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婚宴

雖是接受西方教育，孟雨寒依舊喜歡中式的鳳冠霞帔，金絲線繡的鳳凰翱翔在火紅的喜服上栩栩如生，紐扣上的火紅珠子閃閃發亮，頭頂簪子金燦燦的流蘇吊墜垂在臉頰兩邊，一張小臉肌膚嬌嫩、桃腮帶紅，眼睛清澈得猶如一汪清泉，雖是嬌艷卻也靈氣逼人猶如空谷幽蘭。

孟慶祥走了進來，雨寒十歲出國到如今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看著她臉上淺淺微笑，孟慶祥調整了心情，也微笑著走了過去，手在孟雨寒的肩上輕輕撫摸著低聲說「雖說嫁了人，可是自己在外面也要小心謹慎一些」說著說著那雙眼角布滿皺紋的眼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眼眶也越發的紅了起來。

孟雨寒屏退左右拉著孟慶祥坐了下來說「爹爹，我在葉家就算葉少卿不喜歡我，但也不至於害我，可是你在家裡應該更加小心，那些人處心積慮這麼些年自然是不好應付」

孟慶祥沒有說話，輕輕拍了拍孟雨寒的手，掏出衣服口袋裡的一個盒子塞進孟雨寒的手心說「這是爹爹給你準備的嫁妝，你可要收好，就算葉少卿也不能告訴」

孟雨寒看了看手裡的盒子又抬頭看了看父親問「這是什麼？」說完正準備打開，孟慶祥按下了孟雨寒的手說「先收好吧，等需要的時候再開」

雖說葉少卿就住在幾十里的陸家鎮，可是今天過後孟雨寒除了是孟家的女兒也是葉家的太太，父女倆莫名的傷感了起來，直到甜兒進來提醒道「老爺、小姐，葉家的人已經來了」孟慶祥看了看孟雨寒拿起一旁的大紅色頭紗蓋了下去，轉過身背對著向甜兒揮手說「扶小姐出去，到了葉家照顧好她」

頭紗在風中輕揚著，孟雨寒的每一步都走得緩慢、沉重，頭紗下一滴淚緩緩劃過臉龐滴落在青石板上，幾位姨娘早已在前廳等著了，看到緩緩過來的雨寒都站了起來，朱玉梅輕搖著腰肢迎合過來道「雨寒，這出了這門你可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你別說姨娘還真有些捨不得」說完掩面笑了笑對著甜兒吩咐到「你這丫頭可要照顧好小姐」孟雨寒雖然頭紗掩面，可是她卻能想到此刻這屋裡人的嘴臉，對於她們來說她嫁出去或許是一件好事，畢竟從此這家裡少了她他們會更舒坦一些，聽完她們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遭，孟雨寒拂了拂衣袖由甜兒攙扶著向門外走了去。

屋外的三輛小汽車旁站著寥寥無幾的人，汽車沒有任何裝飾，沒有一點喜慶的樣子，葉少卿一身軍裝筆挺的站著，看著緩緩走來的人，沒有太多的情緒，拉開車門從甜兒手中接過了孟雨寒的纖細修長的手，手腕上的白玉手鐲更襯托出白白的皮膚，葉少卿握在手裡緊了緊提醒道「慢一點」，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當他握著她的手時一種觸電的感覺流淌過全身，孟雨寒頓了頓抬腳上車，她知道葉少卿也坐了上來，兩人偶爾摩擦的衣服還有一旁偶爾傳過來的煙草味都讓她有種莫名的緊張和內心的悸動。

車子行駛了幾個時辰緩緩的停了下來，透過頭紗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外面，人來人往的猶如趕集一般，身旁的人率先下了車，孟雨寒只能獃獃坐著等待別人的指揮，不過一會兒甜兒便走了過來說「小姐，咱們到了」孟雨寒順著甜兒的攙扶下了車，跟著她的步伐一步步的走著，每走一步她在內心默默念叨著「孟雨寒，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你的家了，那個男人不愛你可是你要自己愛你自己」一遍一遍的提醒著自己，像是一種安慰也像一種祈禱，那種看不到未來的感覺忽然有些害怕了起來。

拜堂結束回到新房，對於孟雨寒來說恍如隔世，透過頭紗看到搖曳的燭火，火焰照亮了周圍泛著淡淡的黃，紅燭燃盡后孟雨寒想葉少卿今晚應該是不會來了，摘掉頭紗取下繁重的頭釵站起來活動活動，打量了四周，屋內陳設簡單，一張圓木桌上放著一套紅色茶具，大床上鋪著新的被褥，屋內並沒有一絲喜慶氣息。

孟雨寒除去身上的喜袍，勞累了一天她真的是困了，所以身子剛躺下便沉沉睡去。

雖說對於婚事不樂意，可畢竟是大婚兄弟們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葉少卿來到後院時，屋裡已經黑漆漆一片，看了看四周他輕靠在窗戶邊，原以為孟家大小姐從小嬌生慣養這般被冷漠一定會大鬧一翻，沒想到她如此安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葉少卿嘴角一抹冷笑，看了看屋內便離開了。

顧家科正準備躺下屋外響起了敲門聲，看到來人笑了笑說「這洞房花燭夜怎麼跑出來了」葉少卿搖了搖頭走了進屋調侃到「被新娘子拒之門外了」

顧家科嘆了嘆氣說「你這樣冷落孟家小姐，想必她應該惱羞成怒了吧」

葉少卿一邊點起了一支煙一邊搖頭說「我也以為會這樣，可是那邊卻出奇的安靜」顧家科瞪了瞪眼睛不敢相信的說「她可是孟家的掌上明珠，應該是金枝玉葉從小被人捧在手心，怎麼受得了你這樣，不會真如外面傳說那般病入膏肓了吧」葉少卿慢慢的吐著煙霧說「她這樣安靜挺好」

顧家科看了看他一臉的冷淡，不解的問道「二哥，你說孟家為什麼一定要你娶孟雨寒，這錦州城裡想娶她的人應該很多吧？」

葉少卿頓了頓說「孟慶祥是商人，總有他的算計」

顧家科輕鬆的笑了笑說「我突然有些想看看這嫂子，怎麼這般不按常理出牌」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沒有孟家後院的沉悶的味道，孟雨寒盡然一夜無夢，沒想到這晚居然是她五年來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穩，伸了伸懶腰整個人感覺神清氣爽。

沒想到甜兒進門時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孟雨寒看了看她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問「這一大早的是怎麼了？」

甜兒嘟了嘟嘴說「小姐，剛剛我去廚房，那廚房大娘說姑爺今早起來就去了軍營，估計這個月都不回來了」

孟雨寒梨渦淺笑著問「這樣不好嗎？」

甜兒搖了搖頭「小姐，姑爺這樣讓別人怎樣看你呢？」

孟雨寒一邊梳著長發一邊回答「甜兒，我們在葉家要盡量低調，甚至說沒有存在感，這樣才能安靜的過日子」說完孟雨寒停下手裡的動作，窗戶外冬日的陽光不再那麼灼人、刺眼，而是變得溫和起來，如慰藉萬物的溫床，看著那淡淡泛黃的光，她突然想要努力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