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真君粥

雙希聽到外面傳來，疑似「皇上駕到」的聲音。她趕緊用勺子，在鍋里攪了幾下，確定粥不會糊鍋。然後她解下包著頭髮的布，放下頭髮，粗粗整理了一下，才跑了出去。

等雙希走到外面的時候，她看見皇上和九皇子正坐在院子的石桌那邊下棋。原來，剛剛那些聲音，並不是她聽錯了。皇上真的來了。可皇上不應該，正在寧貴妃的宮裡嗎？明明皇上說要吃寧貴妃親手做的……糰子？

「奴婢不知皇上駕到，請恕罪。」

現在，李雙希是跪的越來越順當了。在這宮裡，做奴婢就是逢人要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別人。

「秦暮暮，你在做什麼？」

「真君粥。」

李雙希老老實實說了出來，她瞟了一眼正在對弈的九皇子，希望他可以為她說上幾句。關於她為什麼又回來煮真君粥了。不然皇上也許又要想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了。雖然九皇子沒有看雙希，但他似乎接收到了雙希的信息。

「父皇，暮暮是聽兒臣所求，才會再做這道真君粥。」

「是么。」皇上看了一眼雙希，又看了一眼九皇子，「朕不知道，你和這秦家姑娘這麼熟的。」

九皇子彎了嘴角，親自扶起了雙希，然後說道：「兒臣和暮暮只是小時熟悉，剛巧碰到，看到她有些狼狽。所以便送她回來了。又聽聞她最近總為父皇烹飪膳食，兒臣嘴饞，也想試試。」

這番說辭，的確都是他們遇見的全部過程了。雙希舒了口氣，她最近實在太扎眼了。落選又能入宮，秀女又變宮女，然後跟皇子有糾纏，雖然這些事，並不是她主動找來的，但是怎麼說都有可能殃及自身的。她現在不能再惹事了。

「你呀總是這樣。嘴饞得緊。」皇上居然也笑了，「秦暮暮快去看著火，別糊鍋了。那就真糟蹋好東西了。」

皇上開口放她走了，她得趕緊走。她又回頭看了看那兩個男人。一向不苟言笑，十分威嚴的皇上，在九皇子面前，居然像一個慈父一樣。看來這位九皇子也算是頗得聖心了。

不過也是，世人再怎麼傳天家威嚴，父子血親之間還是有那份情存在的。雙希看到此情此景，又想到了自己的爹爹。對齊七的怨恨便又深了一層。

雙希回到廚房，發現粥已經熬得非常稠膩了。她趕緊攪動了一會，剛剛在外面說話的時間有點長了。她再晚回來一會，粥一定會焦的。皇上再來她這裡，估計也是想喝她的真君粥吧。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得先顧著皇上。她能不能出宮，全靠皇上對她的恩寵了。她要努力一點，不能再這樣消極下去了。

淋上桂花蜜，終於又一次做好了，這道真君粥。說實在的，雙希都可憐起這道真君粥。它只是一道粥而已，為什麼要遭遇那麼多事情？就像她一樣。為什麼不能只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呢？

剛剛才想著，自己要積極面對的雙希，又陷入了自我否定，自我怨懟之中。雙希都煩這樣的自己，到底要幹什麼？

「父皇，您看，真君粥好了。」

雙希將兩碗粥放在托盤裡，就這樣盛了出來。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女孩手中的托盤上。看得出來，他們的確非常期待那道粥。

「皇上，九皇子，請慢用。」

粥擺上了石桌。胡內侍撤掉了桌上的棋盤。他小心翼翼將棋盤移到另一邊。雙希幫著他接過，看見旁邊沒有地方可放，就好好捧在了手裡。

皇上吃的很快，粥馬上見了底。而九皇子則慢慢的，看起來好像細細品味。他一定是在想，應該怎麼給她評價。看來，她今天終於可以得到了。九皇子不僅肯吃她做的東西，還願意為她想評價，果然人很好。

「父皇，覺得這粥如何？」

看見皇上已經吃完。九皇子就順勢問起了，皇上對這道真君粥的評價。他瞄了一眼李雙希，李雙希就對他笑了。原來，不止他想著評價，他還想讓皇上給她評價。

「一般吧。雖然夠綿綢，但是杏仁味不夠重，如果能多些杏仁碎，會更好。」

本來雙希昨天已經做過真君粥，今天不準備再做的。但是皇上臨時要吃，她也只能搜集了一些昨天剩下來的杏仁。所以今天的杏仁味才不夠重。看來，皇上愛味濃且有果碎的那種。雙希默默記下了。

「兒臣倒覺得，此粥更符合兒臣的口味。很好吃。也許是因為兒臣不愛杏仁吧。倒是桂花蜜的口感更好。」

九皇子不愛杏仁，但卻愛花蜜。本來喜食花蜜的男人就很少，她這才減少了桂花蜜的分量。沒想到，九皇子居然更喜歡花蜜。

「你吃完了沒有？」皇上又看向了李雙希，「那丫頭拿著棋盤也該累了。」

「她喜歡拿著，就讓她多拿一會吧。兒臣還要細細品味一會。」

雙希注意到，九皇子嘴角潛藏的一絲笑意。他是故意的！不過，雙希覺得，自己並不會因為這樣，就對他產生不好的感覺。

「小九，不要鬧秦家丫頭了。趕快吃掉。」

皇上都這樣說了，九皇子就是再想鬧鬧雙希，也要收斂一點了。他拿起碗，一仰頭把粥全都倒進了自己的口中。然後他站起身來，走到雙希旁邊，接過她手中的棋盤。

「辛苦了。」

他悄聲說著，速度之快，語氣之輕，話語差點就被風帶走了。但雙希還是聽見了。果然就算九皇子有些愛鬧，他也是個好人。

雙希明白，自己這樣看人是很沒有理由的。也不是個個滿足要求的，就都是好人。不過雙希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知道，除了這樣做以外，還能怎麼去看人。

送過棋盤，解放了雙手的雙希，趕緊去把石桌打掃乾淨了。將兩隻碗收進了廚房。然後就躲在廚房不再出來，假裝自己忙著收拾廚房的樣子。

「父皇，你猜她會在裡面躲多久？」

「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等等。」

父子倆相視一笑，都想看看，這個小姑娘，到底有多害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