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1 沒人願意打仗
香芸郡主一點都挑不出林惜若的錯,冷哼了一聲,轉身面向柳姬,「姑母,表哥何時回來?是否與我同進午膳?」
「表小姐,王爺一早就進宮去了,恐怕要留在宮中用午飯。」眼看香芸郡主一點都沒有把王妃放在眼裡,祺朵有些不樂意了,接過了話茬。
見一個小丫鬟都敢用這樣的態度同自己說話,香芸郡主實在很生氣,她怒目圓睜,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你算什麼東西?主子說話,哪有你一個小丫鬟插嘴的份,你主子平時是怎麼教你的?」
祺朵向來心直口快慣了,沒想到今日會遇上一個不講理又脾氣暴躁的郡主,還藉此譏諷林惜若,不由委屈地紅了眼睛。
林惜若也不曾想到香芸會如此驕縱任性,心疼地把祺朵拉到身後,仔細看她的臉蛋,見她臉上浮起幾道清晰的掌印,有些惱怒了,「祺朵是我的丫鬟,若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我自然會管教,你來王府是客,但也請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逾越了。」
林惜若平日里儘可能與人為善,但她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今香芸做的事算是過了她的底線。
「表嫂教訓的是,那還請表嫂把這小丫頭帶回去好好管教一番,若下次再出現冒犯主子的事,可輕饒不得了,」香芸郡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理虧,在氣勢上極力壓林惜若一頭。
柳姬知道自己這個侄女兒的性子,從小就仗著諸多寵愛,有恃無恐,倒也看得樂呵呵的。
就在這時,拓跋曄回來了,他才跨進門,香芸郡主臉上的表情就發生了變化,立刻換上甜美的笑意,上前自然地挽住拓跋曄的胳膊,「表哥你回來了,香芸剛才還在和表嫂聊天,說你們新婚的時候沒能趕來祝賀,實在是香芸的不是。」
林惜若有些目瞪口呆,她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她什麼時候對自己如此客氣過?
「兒子你回來的正好,香芸遠道而來,我正要為她接風呢,我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柳姬見拓跋曄回來萬分欣喜,「我想留香芸在王府多住些時候,你們小時候可是最要好的,一直都是你陪著她保護她呢,現在長大了,自然也是旁人比不了的情誼,你們今日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敘敘舊情。」
林惜若聽得十分真切,什麼叫敘舊情,分明是想讓拓跋曄和香芸郡主再續前緣,林惜若心裡酸酸的,卻也只能低頭不語。
令人意外的是拓跋曄並沒有反駁,而是任由母親做了安排。
林惜若覺得無趣,想要帶著祺朵離開,拓跋曄卻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去哪裡?」
林惜若想說不打擾他們一家人敘舊情,又覺得這話會讓自己變成一個大醋罈子,又顯得小家子氣,咬了咬嘴唇沒有開口。
「你是女主人,你走了算什麼?」拓跋曄的聲音雖然不高,香芸郡主還是聽到了,她不高興的白了林惜若一眼。
林惜若卻因為這句話心頭一熱,無論旁人怎麼想,只要拓跋曄心中有自己,把自己當成妻子就可以了。
這頓飯眾人吃得各懷心思,祺朵始終護在主子的身旁盡心儘力地伺候,香芸則刻意貼近拓跋曄,一句一個表哥叫的親熱,還不時和柳姬說起她同拓跋曄兒時的趣事,笑得花枝亂顫的,她一個人就帶動了氛圍。
林惜若只是賠笑,好在拓跋曄的話也不多,時不時給她夾菜,還用深情的目光凝視她。
但林惜若還是覺得有些奇怪,按照拓跋曄的性情,絕不會委屈自己同不喜歡的人一起吃飯,他能忍受香芸如此放縱,原本就是件令人費解的事,難道……
林惜若不免胡思亂想起來,這頓飯吃得滋味全無。
午飯過後,拓跋曄吩咐下人給香芸郡主準備客房,挪出了王府中最好的院子招待她,隨後攜著林惜若回主屋。
拓跋曄走在前,而林惜若在後,兩人默默無言。
拓跋曄今日似乎有什麼心事,有些漫不經心的,若換在平時,他走路帶風,還喜歡拉著林惜若的手一同前行,可今日就連腳步都沉重了許多。
林惜若有好幾次都想追上去問一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朝中的事情讓他煩惱,或是軍中有什麼讓他不愉快的事?可林惜若從未主動問過,拓跋曄也不願把外面的煩惱帶回家來,今日出現這樣的情形,林惜若有些惴惴不安。
進了主屋后,祺朵給拓跋曄沏了一壺茶后就識相地出去了。屋裡只剩下夫婦二人,拓跋曄慢條斯理地品著差,滿腹心事,林惜若正縫製一件春衫,那是給拓跋曄的衣服,上面有低調的花紋,款式簡潔耐穿。
「惜若,香芸向來任性,你身為嫂子,多多包容一些吧,」拓跋曄突然放下茶杯,看著林惜若說道。
林惜若抬頭看了他一眼,他這樣的口氣,與其說是在同自己商量,更像是在維護香芸。「我明白了,我不會為難她的。」
「傻瓜,我怎麼會覺得是你在為難她,她不為難你就不錯了,」拓跋曄伸手摸了摸林惜若的腦袋,又撫了撫她黑亮的長發,「你是最乖巧柔順且善解人意的。」
「夫君,你今日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林惜若覺得拓跋曄今日的行為舉止著實奇怪,終於忍不住問道,「是早朝時,國君說了什麼嗎?」
拓跋曄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林惜若知道自己猜對了,「你不是總說辦法比問題多嘛,無論遇到什麼事,你都不會被輕易打倒。」
拓跋曄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實情,看著她清澈的眼神,輕輕嘆了口氣,他還是說不出口。他把林惜若拉進自己的懷抱,把臉埋在她的脖頸間,「最近確實事情很多,三大部族動亂不安,朝中勢力分為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
難怪他今日回來一臉憂色,林惜若不懂政治,但也知道朝中的事情不好管,也不是過問就能管得好的,坐在龍座上的國君尚且無能為力,何況為人臣子,更是難上加難。她投入拓跋曄的懷抱,表達了自己的看法,「若能和平處理好事情,誰又願意打仗,勞民傷財罷了。」
「凡事不可一概而論,」拓跋曄感嘆道,「我領兵征戰多年,很少吃敗仗,可從內心來說不願見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場面,每場戰爭的背後,無論輸贏都是戰士用生命扛起來的,他們每死去一個,就代表詔安國又多了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可有些時候,暴力與戰爭是解決爭端最好的辦法,如果不能當機立斷,只怕會換來更多人的流血和犧牲。」
原來戰無不勝的大將軍也不過是個心地柔軟的普通人,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現世安好。
林惜若緊抱著他,她的夫君在外頭擔負了太多的責任,自己卻還想用家中事來煩擾她,實在太不應該了。不就是個香芸郡主嗎,她不待見自己,那就敷衍著,這畢竟不是她的家,待久了待煩了,總是要回家的,何必與她置不必要的閑氣和吃乾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