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第231章
主管跟她們講考試的地方很遠,她們住的賓館在一個叫江心洲的小島上,要提前幾天過去適應一下環境,周末放他們回家收拾東西。
吃晚飯時,葉碎碎在飯桌上跟姜女士講了這次考試住宿的費用。她每次要錢的時候都有點心虛,感覺自己像個只出不進的敗家子兒。
「我也不明白為啥非得提前兩天過去,可能就是想讓賓館多賺點錢……」她小聲補充道。
夏教授一臉意味深長:「可能還有別的用意,在賓館那幾天你們主管要是叫你們畫什麼,你們要認真練。」
葉碎碎當時沒懂這什麼意思。
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姜女士硬要往她箱子里塞秋褲。
「不用不用,天還沒冷到這個地步。」她一個勁推拒,哪個小姑娘難得出趟校門還穿秋褲的?
姜女士一通訓:「這兩天可能會降溫的知道吧?每回喊你加衣服你不加,回來凍得瑟瑟發抖跟我哭。」
葉碎碎拗不過她,只好任由她把自己箱子塞得滿滿當當。
眼看姜女士還要往她箱子里塞圍巾,她哐得一聲合上箱子,開門跑路。
這天氣穿毛衣還出薄汗呢,圍上圍巾她鐵定要被人圍觀。
出門沒走多遠,夏辰安跟出來了,這貨最近似乎有意討好姜女士,拎著她那條長格子的圍巾把她框住了。
「戴著。」他說。
葉碎碎看著他一圈一圈把圍巾繞她脖子上,手法跟給木乃伊包布條的祭祀有的一拼。
既然是夏辰安給圍的圍巾……那就勉強戴著咯。
考試之前主管還給他們開了個誓師大會,全程慷慨激昂講得唾沫星子橫飛,最後還要求全體起立,高舉右手跟他一起宣誓。
原本葉碎碎就覺得宣誓喊口號什麼的挺傻叉的,成績好的不用喊也能考上,成績差的喊了也考不上。
兩百多個人站在大禮堂里高喊「今天我以二中為榮,明天二中以我為榮」的場面實在很像傳銷現場,偏偏其他人還都很嚴肅,一臉莊嚴地念詞。
她從念第一個字的時候就憋著笑,聽到後邊的江晟哲笑出聲以後她就忍不住了,後邊兒樂得停不下來。傻樂也是會傳染的,他們這片笑得四仰八叉,被主管狠狠瞪了。
出發那天,高三的領導班子全部到場,他們辦好行李上了大巴后,鞭炮聲衝天而響。
八點零八分一到,師傅準時開車,在最吉利的時間點,他們載著熱鬧的鞭炮聲和全校師生的祝福啟程。
葉碎碎原本平靜得很,卻被出發時這極具儀式感的場面搞得有些眼眶泛紅。
與此同時,理科班的教室里。夏辰安原本在專心致志地做卷子,聽到鞭炮聲響起他停下了筆。
「美術班出發去考試了啊。」有人說。
夏辰安眼中泛起某種奇異的光,他做了件看起來極傻的事——拿黑筆戳了戳筆袋上的小飛象貼紙,小聲道:「加油啊。」
加油啊,我們碎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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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碎碎聽說江心洲是個島,但她沒想到他們住的那個破爛度假村真的也會建在水上。
下車的時候,她被那座賓館與世隔絕的孤寂感搞得內心蒼涼,站在度假村門口隔水遙望對面的城市建築,甚至能望出一種「悲涼之霧遍被華林」的傷感。
長大之後她才明白那種感覺叫「獨在異鄉為異客」,只要你離家夠遠的時候,孤立無依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會悄沒生息地爬上心頭,是讓人哪怕有要事在身卻還是想抽空大哭一場才能紓解的情緒。
這個賓館的菜色一般,味道比起當年小高考時住的賓館差了許多,不少人飯後都往門口的便利店跑,想買點零食當夜宵。
葉碎碎看見貨架上居然有新出的大白兔奶糖味的樂事薯片,剛要伸手又被標籤上的「38RMB」嚇回去了。
店大欺客,往死里宰人。
下午他們坐大巴去了趟南師大仙林校區的考場,老萬給他們人手發了張地圖,叫他們對著自己的考號找到自己的考場。
那校區極大,葉碎碎找自己考場所在的大樓就找了半天,她倒是看得懂地圖,然而並不知道自己在哪,主要是跟著人流在走,穿過一片楓林小道繞過一個噴泉后終於抵達。
考場門鎖著,看不到裡面,她記下路線后便沿原路往回走。
不像來時那樣匆忙了,她便邊走邊欣賞這所大學的風景。右手邊一片開闊的草坪上,有一對小情侶正站在石子路上拍視頻。
女孩子對著鏡頭笑靨如花,男生拿著手機溫柔地看著她,兩人一靜一動畫面分外美好,將周遭的時光都染上一層鍍金的輝光。
葉碎碎看著看著突然生出無限的憧憬,想跟夏辰安考上同一所大學的願望從未像此刻這樣強烈過。
想念是無孔不入的水流,只要撕開一道小口子便會泄洪一般翻湧奔流。
她看著這兒的每一寸風景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象和夏辰安一起牽手走過的場景,她第一次震驚地發現自己比想象中還要喜歡他。
已經荒唐到把他放入自己未來藍圖的每一處邊邊角角,在哪兒、做什麼甚至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身邊。
她有些害怕這種對一個人過度依賴的感覺,有意不去想他,在心裡提醒自己繃住一根弦準備後天的考試。
回去后吃過晚飯,賓館宴會廳的圓桌被撤下,他們就在金碧輝煌的大廳里畫畫。
主管很晚才出現,也不知道跟誰出去吃飯了喝得醉醺醺的回來,跟金針菇他們耳語了一陣就醉過去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他們突然被要求集體練習一站一坐的組合速寫。
葉碎碎以前都是練兩個站著的人比較多,一站一坐的比例相對難控制,她畫了一上午終於找到了點感覺。
下午又開始被要求練習畫玻璃杯,她以前只畫過黑白陶罐,畫起玻璃來手忙腳亂,完全不得章法。
女老師連夜趕出了一張范畫讓他們照著臨摹。
葉碎碎趴在牆上研究從未畫過的玻璃罐子時,心裡隱隱約約明白了夏教授當初話里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