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宴飲達旦（2）

龍椅上，李江心與陳鳳顏攜手而坐，兩人早已等候多時，群臣亦是如此。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慕沉香與李英琪的位置剛好在一起，林德妃與王賢妃的位置也同樣在一起，四人相對而坐。

這又給了其他官員與嬪妃們猜測的話題，說話時總是朝著她們四人投來不解的目光。

慕沉香抬起一杯酒假裝喝下，抬起手以長袖掩住面容輕聲對身旁李英琪道：

「英琪姐姐……你看……」

「一群猢猻，見不得別人一點好，別管，該吃吃，該喝喝。」

李英琪吃相優雅不做作，全然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令慕沉香佩服不已，心道李英琪不愧是統領江湖的靜華宮宮主！自己也該學著她一點。

想罷，命宮女斟酒，抬酒敬向王賢妃，這是她第一次喝酒，說不定也是她最後一次在宮裡喝酒了，只要陳鳳顏做完她想做的事後兩人就能出宮，恐怕出宮以後她甚至會想她，懷念她們是如何針對自己，處處想要陷自己於死地。

對面的王賢妃莞爾一笑，同樣抬酒回敬她一杯。

身旁的李英琪不禁想要誇讚慕沉香，待她優雅吞下口中東西，這在她耳邊輕聲誇讚：

「不錯不錯，吃飽趕緊走，我繼續和你說說江楓的事，說說他當年偷看我洗澡的事。」

「……英琪姐……」

慕沉香一臉無奈的笑著，對面的王賢妃同樣以笑意回敬。

慕沉香的臉頓時紅了，只得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輕聲回問一句：「你在說什麼啊？」

「說什麼？你以為那小子是個好人啊！天真。」李英琪毫不避諱，甚至有些放肆的大聲說出來。

慕沉香心中一驚，急忙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他在上面，你說話小心些。」

他，自然是李江心，李英琪看了一眼陪著陳鳳顏有說有笑的李江心，不由佩服兩人。兩人明明勢同水火，卻在這裡有說有笑，裝作好夫君好妻子，一看就知道都不是等閑之輩，再看看慕沉香，看著也是有點手段的人物，但是入宮才一年而已，羽翼稚嫩的很，還是不會像她們一樣逢場作戲，人前人後該有的一顰一笑都要自己幫她。

看慕沉香在呆著，李英琪在一旁提點她：「這個時候，你該去向你父親敬酒，快去。」

「……」

「姐姐，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是為何進宮的，我與我爹早已勢如水火。」慕沉香本能的拒絕。

「我知道，如果不去，會落人話柄，聽我的，去敬酒。」

「快去快去，去了有驚喜！」李英琪見她不動，左手用力掐在她屁股后，慕沉香不由一下子坐起。

禁不住李英琪的催促，慕沉香抬酒，走到慕毅桌前敬酒：

「父親，多謝撫養之恩。」

慕毅一愣，仔細凝視著慕沉香，她眉宇間沒有一點自己的影子，明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兒，還是得賠笑著回敬：

「臣，謝靜妃娘娘，望靜妃娘娘有空，回家看看，家中父老殷切盼望娘娘駕到。」

「是啊，二姐，你是靜妃，也該回去看看了。」

「回去看看」！

慕沉香不禁捫心自問，自己回去做什麼？懷念什麼？

她不知，在她向慕毅敬酒時，李江心早已將一切看在了眼裡。

「香兒來宮中兩年有餘，還未回家省親，明日香兒便回去看看吧。」

慕沉香本不想回去，現在是皇命在身，不回也得回了，心中縱然有百般不願，也要隨著慕東山連同慕毅跪下三呼萬歲：

「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貌似只是一場普通的宴席，所有人酒足飯飽，留在原地愜意休息，仰望天空中一輪皓月。

慕沉香也有些醉了，她平生第一次喝酒，不勝酒力，暈暈乎乎中被李英琪帶回了宮。

慕東山沒有多喝，只是平靜的看著眾人一個個喝醉睡下，沒有喝醉的人也裝醉睡下。

或許是看著一幫爛醉如泥的大臣有些煩心，慕東山趁著沒人在意，悄悄離開了坐席。或許他也醉了，他忘了，這宮中並非法外之地，不是他可以隨意亂逛的。

所有人都在宴席上，太監宮女們沒有閑著，直到那些大人們走了，自家主子娘娘們歇下了，她們才能歇下。

慕東山乃是近日的紅人，沒有人攔他，不知不覺，已經不知走到何處了。他心裡煩躁，其實，他早已發現自家二姐與父親之間有一個結。這個結恐怕永遠解不開了。

天空一輪皓月明朗如日，月有圓時，人卻圓不了。

「唉」，他嘆息，越是活的長久，越是失去的多。

多少將士拋頭顱灑熱血，才有了自己能夠在這宮中行走的身份，他仰望著天空皓月，不禁發問：

「張老將軍，你一生遺憾，走的可有半分瀟洒？」

忽然想起，張老將軍的女兒還在這宮中，是否要找到她，讓她做一個普通人呢？

「嗚嗚，父親，女兒不孝……」

不知何時，不知何地，慕東山恍然抬頭，只聽見一聲哭聲傳來，是個宮女的。

宮中常年有人哭自己的親人，但眼前一幕卻讓不敢大意。

皓月之下，一排螞蟻整齊向前方爬去，若是平時他是不會在意的，但張傑昌信中說過，他女兒會將蜂蜜倒在地上，螞蟻爬去的方向便是他女兒的方向。

「莫非是……！」

不敢大意，慕東山趴下身子仔細聞聞，果然有蜂蜜的甜味。

這螞蟻太不引人注目，更何況這樣的月夜，若不是自己心事重重，也不會發現這其中秘密。

循著螞蟻的方向走去，轉過一個過道路口，不覺已經深入御花園中偏僻之處，那裡傳來微弱的火光，有人竟在宮中燒紙錢祭奠亡人！此乃大不敬之罪，按律當斬。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見慣了生死，慕東山的心已經不能再裝作若無其事，至少也要提醒她一下。

但他沒有，只因為，月光之下，她的身影貌似有些熟悉！

「是她」！那身影太過熟悉，即便自己只見過一次。

那人還在輕聲抽泣，不覺有人已經出現在身後。

「父親，女兒無能，不能親自為你送行，只能以此為奠，望您早日安息。」

原本不想哭泣，但情至深處，誰也無法自控，她輕聲哭泣，恐驚擾了路過的人。

慕東山不懼生死，卻怕生離死別，如今，也該讓她停止一切，否則，若是被人發現，張傑昌最後的挂念也沒了。

「雀兒姑娘，節哀吧。」他出聲提醒她。

「啊！怎會」？雀兒驚愕起身，這才發現他已經在自己身後站了多時了。

不由分說，她猛然回頭，衣袖中一把匕首劃過，想要取了慕東山性命。

慕東山眼疾手快，向後躲開，一把抓住她手腕，想要勸她冷靜些：

「雀兒姑娘，冷靜些，這裡乃是是非之地，不可……」

豈料她聽不見任何勸導，只一味拚命姿態，一隻手被抓住，還有另外一隻手可以動，又是幾隻銀針自袖子中飛出，射向慕東山正臉。

慕東山側身避過，又抓住她另外一隻手，手上用力，將她手腕扭轉背在身後，靠在自己懷中，自身後挾持著她，如此，她便不能動彈了。

「雀兒姑娘，冷靜一些，我並非你的殺父仇人，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仇恨」。慕東山再次好言相勸，雀兒還是不肯放棄。

她乃是齊國細作，如今被敵國大將發現，豈能就此束手就擒？

正當兩人纏鬥難解難分之時，忽然有聲音傳來：「啪啪啪」

只聽見身後有人拍手稱快：「好，好一對狗男女，竟然敢深夜私會，這安陽宮之主真是好性情，宮中宮女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誰？」

慕東山怒眼望去，只見一人身著華麗襦裙款款走來，她身後宮女太監打著火把，貌似等待兩人已久，想要將兩人面貌公諸於眾。

「糟了，中計了，是林德妃。」，此時，兩人才注意起來，其實早已有人發現他們，只是在等他們做出苟且之事。

不曾想，他們竟然在拚命！只能提前打亂兩人，讓兩人落實私會之事。

慕東山也知道宮中是非多，尤其是後宮之中，不曾想，自己竟然中招了！

「來，讓我們看看這對狗男女是誰？」

慕東山沒有反抗，任由太監將自己與雀兒拿下。

待林德妃看清慕東山面容之後，先是一愣，而後大笑：

「哈哈哈，原來是慕大將軍啊……，來，讓我們來看看，這位旦角是誰？」

隨即，雀兒的真面目也被她看了個究竟。

「喲喲，小宮女深宮寂寞，私會情郎啊，你家主子莫非沒有教你，凡是進了宮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女人嗎？」

林德妃極盡嘲諷，她萬萬沒想到，正是李江心面前的紅人的慕家出了這檔子事，老天爺讓她撿了個大便宜。

「來啊，去請靜妃妹妹，告訴她，她的三弟和她的小宮女成了好事，給我好好恭喜她。」

她笑得得意，笑得花枝亂顫，今夜，慕家就這樣完了，連同慕沉香與她身後的慕家。

派人告知了慕沉香還不夠，林德妃又得意命令手下太監：

「去，請皇上皇后，他們二人要交給皇上，本宮可做不了主。」

慕東山怒急，雀兒更是沒有想到今夜會栽在這裡，她做了幾年細作，一直沒有被發現，今夜莫非真是自己的死期嗎？

看著兩人憤怒的樣子，林德妃不忘輕飄飄的提醒兩人：

「不要輕舉妄動哦，你們逃不了的，乖乖等死吧。」

真是不知道李江心看上她哪一點，把她提升為正妃的。至少在慕東山看來，林德妃不配「德」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