出大戲，那就是夜莫星也看上了楚書祺，仗著自己是莫家的親生女兒，是真正跟楚書祺有婚姻的人，所以看不慣楚書祺心裡有莫月，就欺負她，逼她離開楚書祺。

但是莫梁鴻卻不這麼想，反而看著莫月的目光隱晦帶著凌厲。

然而莫夫人卻是怒火衝天，甚至失了貴夫人的修養，咒罵道：「這個畜生。」

「季舒。」當著外人和女兒，還有下人的面，莫梁鴻第一次用這麼重的語氣斥莫夫人，不再收斂一身的威嚴和怒火。

莫夫人渾身一僵，下意識瞳孔一縮，眼底浮現抹淡淡的懼意，畢竟莫梁鴻再怎麼愛妻如命，他也是一家之主，更是莫家掌權人，在她的修養中，始終還是帶有以夫為天的思想。

莫月也沒想到莫梁鴻居然因為夜莫星做到這一步，這讓她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低垂的眼中涌動著嫉恨與陰霾。

不行，她不能再任由下去，趁著這次，她不僅要把楚書祺牢牢綁住，還要讓夜莫星在莫家無一絲站立之地，為所有人所厭惡。

「媽。」

在這僵峙的時刻，莫月柔柔的聲音如同羽毛撫過在場每個人的心間，輕易將他們的注意都放在她身上。

就在她準備放大招時，莫陽的聲音先一步響了起來：「爸媽，還是先讓姐姐去換身衣服吧，天氣這麼冷，別感冒了才好。」

莫月心頭一梗，陰狠的目光陰晦地瞥了過去，只見莫陽從樹叢後面走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剛好過來，還是早已站在那裡。

順著莫陽的話，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莫月身上，莫夫人也顧不得再罵夜莫星或是和莫梁鴻吵，立即喊道：「張嫂，快給小姐熬碗薑湯來。」然後就催促莫月趕緊回房換衣服。

看著母女兩人走進去，莫梁鴻一聲輕嘆，對欲跟過去的楚書祺道：「書祺，你跟我來。」頓了一下，看向站在旁邊的兒子，嘴巴挪嚅了一下，最終什麼都沒說。

從小長在家庭和睦氛圍的莫陽，這些日子可算是體會了什麼叫做家無寧日，他年輕稚嫩的眉宇間，天真爽朗在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憂鬱沉穩。

書房內，莫梁鴻正在詳細地詢問楚書祺事情的經過，雖然他的說法不免帶上主觀意識，話里話外對夜莫星多加鄙夷，但事件經過的敘述還算清楚，只是在他到達之前，兩人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他也不知道了。

「書祺，你跟我說實話，星兒有沒有向你表達過愛意，或是傳達過類似的意思？」莫梁鴻一臉的嚴肅，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楚書祺回想他和夜莫星僅有的幾次見面，心頭雖然不舒服，但還是搖頭道：「沒有。」何止沒有，他根本就感覺到她從未用正眼看過他，也是因為如此，他對這個答案反而不那確定，畢竟女人慾拒還迎的手段，也就那樣。

他是楚家的繼承人，年輕俊美，多才多金，是B市上流社會所有名媛千金的夢中情人，夜莫星不過是個從偏遠山村長大的孤兒，他還真不信，她會從頭到尾對他視若無睹，就算真沒愛上他，也不可能視若空氣，毫無一絲欣賞。有時候，裝得太過反而更假，誰知道她心理究竟是怎樣的想法。

莫梁鴻縱橫商場多年，楚書祺再有城府，那一閃而過的神態，也難逃脫他的眼，別有深意地看著他，莫梁鴻淡淡道：「既然沒有，那麼你們就忘記兩家之前的口頭之約，別再因此橫生枝節。」

楚書祺眉宇輕擰，這話中的你們，指的是他和夜莫星，還是……月兒？

書房外，莫陽聽著裡面的談話，神色變了幾變，聽到這裡，他轉身離開，向著莫月的房間走去，剛到房門口就聽到裡面柔柔的抽泣，間夾著莫月輕柔哽咽又懂事的聲音，雖然是在勸慰媽媽，但味道為什麼聽起來不太對。

是因為他先入為主有了懷疑，還是他最信任最愛的姐姐其實是……

甩了甩頭，莫陽放下準備敲門的手，扭身就離開，一邊往外走，一邊拿起電話拔了個電話號碼出去，那般的熟練，好像早已將這個電話號碼銘記於心一般。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起來，聽著電話里冷漠淡然的聲音，莫陽內心焦燥的情緒瞬間如此被淋了一盆冷水，頃刻就冷靜下來。

「我姐……她被楚大哥帶回來，滿身狼狽，說是與你有關，我想問問，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一上來就直入主題，不過語氣與說法，比之以前要客氣多了。

客氣不客氣的，夜莫星半點沒放在心上，聞言只是眉梢稍挑，分明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通電話，半點也不奇怪，如果莫月在演了那麼一出大戲后，沒有在莫家給她上眼藥，那她才會覺得奇怪呢。

「莫月和楚書祺不是已經說了，還需要問我嗎？」

夜莫星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但莫陽卻覺得話裡帶著嘲諷，還未等他再細問，那邊直接就給掛了。

莫陽：「……」沒毛病，很夜莫星式的態度。

看來真相還是得自己查，這次他不再聽信任何一個人片面的說法，他要清清楚楚地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看清誰才是心懷叵測之人。

這邊，夜莫星掛斷電話，手機在掌間轉動，口氣微冷道：「派人查一下莫家莫月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還有她身邊的人際關係。」頓了一下又道：「順便把楚家楚書祺也給查一下。」

她不將兩個小角色放在心上，不將莫家人態度看在眼裡，不代表別人都把屎盆子扣到她頭上，她還能大度當沒事發生，不直接把人滅了，不過是從咖啡館出來的時候那一瞬間突生的直覺。

二十分鐘后，艷紅的法拉利停在郊外的一處半山腰上，從車上下來，撲面而來是清新的空氣，夾著淡淡的清草花香，讓人聞之心曠神怡。

夜莫星滿意地看著周圍的環境，純天然的環境，雖然還沒怎麼開發，但就勝在這未受過塵世污染的天然氣息。

「這裡不錯，環境清新，半山腰這片荒地也大，這就裡吧！」夜莫星一錘定音，這就是她今天出來的原因。

「好的主子，我馬上讓人和華夏官家接觸，拿下這座山頭。」方竹行動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很快就吩咐下去，並且建築工程隊都準備就緒。

「主子，這裡環境好是好，只是有點太荒蕪，建設起來恐怕得費不少時間，畢竟這是在國內，我們的人手有些不足。」按照主子的想法，那完全是往城堡的方向建築，又要精益求精，就算資金充足，人力上也得費很多功夫，如果是在法國還好，主子一聲令下，皇宮都得建起來，但這裡可是華夏國。

夜莫星沉吟了一下，錄製完《我的助理的旅途》，影帝大人就該進劇組拍攝王者電影，至少得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之後超神計劃啟動，估計還得忙一段時間，這樣算下，時間雖緊，但日夜趕工的話也來得及，至於人手方面……

「找國內可靠的建築工程隊，外圍建築交給他們，你把關好就行。」

她的勢力範圍主要在國外，或許是自己是華夏人的緣故，也或許是小時候的經歷讓她對這片故土下意識地排斥，這麼多年，她都下意識地忽略華夏這片所有人眼中的香餑餑，直到她決定回國才開始安排人，只是畢竟時日尚短，而且華夏不比中東歐洲那些混亂的國家，能夠輕易滲入。

夜莫星看中的這座山頭在郊外，距離市中心也要差不多兩個小時，等到她回盛世錦苑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平常這時候，她該趕忙上樓做飯，因為影帝大人快要回來了，但今天她卻躊躇著，有些近家情怯。

想想下午影帝大人發的那條信息，她腦海里就開始幻想著百八十種影帝大人生氣的畫面，腿有點抖啊，怎麼破。

再怎麼磨蹭，最終還是怕蕭翊辰回來餓肚子佔了上風。

等到蕭翊辰回來，色香味俱全的一桌美味就已經上桌了，兩人如日常般享用了一頓情意濃濃而又美味的晚餐后，蕭翊辰就熟練地在廚房洗涮碗筷。

自從兩人確定了關係，蕭翊辰就自發自動地攬過這項工作，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如今在換了十多套碗具后，總算非常熟練了，如果不是夜莫星喜歡做飯給他吃，而且也真的非常美味，他都要禁止她接近廚房了，畢竟油煙對女人的身體不好。

聽著廚房裡嘩啦啦的水聲，夜莫星有些坐立難安。

大廳電視上的頻道正是京台，估計此刻無數人家裡都在看京台，雖然還只是在播放普通廣告，但從後台數據上看，比熱播劇的收視率還要高不少，看那直線上升的線條，不稍片刻，都要破記錄。

只因今晚便是《我和助理的旅途》重開播的日子，但現在距離八十正式弄播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呢，就有這麼恐怖的數據，京台的工作人員饒是有心裡準備都被嚇得不輕。

蕭翊辰擦乾水跡出來，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對夜莫星問道：「星，你的遊戲ID是什麼，我加下你，等會介紹我師傅給你認識。」

該來的還是跑不掉。

夜莫星深吸了一口氣，正襟危坐，目光飄遊，非常沒有底氣地輕吐出兩個字：「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