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太子一口喝掉杯中的溫酒,勾唇揚起一抹陰鷙的冷笑,「涼王不是要回來了嗎?」
涼王!
南宮王爺猛地抬起頭來,倒抽一口寒氣,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反問道,這怎麼可能啊?!
……
風扶搖知曉現在的花侯府是龍潭虎穴,替原主毀了那些嫁妝,現在她先要研究怎麼保命才最要緊。
如此,她不是一路狂奔回花侯府,反而是轉身出了城門。
思前想後,風扶搖認為她應當回到墓地較為合適,萬一手鏈機關又被她啟動成功,她又魂穿回去了呢,風扶搖或許就真死掉了。
外加上她是從墓地里來,應當從哪裡回。
掌心的手鏈,材質不明,做工極其精良。
風扶搖要找一個地方好好研究這一手鏈,其中到底隱有什麼奧秘?
為什麼讓她靈魂穿越至此?
為了處理那些嫁妝,耽誤了她一些時間,她揮動了鞭子,越加加快了步伐,山路難行,想要在日落之前趕到墓地。
鬧過南宮王府,風扶搖深深地認為比起死人,活人要更可怕的多啊。
馬兒剛剛跑出城來,便聽到了不尋常的風聲,身體本能繃緊,忽而聽到有怒聲喊來,「風扶搖——」
後面傳來南宮靖傑憤恨的聲音,「你能逃得掉嗎?」
風扶搖驀地睜大眼睛,忍不住要爆粗口了,這個世子會不會太沒風度了,放著如花似玉的美人不要,竟然來……追她!
背後殺氣騰騰,要是被南宮世子抓住了,她還有命活嗎?
該死,幹嘛跑到郊區來啊,早知道這樣乾脆回花侯府,至少不會丟了命啊。
跟女人計較,真他媽的不是男人,揚鞭,瘋狂地往林子里跑去——
南宮靖傑看著馬背上的那一紅點。
「讓本世子名譽盡毀,還妄想逃跑,風扶搖,你這個賤女人,死不足惜!」南宮靖傑眼中一閃狠絕,伸出一隻手,「拿箭來!」
「是。」
南宮靖傑看到隨馬狂奔的那一抹紅影,那遠去的林子像一個大大的原生態圓輪,而在奔跑的馬背上的風扶搖,看上去是一個移動的紅靶心。
侍衛雙手奉上一把弓箭,弓與箭威武之中透著無盡的威嚴,這把弓箭可是用西鴻國進貢的鐵器鑄造而成,箭更是上等一品。
南宮靖傑最愛的武器是弓箭,最擅長的武器也是弓箭,風扶搖能死在他最得意的弓箭上,也算不枉此生了。
「嘭」的一聲。
箭,離弦而去。
耳邊能聽到弦輕微抖動的聲音,若琴弦般發出悅耳的樂聲,而箭卻氣勢如虹,朝風扶搖的心臟部分,直襲而去——
剎那,彷彿能感受到天地之間只有這一支箭,還有即將被箭穿透的心臟!
「啪」地一聲。
還沒等眾人看清楚,忽見風扶搖駕馬改變了原有的方向。
風扶搖看見箭從她臉頰輕擦而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她的臉上流了下來,伴隨著一點點刺痛,不禁恐懼地睜大了雙眼,從鬼門關擦身而過么?
但是風扶搖沒有功夫回頭,駕馬從林中大道竄入林子,障礙物多了起來,也給南宮世子造成了障礙,只看南宮世子的箭從她身邊穿過。
南宮靖傑追了上去,要是抓住了風扶搖,絕對要她為今天的行為付出生不如死的代價,一個醜女人也敢讓他成為京城的笑柄,那麼他定要把風扶搖射成肉餅!
「風扶搖,你給我出來!」忽聞馬蹄聲往西南方向疾馳而去,那條是上山的路,南宮靖傑輕蔑道:「自取滅亡!讓暗衛盯緊點,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一干手下聽著吩咐。
一揚鞭往馬蹄聲那一邊追了過去。
馬蹄聲越來越遠,並確定沒有什麼風吹草動。
風扶搖才敢從旁邊冰冷的水塘里探出腦袋來,渾身打了個冷顫,心裡早把整個南宮王府默默罵了千萬遍,「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嘖嘖,忒草菅人命了!啊,冷死了!」
用了吃奶的勁游到岸邊,看著懷裡的手鏈沒事,也不敢在岸邊多待,把手鏈重新放回到懷裡,擰了濕答答的袖子與裙子,迅速往東北方向逃跑。
越跑越累,不知道跑了多久,慌忙走的路不是前往林子深處,越來越寬闊的視野,走到了一條官道上。
風扶搖現在是又累又餓,還冷得打哆嗦,背後一陣陰冷的風,一頭青絲全部垂墜落在貼在身上,因為林間有風,衣服倒也吹了個半干。
林邊草青綠,林間茶人家。
夕陽柔柔地照下來,把風扶搖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忽而聞到一陣嘰嘰喳喳的響動。
循聲望去,看到前面有兩位身形婀娜的漂亮女子最為顯目,其餘有很多尋常百姓正在飲茶,說這裡水極好,茶水連京城裡面也比不上。
倒也有幾個不說話的大漢特別扎眼,似乎在恭候什麼重要的大人物,眼睛雖然不動,眼珠卻在左右張望,看著他們身邊的旗杆,是鏢師。
風扶搖聞到了饅頭香,肚子里咕嚕一聲,光顧著逃命,現在聞到了噴香的食物更餓了,外加她紅色的衣服太博人眼球,準備偷取一套乾淨的衣裳,喬裝打扮一下。
當她剛走到茶樓,向小二要了兩個饅頭。
小二見風扶搖蓬頭垢面的,倒有幾分氣質,此處靠近京城,老闆曾說不能以貌取人,給風扶搖上了兩個熱騰騰的饅頭。
風扶搖從沒想過有一天,饅頭比任何山珍海味還要好吃。
就在這時,林道之中轉出了一輛馬車,漸漸馳近,趕車的是個五旬左右的老翁,頭髮發白,雙目卻極有神采,輕呵一聲,將馬停下,高聲喊道:「老闆,給我們裝一些……清」水,這個字還沒有喊出。
風雲驟變,周圍的林子安靜得不像話,別說鳥叫聲了,連風聲彷彿都消失了。
「唰」地一聲,只看天空翻起濃濃的黑色,像一群烏鴉漫天極速飛來。
風扶搖驀然睜大眼睛,那哪裡是什麼烏鴉啊!開什麼國際玩笑?!
全部都是飛箭,一輪飛箭攻略后,手拿劍的黑衣人凌空飛來,想著南宮世子為了殺她,尼它媽的真夠下血本的!
風扶搖躲到桌子底下,眼見之前在茶棚里喝茶的人,身體一個一個倒下,捂住自己的嘴巴,剛剛吃到肚子里的饅頭差點要吐出來了。
「唰」的一聲,血濺四周,不知什麼情況,只見忽然憑空出現了另一人。
老翁與那個突然出現的灰衣人與眾位刺客正在交手,不過黑衣刺客實在太多了。
還沒等風扶搖反應過來,那一名女子拉著她的手,一邊尖叫著喊「救命啊」,一邊沖向那輛馬車,看來是想要駕著馬車逃命了。
眼下這種情況下,層出不窮的刺客,武功再高也會被數量耗盡體力,三十六計逃跑才是最佳計謀。
風扶搖想著這姑娘真不錯啊,心下還沒想完,整個人與她齊齊撞入了馬車,當看到馬車裡的景象。
饒是風扶搖是一個心靈強大的女人,也變得極其不淡定了,彷彿眼睛好像被雨珠給遮住了,朦朧了一片,又逐漸地清晰了起來。
一門之隔,外面刀光劍影,裡面萬物幽靜。
猶如一幅畫卷攤開……
一件白色披風下,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有著非筆墨可以描畫的姿色。
但凡世間有此一人,其他風景都會失去顏色。
你無法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美麗,彷彿你能想象的容顏都不及他風風的萬分之一。
此時,想象變得局限。
此刻,語言變得蒼白。
他只是這麼靜靜地坐著,便給人一種遠山仙雲縈繞,高貴不可攀的尊貴氣質。
外面翻雲覆雨,天空明明還陰沉得可怕,他的身上卻透著淡淡的螢光,熠熠生輝,似斂占天地間所有顏色。
世間多少美麗的容顏會給人驚艷之感,眼前這張臉是——鎮魂!
他一掀眼睫,猛地一下撞入了風扶搖眸中。
一花一世界,一眼萬萬年。
風扶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從來不犯花痴病的她,腦中猛然冒出了一個超級花痴超級瘋狂的念想。
——恨不得把這一切定格住,讓此刻變成永恆!
來這裡就是為了這麼一張容顏。
「還等什麼啊?!」風扶搖的身子被一推,身邊的紅衣女子從腰間抽出軟劍,厲喝一聲。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那位絕色少年,揮劍帶動的氣流已把風扶搖給彈開。
風扶搖一個倏地驚醒,伸手去抓住那女子,沖那少年大聲喊道:「小心!」
然而,任誰也想不到的是,這麼兇猛的攻擊竟在風扶搖一手之下慘遭失敗!
但見那位女刺客跳躍起的那個瞬間,風扶搖的手抓住了那女子的黃色羅裙。
「嘶」的一聲,那女子的羅裙慘遭撕裂,露出一雙黝黑又比較健碩的腿,同時導致那女子的身體失去了平衡,撲通一聲,摔了個非常不雅觀的狗吃屎!
「你——」那女子低頭看到自己的裙子,裸露的大腿,扭頭詫異地望著風扶搖。
「啊啊啊!」風扶搖看著手中的碎布,絲毫沒想到這衣服質量那麼差,連忙鬆開手,誠懇的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過姑娘你的腿上怎麼那麼多的汗毛啊!」
莫非是人妖?還是男扮女裝?能對這樣的絕色少年下手,至少肯定了不是女人!
歉還沒有得到回應,瞪大了眼睛,只見那紅衣偽女子的軟劍意外地插入了自己的腹中,一岔氣嗝屁了。
「我……我殺人了?」風扶搖實在無法相信自己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要了人家一條性命。
這個刺激對處於和平世界的她來說有點大了,頓時覺得心裡發慌,那種滋味是極其不好受的。
「你若不殺她,她便殺你,難道你想等著被殺?」聲音仿若穿透過千年的流沙有著獨有冷徹,明明近在耳邊,又恍如遠在天邊。
話音剛落,只見車門再次打開,出現一抹紅影,看到馬車裡的境況,悲凄地大喊道:「哥哥!你們兩個,是誰殺了我的哥哥!」
風扶搖渾身一顫,手指毫不遲疑地指向那位絕色少年,美色當前,保命要緊。
憤怒的紅衣妹子看到少年容顏先是一愣,然後大喝一聲,「畜生!拿命來!」身子一個騰飛,頗有開天闢地的氣勢,不過也只是氣勢而已。
因為還未等她騰飛起來,一把劍已快一步從後頭刺穿她的心臟,動作快得讓風扶搖還沒來得及遮住眼睛,那憤怒的妹妹死不瞑目地倒在可憐的哥哥身上。
風扶搖腦子還處於生死大劫懵懵地狀態,很快一把冰涼的劍就架在她的脖子處,果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啊!
那灰衣暗衛楚迦樓冰冷地問道:「是誰派你們前來行刺的?」
風扶搖見生死一線間,刻意屏蔽了自己殺人這件駭人的事情,屏住呼吸,生怕一個轉頭,還沒尋到回家的方法,腦袋先搬家了。
趕忙解釋道:「我……我沒有刺殺你們啊,我一個手無傅雞的女子……」
抬起自己的雙手,手上抓著從刺客身上撕扯下來的黃布裙,連忙丟棄,一臉正色道:「怎麼可能是刺客呢?還有剛剛我沖你們主子喊小心來著,喂喂,你乾乾坐著幹啥呢,替我說一句公道話啊!」
楚迦樓不明所以地望向主子。
「在下南宮靖傑,參見……」
外面傳來索命的聲音,不是別人,風扶搖雙眼一白,壓根沒功夫聽不到後面的話。
怎麼辦?先前騎在馬上,後邊射來的那一箭,讓此時此刻的風扶搖一陣后怕啊,面對死亡,誰能不怕啊。
風扶搖也顧不得那麼多受驚嚇地趴下,頭髮凌亂,也不怕屍體直接摸了摸那女屍流出來的血,塗抹在臉上,蒙著腦袋,裝成死屍狀,保命要緊。
一直處於面癱狀態的楚迦樓也忍不住震驚了,終於回過神兒,把劍從風扶搖的背上直接插進去,送她上西天。
這時,白帝城伸出素白的手指,輕輕一彈,一股氣流打在劍身上。
在刺入的那一剎那,楚迦樓手中劍一偏。
楚迦樓不明主子這是何意,外邊有南宮世子在等候。
馬車外,南宮靖傑遲遲不見涼王回應,走到馬車面前,想要打開車門。
就在這一剎,有兩具「女屍」直接從裡面丟了出來,逼得南宮世子後退半步。
紅衣女,在那一瞬間,南宮靖傑還以為是風扶搖被殺了。
楚迦樓竄了出來,身後車門一併關上,冷酷地問道:「今日不是南宮世子大喜之日嗎?天色漸晚,世子怎麼棄新娘不顧,來郊區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