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接二連三

原本林桑白還如臨大敵地想著為了解答守護者的難題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跟木槿一起現場翻書，沒想到當真見了守護者才發現之前的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

誰也沒想到守護者居然就此消逝了生命。

「這不可能，守護者是被神賜予了守護職責的人，與這片空間的規則是一體的，只要這裡沒有毀滅他們絕對不可能死亡。」伊菡自言自語著，一對纖細的眉毛擠在一起，表情無比凝重。

縱然嘴中說著不相信的話，但事實上她也不得不承認面前這個閉上雙眼矗立在原地的男人已經失去了任何生命體征，就好像一座凝固地面的雕塑。身為救世主與這片空間隱隱的聯繫，她比周圍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守護者已經死去的事實。

但這個事實來的太過於震撼令人無法相信，

正是因為伊菡救世主的身份，在確認守護者死亡的同時，更深深明白想要讓守護者死亡是一件多麼不可能的事情。

對此，林桑白的看法是這樣的：

「好了，我覺得這個世界應該沒救了，木槿咱們溜吧。」

語氣異常認真，接著理所當然地被木槿回了一個白眼。

「還是想想之後怎麼辦吧，情況變得很詭異了。」大天使長看著守護者哪怕已經死去但依舊擁有山嶽般沉重氣魄的身軀，「現在不僅僅是這個守護者死亡的問題，更關鍵的是，他所守護的祝福，好像也不在了吧？」

從頭到尾，大天使長就沒有在這裡感受到任何與祝福或者神明有關的力量。

伊菡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之後走向守護者，然後伸手想要把他的屍體帶走，但努力了半天卻發現自己根本抬不起他的屍體，少女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表情變得苦惱。

這時候一雙手從她身側伸了過來。

「你準備做什麼？」

伊菡扭過頭，林桑白正看著她，雖然之前說了趕緊溜這樣的話，但伊菡發現面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眼神其實一直都非常平靜。

「至少，死後給他一個安眠之處。」

伊菡拜託林桑白幫忙移動守護者的身體，自己則帶著妹妹一起花了不算短的時間親手掘造墓穴，情緒安定地超乎旁人想象。

沒有棺木，也沒有陪葬品，一個小小的土包，守護者的佩劍插在之前充當墓碑。

「你好像很傷心，但跟沒有拿到祝福似乎沒有太大關係。」林桑白對在墳前雙手合十的伊菡說道。

如果是因為沒有拿到祝福，伊菡現在更多的應該是急躁、不安以及憤懣。這些不說沒有，但很少很少，林桑白只能從她身上看到一股深切的悲傷。

「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很難過。」伊菡說道：「非常難過，還有愧疚，明明不需要這樣的。」

每個人都明白，伊菡指的是守護者。

聽到伊菡的話，木槿扭頭看向她，語氣平淡地說道：「從事實來說，這位守護者先生失職了。他應該好好守護神明留下的祝福等待救世主的來領，但現在他死去了，周圍甚至看不到一絲他有過抗爭的痕迹，如果說他臉上一點愧疚都沒有我倒是會覺得奇怪。」

真是富有曾經那個驕傲的大天使長風格的發言。

「但木槿小姐，你知道他已經在這裡守護了多少年嗎？從最開始這裡就只有他一個人守在這片荒蕪的空間里，不會死去無法離開，寂寞是能讓人發狂的。以前的救世主留下的信息中提到過這些守護者，這是一群值得尊敬但又無比悲哀的人，他們盡忠職守，但他們也無比痛苦。因為神明的緣故，他們無法死去甚至連發瘋都不可能，只能等候著每千年一個輪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命運。一直都在渴望著神罰的結束，因為到了那一天就不需要救世主，他們也可以休息了。所以雖然我也很迷惑究竟是什麼奪走了他的生命，祝福又去了什麼地方，但至少他應該安息了才對……」

「可事實上他卻死地充滿了糾結和愧疚，至少說明哪怕這個守護者真的渴望安息，但絕對不是現在。小姑娘，現在你要做的可不是傷春悲秋，而是找到守護者死亡的原因。如果我是你哦，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往下一個守護者的所在地趕去——如果按照最壞的方向推論……」

木槿語氣冷清，林桑白當然毫不奇怪，初遇之時的大天使長比現在還要冷淡的多。但對於小丫頭伊洛而言，她一直覺得比自己姐姐還要溫柔的木槿姐姐突然變成這樣著實讓她受到了驚嚇，甚至長大了嘴一副無法接受的模樣。

被木槿不咸不淡一頓批的伊菡愣了愣，回神之後苦笑道：「抱歉，我有點太分不清重點了。一個沒時刻把拯救世界放在心上的救世主，是不合格的吧。」

「我覺得其實還行，畢竟事實上大部分值得一看的故事裡，救世主大多不是什麼天天把拯救世界當作自己最終目標的聖人，他們都有自己的小情緒有自己的小夢想，你這樣挺好——只要別忘了正事就行。」

木槿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謝謝你。」伊菡若有所思，但沒有接著糾結下去：「讓我們去找下一個守護者吧，雖然因為守護者死去了，但我能感知到，祝福依舊好好地存在於這些神明獨立出來的空間當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守護者會死去，但最壞的情況並沒有發生——除了救世主與七賢者以及神明，沒有任何存在可以拿走祝福，就算真的所有守護者都因為某種理由失去了生命，至少祝福依舊存在，我現在能做的就是不要辜負守護者的期望。」

「這還差不多。」木槿點點頭。

林桑白覺得自家大天使長是不是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帶兵作戰的日子——訓新兵蛋子跟訓崽兒似的。

——

後來，四人離開這片曾經殿堂的遺址，走過長滿了荒草的原野，走過起伏險峻的群山，走過一片巨大而清澈但沒有一條游魚的死寂湖泊，走過寒霜刺骨彷彿永遠不會解凍的冰原，走過熾烈炎熱連空氣都似乎要被灼燒消失的火山熔岩。

留下了六個以守護者貼身物品為墓碑的墳墓。

總共七個守護者，死亡六人，祝福一個都沒有留下。

四人心情愈發沉重，就連伊菡也罕見地，終於憤怒了起來。縱然在之前，眾人就考慮過守護者們可能都已經遭受不測的可能性。

「他們死的時候，都很愧疚。」

「他們雖然渴望死亡，但那是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之後，之前是我太天真了。」

最後，他們來到了最後的守護所在的地方——一片由萬千刀刃組成的巨大峽谷。

「就在前面。」

伊菡說道：「七個祝福，都在前面。」

於是所有人都警戒了起來。

刀刃出鞘，雷電閃爍，火焰咆哮。

因為伊菡的意思是，七個祝福在山谷之中。

而殺掉守護者的人，就跟這些祝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