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莉莉絲的意圖

「你想要獲得自由，需要我做什麼？」萊恩問道。

「我需要依靠你的存在，隱瞞過主人的視線。」莉莉絲平靜的說道，「我與其他的災厄序列不同，你所看到的就是我的本體……或者說我根本沒有真正的本體。」

「噩夢之莉莉絲……」萊恩若有所思，「也就是說，你的本質上就真的是他人心中的一個噩夢而已……」

這可以說是莉莉絲最為本質的秘密，可是她卻絲毫沒有對萊恩隱藏的意思。聖文契約的不可違逆性固然是一方面，更多的，還在於某些萊恩不清楚的原因。

「然後呢，隱瞞過德拉卡的視線之後，又要怎麼做？」萊恩繼續問道。

「兩個方法，第一，殺死我的主人。」莉莉絲回答道。

「這不可能。」萊恩很清楚現在的自己有幾斤幾兩，殺死德拉卡根本不現實，而且付出與回報也根本不成正比。集結整個大陸之力都只能讓德拉卡短暫的蟄伏，僅憑自己一個就想要做這種事就是痴人說夢。

「我知道，所有才有了第二個方案。」莉莉絲接著說道，「我找到了一具特殊的身體，只要將這一具身體徹底融合完成，我就可以成為全新的存在，徹底脫離主人的掌控。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需要你的幫助，同時保護我的安全。」

「一具身體……」萊恩仔細消化著這句話，隨後問道，「我想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我所認識的人嗎？」

只要她傷害的不是自己身邊的人，那麼……就這樣吧。

「僅僅是認識的話，你親近人是認識，僅僅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也是認識。」莉莉絲淡淡的說道，「如果你說的是後者，那麼我可沒有躲著你的義務。」

「也就是說，與我僅僅是一面之緣的關係嗎。」萊恩明白了莉莉絲的意思，但還是有些謹慎的問道，「我能知道，她的名字是什麼嗎？」

「愛麗絲。」莉莉絲淡淡的說道。

「愛麗絲……」萊恩仔細的思考了一番，突然想了起來，這不就是那個曾經在塞洛的村莊遇到過的那位少女嗎？

記得那次自己和翠思妮重傷，就是被那位少女救回去的。然後在她和一位老醫師的治療之下重新康復。說起來，她的樣子也和卡琳娜很像……原來是這樣，之所以莉莉絲現在的外表和卡琳娜很像，是因為變成了那位愛麗絲小姐的樣子嗎？

「如果是她的話，我無法坐視不理。」萊恩搖了搖頭，「畢竟，她也算是救過我一命，我無法做到恩將仇報。」

「是嗎。」莉莉絲點了點頭，隨後四周場景猛然一變！

「怎麼了？」萊恩突然發現他們兩個已經從歐米爾的夢境離開，出現在一個陰暗的地牢中。

「這裡是你認識的那位愛麗絲小姐的噩夢。」莉莉絲解釋道，「在她的印象中，這裡就是你們初次相遇的地方。」

「初次相遇的地方？不是在塞洛的雪林中嗎？」萊恩一愣，隱約間對於這間地牢有些印象，但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兒。

然後，這裡開始出現了人，萊恩分明看到，被鎖鏈捆起來的卡琳娜昏睡在這裡，然後「自己」一臉焦急的走了進來。

這是……德蘭卡斯的地牢？

德蘭卡斯之戰中，自己被貝爾克神父以卡琳娜的性命相威脅，一戰屠殺數千帝國大軍，從此淪為帝國通緝犯。之後貝爾克神父特別允許自己見了一面卡琳娜，正是在這個地方。

然而莉莉絲卻說，這是愛麗絲與自己的初次見面，這是怎麼回事？

說起來，卡琳娜也對於這一次見面確實沒有印象，自己原本認為是她特意的忘掉了德蘭卡斯的事情。現在看來……當初與自己見面的根本就不是卡琳娜，而是愛麗絲？

怎麼回事，為什麼愛麗絲會出現在這裡，她明明只是塞洛村莊里的一個普通女孩啊。

噩夢中，萊恩看到「自己」和卡琳娜互相安慰之後，告別了他，準備去獨自面對貝爾克神父。當「自己」徹底從地牢消失之後，萊恩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地牢中的卡琳娜……不，是愛麗絲的身體突然崩散成為一根根黑色觸鬚，輕而易舉的掙脫了鎖鏈，原本的表情逐漸冷淡，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從一個通道走了出去。

黑原蟲……

邪神人偶……

猛地，萊恩回想起了在幫助翠思妮登基之後，返回那個村莊，在愛麗絲小姐與查爾斯先生的房間里發現過殘留的黑原蟲。當時萊恩的第一反應是他們兩個的匆匆離開一定是與黯耀神殿有關係。現在回想起來……原來從一開始，愛麗絲的真面目就是貝爾克的邪神人偶！

「還要繼續看嗎？」莉莉絲問道。

「……要。」萊恩咬著牙齒，緩緩的說道。

之後，場景轉換，剛剛出生不久，渾渾噩噩的愛麗絲來到了一間空曠的地下實驗室，貝爾克也出現在這裡，然後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邁著沉重的步伐，踏進了這裡的大門。

這個地方，萊恩永遠不會忘記，這裡就是塞洛之戰後自己殊死搏鬥想要搶回卡琳娜的地方。也是在這裡，萊恩首次品嘗到了無力感，然後首次拔出了虛空魔劍……

結果就是，虛空魔劍一次次的幫助他逆轉陷阱，但是魔劍的烙印也越來越深，直到現在……薩克雷維爾本人直接睡在了裡面。

「……」萊恩閉上了眼角，之後的事情沒有絲毫意外，「自己」與貝爾克交涉失敗，雙方發生衝突，愛麗絲作為邪神人偶出戰，與自己交手之後被自己一點晨曦差點死……

當時只是因為這具人偶有著與卡琳娜相同的外表，就讓自己無法下手。想來真是諷刺，如果當時能夠下手乾脆一點，這具人偶早就已經死了，也就不會有之後……她又以愛麗絲的身份一再欺騙自己的事情了！

當「自己」拔出虛空魔劍徹底終結一切之後，一切都陷入了昏暗之中。

噩夢結束。

「現在呢，你的回答。」莉莉絲再次向萊恩問道。

「……隨你。」萊恩顏色通紅，沙啞的說道，「喜歡那一具身體的話，隨便拿去用好了，為什麼要詢問我的意見？」

「很好。」莉莉絲點了點頭，隨後說道，「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正式聯手。」

「我們將會在十秒之後回歸現實，到那時伽羅伽德斯的意識也會蘇醒，會繼續向你攻擊。你要做的就是，堅持住，然後等待我為你創造的時機。」

「明白了嗎？」

……

某處灰白的意識空間之中，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相對而立。

「你有聽到吧，他的回答。」莉莉絲認真的問道，「你現在還認為，你的堅守是值得的嗎？」

「……是啊。」愛麗絲低下了頭，輕輕的說道，「我早就應該認清現實的啊……」

這一刻，莉莉絲欣喜的感受到，自己與眼前少女徹底融合的最後一絲隔膜，終於消失了。

「早該如此的。」莉莉絲說道，「將命運寄托在一個從來都不曾在乎過你的男人身上，本身就是一件很蠢的事情。今後，我將代替你，開始全新的生活。」

愛麗絲張開了嘴巴，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只發出了一個聲音。

「……好。」

她知道莉莉絲不懷好意，僅僅讓萊恩看到了自己記憶的一部分，讓他明白了自己是邪神人偶的事實。但是對於之後自己獨自帶著萊恩離開戰場，獨自帶著萊恩尋訪醫生，然後精心照顧，最後帶著他橫跨了天寒地凍的冰雪凍原，拼著生命危險抵擋住暗刃的襲擊，將他送回了他的家鄉。

而整個過程中，這個男人都沒有蘇醒過來哪怕一次，所以當然不會有絲毫記憶。

或許，如果他知道了之後的事情，反應會有所不同吧，但是現在這樣也不錯。

如果他真的知道還有個女孩子曾經為他默默付出，一定會犯難的吧。愛麗絲很清楚萊恩對於卡琳娜有多麼看重，所以就這樣吧。

就像查爾斯大叔所說的，自己是邪神人偶，也是個好女孩。

然而，終究不是他所等待的「她」。

……

瓶中世界，萊恩蘇醒，同時發現了伽羅伽德斯又開始了新一輪異動。

「唔啊啊啊啊！」

萊恩突然感到身邊的空間開始變得僵滯，自己行動都開始受到了影響。毫不猶豫的化作一道光芒飛速原理了原本的位置。

「……曼特人！」伽羅伽德斯再次發出了憤怒的嘶吼，受到歐米爾記憶的影響，他也感到了對於曼特人刻骨銘心的仇恨，長天長嘯一聲，然後自身力量猛然爆發！

「咔咔咔……」

空間崩碎，虛空坍塌！

伽羅伽德斯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化作了一輪黯淡洶湧的黑洞，瘋狂的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原本的天空之神歐米爾都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伽羅伽德斯做到了，因為……他是空間與吞噬之神！

現在，全力爆發的伽羅伽德斯，可以吞噬整片天空！

「怎麼可能……」

黑洞出現的一刻，萊恩發現無論自己相隔多遠都無法徹底擺脫那股恐怖的吞噬力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居然黑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瓶中世界的空間結構都無法承受這種程度的空間撕扯，空間開始錯亂，萊恩恍惚之中再次看到了瓶子的邊緣，看到了化作黑袍人的德拉卡，還有伽羅伽德斯，還有其他的一眾奇怪的傢伙們……

可惡，不行了，莉莉絲還沒好嗎……

這樣下去，根本不用等待她創造的機會，自己就要被伽羅伽德斯徹底吞噬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萊恩的呼喚，下一刻，伽羅伽德斯的身影突然在黑洞中心浮現，最初還是人形，然後突然變成了蝴蝶的本尊形態，然後又變回了千足千眼的醜陋巨蟲……

再然後，伽羅伽德斯的身體形態不斷改變，其中甚至包含著很多萊恩自己的說不上來的奇怪樣子。直到最後，越變越小……直接縮小成為了一個直徑不過一米的球狀肉卵！

「就是現在！」莉莉絲突然出現在萊恩的身邊，滿臉疲憊的說道，「這是伽羅伽德斯最初的胚胎形態，也是唯一能夠徹底殺死他的機會！」

話音剛落，萊恩毫不猶豫拔劍前沖！

劍之形，極光！

以身化劍，瞬如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