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你真該死
霎時,宴會不同尋常的安靜下來,眾人似乎能聽到空氣從右側第一桌那裡開始向四周凝結開來的聲音,呼吸間似乎也能感覺到一股明顯的冷冽之氣。原本和諧的氣氛突然顯得有些詭異,而在這樣詭異的安靜下,半空中傳來的那一聲「昏君,拿命來」更顯得清晰,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內。
只聽呼聲一落,緊接著一襲紅色的身影從空中飄然落下,手中的利劍,泛著冷寒的光芒直直向著首位上的元樂瑨皓而去。
元樂瑨皓神態平靜從容,甚至是笑著看著迎面而來的利劍,而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們則早已在片刻間驚呼成一片,侍衛更是紛紛湧上前來救駕。
「是她?」
突如其來的刺殺,反倒將前一刻的詭異氣氛在不知不覺中沖淡了。
剛才那一刻,雲希最是清晰的感覺到元樂軒祈身上倏然散發出來的冷冽之氣以及不悅,沒想到一向溫和的他,竟也會有那樣的氣息,讓她不覺吃驚。而此刻他的這兩個字雖然很輕,但坐得近的她還是聽得清楚,「你認識她?」
「她就是水氏的千金,上次在清風寨時的那個女子。」
元樂軒祈望著那一抹自不量力,單槍匹馬前來刺殺元樂瑨皓的紅色身影,微微的皺了皺眉,雲希也抬頭望了過去,身形確實很像。
小小的一場『鬧劇』很快過去,刺客負傷逃走,侍衛前去追捕,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們受驚過後重新坐下,宴會漸漸恢復到了遇刺客之前的安靜。
相對於所有人的驚亂,元樂瑨皓、元樂軒洺、元樂軒祈,雲希等則表現的很是鎮定,而這期間,沒有人注意到同樣波瀾不驚的万俟·疆野風那一直注視著雲希的目光。
雲希握住元樂軒祈的手,對著他搖了搖頭,表示這件事由她來解決。
「我不同意。」
「我能知道為什麼么?」万俟·疆野風對著雲希問。
「不喜歡。」
文武百官不禁微微吸了一口氣,畢竟如此毫不留情面的拒絕,太不給誠心前來歸順的密西西亞部落面子了,但她畢竟是將來的太子妃,眾人也只敢在下面小聲嘀咕著,沒有人敢發出半點聲音。
意外的,遭到拒絕的万俟·疆野風並沒有任何的動怒,而是爽朗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個結果,也絲毫沒有強求的意思,「難怪大哥會喜歡你,像你這般乾脆利落的女子,連我也不禁開始喜歡了。」
雲希淡笑,不語。
「雖然和親無法達成,但大哥希望能讓我代他向你敬上一杯,」『以謝你的相助』,後面這六個字,万俟·疆野風沒有發出聲音,而是微微動了動唇角,但云希卻看懂了。
「如此,你總不會再拒絕吧?」
「這是我的榮幸。」
身後的宮女上前來替雲希斟滿酒,雲希端起酒杯、站起身間,忽的感覺到左側射過來一道狠毒的目光,側頭望去,原來的藍欣雨。
雲希笑笑,並未放在心上,可正當收回視線之時,卻不經意間瞥見藍易緒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翳目光。他隱藏的極深,如果不是那一剎那時間上的極度巧合,根本發現不了。
心中,不由滋生出一抹警惕。
經過刺客以及拒婚事件,宴會已沒有了再繼續下去的興緻。待元帝走後,万俟·疆野風向著雲希一笑,也瀟洒的轉身走了,部分官員也都應酬一番,陸陸續續的離去,但還有一些看出元帝對雲希偏愛而想巴結的官員,紛紛圍上前來,對著雲希不斷地恭維。
元樂軒祈看著與百官周旋的遊刃有餘的雲希,唇角浮上一層淺淺的笑意,抿了一口杯中酒,這時,身後一個小太監躬身上前來,對著他道,「太子,皇後派奴才來請您去一趟鳳棲宮。」
小太監腰彎的很低,所以元樂軒祈並沒有看清小太監的臉,但他也並未心生懷疑,對著身旁的雲希道了一聲、讓她在此處等自己后,起身而去。
可在元樂軒祈離去后不久,又有一名小太監躬身上前來對著雲希道,「太子喝醉了,今夜無法出宮,皇后已將他安排在了太子宮內,請您過去。」
雲希眯了眯眼,望著面前的小太監,『醉了』?她當然不信,但她卻想看看到底是誰想算計與她,又有何目的。與此同時的宮門處,一名太監對著正要出宮的元樂軒洺道,「四皇子,太子請你現在去太子宮一趟。」
燈火通明的太子宮,身後的殿門被緩緩的推開。
雲希回頭,望著出現在殿內的元樂軒洺,再加上在此處等的時候,身上漸漸散發的藥力,她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剛才那杯酒,明明已經小心了,沒想到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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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清風拂面。
元樂軒祈從鳳棲宮內出來,心中劃過點點懷疑,母后並沒有讓人叫自己前來,那麼那個沒有看清臉的小太監......
「咳咳咳。」
壓抑的輕咳聲,打斷了元樂軒祈短暫的思緒,元樂軒祈順著咳嗽傳來的方向望去,正好望見了拐角處的那一角紅色,揮了揮手讓身後的太監都退下,自己走上前。
「沒想到你是太子。」水明艷警惕的聽著出現的腳步聲,手中的利劍同時握緊了一分,但在看清來人時,卻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這塊令牌你拿去,趕快出宮。」元樂軒祈看著受傷不輕的水明艷,沉凝一會,拿出一塊令牌遞給她。
「為什麼要救我?」
「就當是上次我利用你拿到了水蟋吧。」
元樂軒祈留下令牌,轉身準備離去,但頸脖上徒然被架上的利劍,止住了他的腳步,「若不是因為你,我就不會知道原來我是水氏一族的後人,知道水氏一族被那個昏君滅門。」
元樂軒祈對於水明艷的那個稱呼微微皺了皺眉,「當初水氏一族通敵賣國是罪證確著的,我勸你以後還是不要做今日這般愚蠢的事。」
「水氏一族是被誣陷的,是那個昏君不明是非......」
頸脖上的利劍突然一滑,叮噹一聲掉落在地,身後的聲音也隨之停了,元樂軒祈不由的轉過身去,堪堪伸手將那一抹虛弱的向地上倒去的身影扶住,可也是在這時,背後傳來一道明顯諷刺的聲音。
「沒想到祈哥哥在這裡私會情人呢。」
紅衣完美的隱藏了水明艷身上的鮮血,而暗色又掩蓋了她臉上的蒼白,所以藍欣雨並沒有發現水明艷的異樣,只當是元樂軒祈摟著一個女人。
元樂軒祈望著這麼晚還未出宮的藍欣雨,以前因為母后的關係,一直將她當做妹妹看待,但自從上一次宴會她對雲希無禮后,便已對她不喜。
藍欣雨本聽了藍易緒的話出宮,但臨走之時忽然想,若是讓藍羽冰親眼看到今夜在太子宮內發生的事,是不是就可以再說服她站在自己這邊,畢竟平時她那般寵愛自己,但沒想到臨近鳳棲宮,卻看到了面前這樣『不堪入目』的一幕,心中的怨恨加嫉妒一時間猛然竄起,讓她有些口不擇言的嘲弄道,「不知道你那未來的太子妃,此刻是不是也和哪個男人在私會呢?」
「你說什麼?」
元樂軒祈聞言,剎時冷了臉色,空氣恍惚間似乎在這一處凝結了一層冰。
藍欣雨不受控制的後退了一步,面前的元樂軒祈不僅讓她感到陌生,也讓她感到驚懼,但那驚懼並沒有代替了她心中的怨毒,強忍著戰粟繼續開口道,「有人看到四皇子和你那個太子妃兩個人偷偷的去了太子宮,他們孤男寡女,你認為呢?」
元樂軒祈聽著,慢慢的眯起了眼,先是有人故意引自己離開,而現在藍欣雨又出現在這裡,並且說這樣的話,這其中......「你做了什麼?」
「祈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對她做什麼呢?」藍欣雨一臉無辜。
「是么?」
元樂軒祈著望著藍欣雨,臉色已全然轉冷,聲音說不出的森寒,「誣陷太子妃與四皇子,你可知道就憑這一條罪,我可以直接先殺了你。」
藍欣雨渾身一顫,「......你......你不能。」
「你覺得我不能么?」不知何時拾起地上利劍的元樂軒祈,將手中的劍往藍欣雨頸間一送,「我要聽實話,不然......」
藍欣雨震懾在元樂軒祈凌厲的眼神以及頸脖間利劍散發出來的冷寒光芒之下,但心中轉念一想,就是她說了實話又如何,憑皇帝對她的寵愛、憑皇后是她的表姑,誰能對她怎麼樣,這樣想著,臉上反倒滋生出一抹倨傲的神情,「我在她喝的酒裡面下了春藥,你現在去也已經太晚了,她根本不配做太子妃,太子妃只能是我的。」
雲希體內殘留的毒素屬寒,並沒有完全除去,而春藥至熱,元樂軒祈不敢想會有什麼後果,「你真該死。」這一刻,顧不得水明艷,亦沒工夫與藍欣雨算賬,元樂軒祈抬步就往太子宮的方向而去,「你最好保佑她沒事,不然,這世間任何人也護不了你。」
明明是一句不溫不怒、毫無聲調起伏的話,卻讓藍欣雨驟然如墜入了冰窖,風過處,渾身上下透徹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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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宮內。
「是春藥?」元樂軒洺看著臉色通紅、額間泛著密密汗珠的雲希,不確定的問道。
雲希咬了咬牙,點頭。
元樂軒洺皺眉,略一沉思,沉聲道,「是藍欣雨?」雖然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宴會時藍欣雨看著雲希怨毒的眼神那麼明顯,斜對面的他自然也留意到了,「沒想到她竟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不知死活!
藍眸之中忽的劃過一抹狠厲。
「愚蠢?」雲希漠笑,「如此一石二鳥之計,何來愚蠢之說。」此刻肯定已有很多人往這邊而來,若是她真的和元樂軒洺發生什麼,那麼她和元樂軒祈的婚事自是不必說了,而元樂軒洺也會因此名聲掃地,朝中支持元樂軒洺和元樂軒祈的兩派中,元樂軒洺註定輸了,試問元國豈會要一個與自己弟弟的太子妃傳出醜聞的皇子做皇帝。
而這所有的一切,雲希並不認為是藍欣雨能夠一手安排的,當時藍易緒的那一抹陰翳,她看得真切,這件事肯定和他脫不了干係。
看來他的野心不小。
「你沒事吧?」
元樂軒洺上前兩步,看著臉色越發通紅的雲希,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沒事。」
雲希搖了搖頭,這一點春藥,她自是可以熬過去,抬步準備打開殿門,她倒要看看外面已經是怎樣一幅情景了,但在手觸到殿門的時候,卻毫無徵兆的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元樂軒洺一驚,想也不想的伸手扶住雲希緩緩癱軟下去的身體,「怎麼會這樣?」
望著地上那一灘鮮血,這也正是雲希想問的。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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