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9 你是什麼意思？

一連幾日，補品源源不斷地送往主屋，拓跋曄一再叮囑丫鬟和奴僕好生照顧林惜若，他難得的細緻，把所有能想到的都做了一遍，可林惜若依舊悶悶不樂的。拓跋曄想去看她，她總是推三阻四的，送去的補品也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她這反常的舉動讓拓跋曄很是傷神，百思不得其解，大夫告訴他，女人懷孕初期情緒會有一些不穩定，很正常，等她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自然會好轉的。

可又過了幾天，林惜若的情況仍舊不見好轉。拓跋曄把軍中和朝中的事務推了又推，就是想在家好好陪一陪懷孕的妻子，可她偏偏不領情，宮裡已來人催過許多回了，拓跋曄沒辦法，只能叮囑祺朵照看好林惜若，他便進宮去了。

拓跋曄離府後，林惜若慘白著一張臉下了床，讓祺朵為自己梳妝，換了一身外出穿的衣服。

祺朵奇怪地問道，「王妃，您是要出門嗎？」

「嗯，」林惜若系好披風的帶子，低聲回答道，「在家裡悶太久了，想出去走一走。」

真是奇怪，昨天王爺還提出要帶王妃出門散心，王妃卻怎麼都不肯起床，今日王爺一走，王妃怎麼倒有出門的興緻了？祺朵小心翼翼地說道，「王妃，王爺入宮前讓我好生照料您，您還是留在府里吧。」

「他只是讓你照顧我，並沒有讓你限制我的自由，」林惜若微微一笑，「就算他在家，也不會攔著我出門吧。」

祺朵答不上來了，只能點了點頭，默默替王妃準備出門的東西。

「就我們兩個人去，不要驚動別人，」林惜若吩咐道，「我們就去大街上轉一圈，很快就回來，別興師動眾的。」

祺朵自然同意林惜若的話。

兩人離開府邸，走在春日的大街上。林惜若走得很慢，卻目不斜視，對兩邊的商鋪完全不感興趣。

祺朵有些納悶，王妃出門逛街為什麼不看任何商品，但她也不敢問，只能緊跟在林惜若身旁，寸步不離。

林惜若的腳步突然停在一間藥鋪前，她轉過身對祺朵說道，「你在外面等我一會，我很快就出來。」

祺朵就更納悶了，「王妃，府里就有大夫，也給您開了許多安胎藥，您為什麼還要親自來藥鋪呢？」

「我是姜國人，家鄉習俗與你們不同，所需要安胎的方法自然也不同，你就別操心了，在外面等我吧，」林惜若淡然地吩咐后，進了藥鋪。不一會功夫，就拎著個小巧的藥包出來了。

「王妃，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祺朵接過小藥包，見林惜若臉色不好，有些不安，「王爺若是知道我擅自帶您出府，一定會生氣的。」

林惜若這一回倒是聽話的接受了祺朵的建議，兩人慢慢往回走。

回到主屋后，林惜若覺得有些頭疼，就讓祺朵替她熬藥，自己回屋休息。

祺朵不覺有異，帶著葯去了小廚房。

葯煮開后，廚房裡瀰漫著清苦的味道，祺朵剛把葯汁裝進小碗，拓跋曄就回來了。「王爺，」祺朵忙向他請安。

「王妃今日的精神如何？」拓跋曄看到了葯碗，「她終於肯喝安胎藥了嗎？」

祺朵老實地回答道，「是的，不過這安胎藥是王妃親自去藥鋪抓的，並不是大夫開的，王妃說這是他們老家的偏方。」

「偏方？」拓跋曄起了疑心，端起葯碗聞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久在軍營，雖然不懂岐黃之術，對藥味還是很敏感的，他馬上讓祺朵去請大夫。

大夫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倒出藥罐里的藥渣，用手捏了一點放在鼻下一嗅，神色大變，立刻跪了下來，「王爺，這葯不對，大大的不對啊。」

「怎麼回事？」

「這根本不是安胎藥，而是墮胎藥。」

「什麼！」拓跋曄驚得用力一拍桌子。

祺朵嚇得立馬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王爺，奴婢不知道這件事啊。」

林惜若竟然想打掉這個孩子，拓跋曄氣得頭頂生煙，他抓起葯碗，用力一捏，瓷碗頓時碎成了幾塊，他顧不得手上流血，拿起藥罐連同藥渣一起往主屋走去。

看到拓跋曄臉上駭人的怒氣，祺朵嚇得馬上爬起來追上拓跋曄替王妃求情，「王爺，一定是弄錯了，是有人想要加害王妃，王妃那麼愛您，怎麼會不要你們的孩子呢？」

拓跋曄哪裡聽得進去祺朵的話，一胳膊將她掃了出去，幸好匆匆趕來的子桑扶了她一下，她才不至於受傷。兩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上前勸阻，只能默默跟上去。

拓跋曄用力踢開主卧大門，是不是誤會，很快就會知道了。

主屋裡有些昏暗，林惜若正躺在床上小憩，她其實並沒有睡著，而是闔眼假寐，腦子裡亂成了一團糟。從見到拓跋曄的第一眼起，他們之間所經歷的點點滴滴，一直在她腦海中浮現。拓跋曄對待別人嚴苛，唯獨對她十分溫柔，放下了所有的驕傲和壞脾氣，自己真心以為他是愛自己的，所以才會寵著自己。就連皇帝和朝臣施壓，他都不願娶香芸郡主。可沒想到，自己只是別的女人的影子，拓跋曄真正愛的是一個同她長得很像的女子。他看著自己的時候，心裡想的也是那個女人吧。心底像是被尖利的刀深深劃過，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痛楚，林惜若覺得就連呼吸都是痛的。她用手撫上小腹，那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是屬於她和拓跋曄的孩子，她曾經多麼期盼自己能早一點懷孕，給拓跋曄生一個孩子，可這個孩子卻來得不是時候。

她已經決定要離開拓跋曄了，既然沒有愛，那又何必強求，不如離去。她林惜若雖然只是一個弱女子，在詔安國舉目無親，卻也不是不能生存下去的。如今她最需要做的就是處理掉肚子里的孩子，如此才能了無牽挂的離開，從此同拓跋曄再無瓜葛。

再無瓜葛，想到這裡，林惜若的心再次痛了一下。

此時拓跋曄已沖了進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惜若，把藥罐狠狠摔在地上，藥渣濺了出來，屋子裡有一股苦澀的味道。

林惜若看到拓跋曄鐵青的臉，什麼都明白了，她淡淡一笑，「就是你看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