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活的壓力

王徒把臉湊到窗口，透過不鏽鋼防盜網的縫隙，觀察起尖嘴烏鴉的外貌。

烏黑光滑的厚羽，密集排列，四爪上被細膩的鱗甲覆蓋，雙眸如鉤，頭部長有一撮暗紅色的絨毛。

總體來看，它不僅是體型上增大了，身體結構也產生了可怕的變異。

「長得真丑。」王徒撇撇嘴，嘀咕道。

近距離接觸地獄產物，這是他第一次得此殊遇，雖然還是用人肉換來的，但好像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困得想睡覺，王徒不再耽誤，左手把鐵劍從縫隙里遞出去一點。

噠噠。

王徒敲了敲窗，尖嘴烏鴉抬起頭來看。

嘎嘎……

它吃的很撐，想告訴王徒等晚點再來喂，自己又沒走。

王徒哪裡聽得懂鳥語，他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它靠近一點。

尖嘴烏鴉也發現盛情難卻，無奈之下，就把鳥頭湊了過來。

嘴巴張的大大。

王徒瞅準時機，找好角度，雙手把鐵劍往外用力一捅。

噗嗤……

劍自口入，從後腦露出一截。

劇痛瞬間襲來，尖嘴烏鴉像只炸了窩的野雞一樣，瘋狂地扇動翅膀，想拉開與王徒的距離，它那一雙好看的瞳孔中猙獰與嗜血並存，極為震懾人心。

然而，腥臭的血已從它嘴裡噴出來，穿過防盜網，濺在王徒臉上。

邪惡的生命在流逝。

好一會，王徒緩緩抽回鐵劍，用窗帘把劍面上的污垢擦乾淨。

它爪上失去力氣，無助地鬆開，身體向樓下墜去。

砰。

沉重的落地聲響起，尖嘴烏鴉死得不能再死。

之前給王徒縫合傷口的房間做了隱蔽處理，異味濃烈，王徒就把隔壁房間收拾了一遍，準備和老中醫住在裡面。

他觀察過，目前兩人所處的位置是一片集市區域，樓下還是個不小的菜市場，原先的海鮮、肉類都被搶奪蠶食，只有難聞的氣味經久不散。

這樣的環境，簡直是「天然」壁障。

老中醫陰差陽錯挑選的地方，正好避免了手術中會被地獄產物打擾，畢竟如尖嘴烏鴉那樣眼睛刁鑽、嗅覺敏銳的存在，這附近也是不多見的。

兩層民房，一樓店鋪中堆滿了乾菜和香料，二樓上只有三個房間。

一個空的，一個卧室，一個廚房。

門窗都是鐵質，外面裝著防盜門和防盜網，難以理解的是，房主身處如此牢固的環境，完全可以在末世來臨后撐一段時間，但為何卻反而早早就被弄死了。

王徒感覺心裡充斥著怪異，只是也沒多想，他把每個有可能不牢固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才回到房間里。

對於人類來講，衣食住行都是極為麻煩的，也許現在這種環境下可以不用講究太多，但基本的吃飯和睡覺卻要保證，否則身體健康方面就會出現問題。

然而吃，需要尋找和收集，幸好是低溫天氣，要是夏天的話，大多的食物容易發生變質，將會成為最威脅倖存者的生存問題。

而住宿更是艱難，安全作為第一要素，環境、地形的選擇都尤為重要，一旦被地獄產物發現，尋常的門窗根本無法抵擋。

因此，安全的避難所，是末世中每一個倖存者都迫切需要的地方。

王徒打定主意，等到了爛尾樓附近，賞金也肯定已經積累不少，到時候就趁身處邊緣地帶，儘快往城市外圍接近。

還是要得到政府力量的庇護，即便先前那支裝甲小分隊動搖了王徒的某些看法，但他相信高層的官員不會不明白，只有聚集更多的人力，匕首才可以變成大刀，人類也才能具備與帶來災難的魔鬼進行角逐的資格。

奔涌的洪災勢不可擋，唯有牢固雄厚的大壩可阻其勢，任意的一顆石子，丟進去只會濺出小小的水花。

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

路還尚遠，雖遍布荊棘，同時也無路可退。

王徒坐在床邊，慢慢吃著罐頭，油膩的肉塊含在嘴裡，雖食之無味如同嚼蠟，但他還是一口氣吞下大半。

傷勢待愈，需要補充營養，拖延時間會有百般不利。

再多的目標想去實現，都要確保身體健康，畢竟身體才是一切行動的本錢。

老中醫坐在床的另一頭，捧著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看，還悄悄斜過眼來偷窺王徒。

食物都在包里，而包在王徒邊上，他肚子都叫了好一陣，餓的前胸貼後背。

肉香飄過鼻尖，引得他口水直流，喉結咕嚕嚕地動。

良久，看到王徒始終沒有開口的意思，老中醫按捺不住了。

他一點一點挪動屁股，用了足足一分鐘才接近背包，還差那麼一段距離，他伸長胳膊一拉。

夠住了……

放倒，伸進去，摸索幾下，掏出一盒似乎與王徒手裡一樣的東西。

美滋滋地回到床腳，老中醫捧起罐頭，卻沒看到開口何在，細緻地尋找一圈，更是一頭霧水。

撓了撓頭，他記起方才觀察王徒時，對方好像是搗鼓幾下就能吃了。

正茫然時，王徒的聲音從一邊傳來。

「你想吃這個？」

「恩恩。」老中醫趕緊扭身過去，頭點的跟搗蒜似的，老臉上擠出殷勤的笑。

「確定？吃不完浪費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王徒語氣古怪地道。

老中醫把胸脯拍的啪啪作響，道：「放心吧大人，我能吃完。」

王徒無語搖頭，心道論吃你可真來勁。

「好吧。」王徒把手裡東西先擱在床頭柜上，道：「行，如果你真想吃，我幫你打開。」

老中醫喜色滿面，麻溜地跳下床，獻寶似的把手裡罐頭遞過去。

王徒拿起手動開罐器，比上邊緣，最終確認道：「你真的能吃完？」

「肯定能！」老中醫不自覺提高了語氣，他感覺自己被羞辱了。

這麼點東西怎麼可能吃不完？搞笑，自己別的干不好，吃還是……

王徒三下兩除二打開罐頭，趕緊遞到老中醫手裡，皺眉道：「快，去過道里吃。」

老中醫吸了吸鼻子，心中裝滿了詫異，怎麼突然聞到一股噁心至極的臭味，而且其源頭，好像就是那盒應該非常美味的罐頭。

他把罐頭送到鼻邊，湊近了使勁吸上一口氣，頓時就瞪大了眼珠子，舌頭伸出老長。

臭，太臭了，奇臭無比……

「這……大人，這……」老中醫臉如苦瓜，可憐兮兮地向王徒求情。

他以為王徒已經不生鞋帶的氣了，沒想到還是有一記大招等著自己。

這可真不是故意整他，王徒還好奇老中醫怎麼口味如此重，居然喜歡吃鯡魚罐頭……

食物寶貴，浪費可恥乎。

所以，王徒微笑道：「我不管，這是你自己選的，你捏著鼻子灌也得給我吃完。」

「大人……」老中醫頓感絕望，淚如泉湧。

王徒看的心軟，不由嘆息一聲，道：「算了，就不要求這麼苛刻了。」

老中醫眼中閃過希翼的光，正要抱住王徒誇句好人一生平安之類的話。

就聽他又道：「魚你可以不吃，但是湯你得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