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解救賴青竹
「赫連」這兩個字就好像兩柄重鎚,將雲裳擊得面無血色。但最先忍耐不住的卻是那個叫四兒的布衣少女。
事情發生的快,結束的也快,還沒等李青和饅頭動手,雲裳和布衣少女已經被一根銀絲牢牢地吊在了房樑上。
「現在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白衣少年好整以暇,仍舊坐在木椅上,悠閑的品著茶。
饅頭見到白衣少年的手段,忽然想起了猛子,看來這少年也是來自蘭台,怎麼說也算是自己人了,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李青一隻手端著茶盞,目光中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根本動也沒動。饅頭伸手撓了撓頭,又重新坐了下來。
銀絲越勒越緊,已經陷入了皮肉,那個叫四兒的姑娘也當真硬氣,身上已經裂開許多傷口,鮮血順著裂開的傷口蜿蜒著滴落,一會兒的功夫便在地面上凝成了一汪,大滴大滴的汗水沿著額頭、鬢角不停地流淌,卻硬是不肯開口說一個字,只是狠狠的盯著白衣少年,目光中滿是憤怒與仇恨。
「我說,我說,求求你們放過她。」雲裳再也無法忍耐,幾乎是哀嚎著在一旁懇求。
「小姐,不要說,你不能說,只要咱們再堅持一會兒,四公子一定會回來救咱們的。」四兒的聲音凄厲而堅決。
「四兒,」雲裳望著少女,柔和的目光中滿是歉意,「跟了我這麼多年,也沒讓你過上幾天好日子,今天咱們姐妹的緣分已盡,姐姐也沒什麼留給你,記住不要報仇,找個好人家嫁了吧。」雲裳的聲音越來越溫柔,漸漸低了下去。
正端著杯子喝茶的少年忽然變了臉色,手中飛出一團紅霧向著雲裳罩了過去。
李青瞧得清清楚楚,一團黑色的霧氣翻湧著從雲裳的眉心才鑽出來就被紅霧籠罩了進去。
對於這團紅霧,無論李青還是饅頭都並不陌生,但是真正見識它的厲害還是第一次。聽到紅霧中傳來的慘叫聲,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看來關於蘭台的那些恐怖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聽到慘叫,四兒已經發了狂,也不管身上那根鋒利如刀的銀絲,拚命掙扎著、嘶吼著,淚水混合著血水肆意流淌。
慘叫聲漸漸變得微弱了下去,黑霧有氣無力的涌動著,慢慢凝成一張女子的臉龐,目光中帶著仇恨也帶著乞求。
「怎麼樣?現在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少年又變得從容起來,手上仍舊端著茶盞,好像這一盞淺茶喝了許久還沒有喝完一般。
似乎實在抵受不住紅霧帶來的痛楚,女子終於開了口。
李青沒想到面前這女子竟然是赫連珪的情人,更沒想到以赫連珪的身份竟然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淪落風塵。
望著眼前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李青忽然覺得心中有些哀傷。
有白衣少年在場,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女人這會兒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希望,根本不用少年催促,竹筒倒豆一般將一切說了個清清楚楚。
賴青竹果然就在這座春暉樓中,沒一會兒的功夫,洪信就帶著幾十名捕快衝了進來。。
李青一直不明白敵人為什麼要打賴青竹的主意。要說讀的書多,曾老夫子可以稱為大儒,要說武藝超群,賴青竹除了蔑刀使得好,也沒見過有什麼驚人的藝業。這些困惑直到再次見到賴青竹的時候,李青才忽有所悟。
和所有人想象的不同,賴青竹並不是被關在什麼柴房、牢獄之內,正相反,那是一處十分雅緻的院落。青磚黛瓦、粉牆香徑,院子里一座二層飛檐小樓靜靜佇立。
眾人才來到院外,就聽到絲竹聲緩緩流淌,聲音清麗婉約,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陶醉的神情。
轟隆隆,天空中忽然響起一聲炸雷,霹靂般的電光落在院牆上,什麼花兒啊草的,在這雷霆霹靂中盡數化為齏粉。
院牆消失了,絲竹聲也停了下來,饅頭拳甲上雷霆閃耀,第一個沖了進去。
不遠處的小樓中忽然衝出來幾名女子,一個個身上穿著羅裙湖衫,不施粉黛,光看模樣還以為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女眷在這裡歡聚。
幾名女子一出來,也不多說話,一起圍向饅頭。這些女子速度並不快,只是一面走,身上的衣衫已經一件件脫落下來,只剩下一層若有若無的白紗罩在身上,曼妙的身軀若隱若現。
饅頭和李青都是少年,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如果對面衝過來的是些凶神惡煞的敵人,兄弟倆自然不會含糊,但現在是幾名光著身子的妙齡少女,兩個人一時有些慌了手腳。
又是一根銀色絲線飛舞著向幾名少女纏繞了過去。
剛才還笑意盈盈的少女們見了銀色絲線就好像見到了鬼,一個個驚慌大叫著紛紛走避。
少女們的身形很快,就好像一隻只蝴蝶,只是銀色的絲線更快,快的好似閃電。
一個少女躲避不及,被絲線繞體而過,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上。
在場的所有人眼睛都瞪的老大,剛才還像花兒一樣的少女現在已經完全換了一副模樣,青面獠牙,身軀好似一截燒焦的枯木,哪裡還是什麼少女,分明是來自地獄的餓鬼修羅。
見到了這隻餓鬼,李青忽然想起在定邊縣城外深山中與紅衣女子的那場相遇,那次戰鬥中圍攻自己的便是四隻這樣的餓鬼。沒想到隔了這麼久,在這裡竟然又再次見到。
李青的動作很快,但饅頭的雷霆更快,要不是李青及時出言喝止,只怕這幾隻餓鬼都會在雷霆下化為飛灰。
清理了幾隻餓鬼,大傢伙兒潮水一般衝進了小樓。
二樓的花廳,正中是一張軟榻,軟榻的四周垂著紗帳,帳子裡面躺著一個人,瞧著身材,似乎是個女子。
紗帳的對面,賴青竹閉目靜坐,面前桌案上放著一張琴,琴旁還燃著一爐香,一名身穿翠綠衣裙的絕色女子正依偎在賴青竹身旁目光迷離的輕聲呢喃。
琴案上的煙霧絲絲縷縷將兩人的身軀纏繞在一起,顯得朦朦朧朧,模糊不清。
賴青竹閉著雙眼,雙手卻不停的揮舞,琴聲在指尖下蜿蜒流淌。說來也怪,隨著琴音流淌,紗帳中女子的身軀上升騰起淡淡的黑色霧氣。霧氣越來越濃,濃霧中似乎有許多人在嗚咽、在嘶吼。讓人聽著心裡忍不住發顫。
對於這首曲子,李青並不陌生。就在兩天前在在賴清竹的院子里還曾經親耳聽過。
唳—,體內青銅大門中龍雀又探出了頭。猩紅的眸子四處掃蕩,似乎瞧見了什麼美味,張開大口,向著空中一吸,女子身上的霧氣,打著旋兒落入龍雀的口中。
黑色的霧氣越來越淡,琴音卻並沒有停止,仍舊在流淌。紗帳中的女子身軀劇烈的掙紮起來。依偎在賴青竹身旁的女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揮手將琴案上的香爐打翻在地。
隨著煙霧漸漸消散。賴青竹閉著的雙眼也緩緩睜開。琴音消失了,但龍雀卻似乎意猶未盡,仍舊張開大口貪婪的吞噬著。
紗帳中的女子掙扎的越來越劇烈。一道淡淡的影子,從女子的身軀上緩緩的升起,忽忽悠悠,向著龍雀的口中飄蕩而來。綠衣女子瘋了一般向虛影撲去,,雙手在空中瘋狂的揮舞,她想要挽留住什麼,但最終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虛影消散。綠衣女子頹然癱坐在地,目光獃滯,似乎失去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獃獃的望著撲上來的幾名捕快,一動不動,宛如傻了一般。
酉時剛過,縣衙的花廳中,李青、高大林、魏獨行連同洪信全都聚在了一處,商議著接下來要如何守好楚邑。不管赫連珪和金睛衛的動向如何,只要守住了楚邑,就相當於扼住了青山郡的咽喉,到時候如果敵人還留在青山郡的的腹地,便可以關門打狗,如果敵人只是留在關外,也可以在此地將敵人拒之於外。
大傢伙兒一直商議到天亮,這才散去。
「青兒哥,饅頭。」白衣少年似乎與李青和饅頭一見如故,執意要跟著兩人一同行動,「這裡有洪大人、高將軍和魏神捕在,定然可保楚邑平安,何況咱們對於城池攻守可以說一竅不通,留下來作用也不大,依我看還是儘快動身將這裡的情形報與簡帥知曉,也好讓他老人家有個準備才是。」
「程兄說的是。」白衣少年的想法與李青不謀而合,楚邑雖然有高將軍和魏神捕在,但畢竟勢單力薄,楚邑又是座小城,城防不免有些簡陋,如果敵人大舉來犯,即便高將軍和魏神捕神勇,只怕也難以抵擋太久。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前往落葉城,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告知簡帥。李青相信以簡大壽和飛虎軍的本事,定然可以守住這一片大山的平靜安寧。
說走就走,三個人回到洪信的宅子和簡曉欣、張小刀等人告別,借著夜色出了城,徑直往東南方向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