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她是陳靳謠
……
這已經是,我娘留給我最後的印象。在她失蹤在井口之後,我開始刻意地去想,她是誰。
她姓靳,有個很俗氣的名字靳謠。可惜自從嫁給了陳孝言后,她便連自己的姓也沒有了,按照規矩,如果她死了,她的靈牌得寫上「陳靳謠之靈位」,可憐,可悲……不知她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活著,活在哪裡?如果死了,有沒有人為她設立靈位?
不過這都不是我能夠關心的問題,當我在井下的時候,我所想的就是,一根繩子。一根可以救命的繩子。
我站在井中,抬著頭,眼巴巴地望著井口,直到天色漸漸地暗下來。
在此期間,好像有人來過井口,腳步凌亂而匆忙,甚至有人往井口看了眼,然後吼道:「沒人!」潛意識裡的警惕告訴我,這些人是危險的。
所以我捂著自己的嘴縮在井底,直到他們又邁著凌亂的腳步匆匆離去,才敢站起來。
是嘍,井太幽深,從上往下看,必然是黑暗的吧?
但是漸漸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陳靳謠沒有出現,繩子也沒有出現。
是的,在我確定陳靳瑤離開后,無論她有著什麼樣偉大和不得已的理由,我都已經沒有辦法叫她娘,便在心裡也只是喚她靳謠,我暗暗地想著,等到我盼到那根繩子,等到我回到地面而不是屈在井底,我一定要找到陳靳瑤,好好地痛罵她一頓,以女兒的身份。
做為母親,不論何時,都不該如此拋下自己的女兒不是嗎?
除非,那根繩子是她帶給我的,那麼我或許會原諒她。
人在井底,果然可以比平時更加敏銳地感覺到天地日月的變化,一陣風,一陣雨,雲舒雲卷,月明月暗間,我便在井底度過了整整兩天兩夜。
雖然因為進入井中后,陳靳瑤把從廚房打包的食物都扔下井來,我不至於餓肚子。但每每聽到周圍死寂無聲,絕望就會將我淹沒,如同在枯井底等死的蛙,每日里抬頭往外看著,但生機卻似越來越渺茫……
況且,有食物卻沒有水,我的嘴唇乾裂,喉嚨痛得幾乎不能夠呼吸,到最後當然也咽不下去任何食物。
懨懨地靠在井壁上,更加地怨恨起陳靳瑤來,如果不是她,我至少可以痛痛快快地跑路,萬一路上被歧軍殺了,也是命該如此,卻比呆在井底等死來得痛快多了。
我本來以為,我死定了。
但是第四日的清晨,隨著悉悉索索的輕微響聲,一根繩子就像條可愛的小蛇般,畏畏縮縮地探入井中來。
難道是她回來了?對,肯定是她,否則有誰知道這枯井中還有個人呢?
我又驚又喜,大聲呼喊道:「娘!娘!快點拉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