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情系

「完整的火靈狐皮毛噢，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啊！」

「黑風狼的利爪，三顆靈晶一斤低價出售咯！」

「帥哥美女，來看看鐵角犀的犀角吧，煉器入葯都是一等一的好材料，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雲渺城，西寶街，街道兩側擺滿了地攤，吆喝聲此起彼伏，買東西的、閑逛淘寶的，各種人物熙熙攘攘，很是熱鬧。獵人們都積極推銷著自己的貨品，唯有一個少年卻是時不時張望向遠方，心不在焉。

少年面前的地攤擺著些妖獸殘肢，還有幾株低階靈藥。他看上去十七八歲，古銅色的皮膚閃耀著健康的光澤，臉龐稜角分明，容貌格外俊朗，穿著粗布做成的短衣短褲，手臂和大腿的肌肉緊緻強勁，通過微微敞露的衣服還可以看見鼓鼓的胸肌。除此之外，還能在他身上隱隱看見幾道妖獸留下的傷痕。

少年名為張小塵，出生在一個尋常的獵人之家，靠獵殺妖獸為生。在他十二歲那年，父母出了意外，回來的路上撞見一隻強大妖獸，父親為了保護母親當場身亡，母親逃回來沒多久也重傷不愈，撒手人寰。獨留張小塵一人，早早學會了當家，學會了跟妖獸搏殺，艱難活到了現在。

「別看了，雲渺學院還沒有放學，你就是望穿了眼睛你的雲大女神也不會出現。」旁邊地攤上，一個中年男子摳著腳心打趣道。

這個男子大家都叫他劉老五，至於他的本名倒是少有人知道。劉老五面貌醜陋，人到中年，腦袋已是禿頂，大肚也有了便便，臉上身上有不少的傷痕，看上去凶神惡煞的，但卻是個好人。

張小塵打小和劉老五就是鄰居，小時候他會給張小塵買各種好吃的，還經常帶張小塵去玩，和張小塵父母的關係也是極好。自打張小塵父母離世，他對張小塵頗為照顧。張小塵最開始獵殺妖獸就是劉老五帶著他，不遺餘力教導他，遇到危險也都是劉老五保護的他。說起來劉老五身上有好幾道傷疤都是為了保護張小塵才留下的。可以說要是沒有劉老五的幫助，張小塵的生活要更艱難許多。

「咸吃蘿蔔淡操心，去去去，賣你的東西去，我就愛看，管得著嗎你！」

他們都是些大老粗，平日里說話都是沒大沒小的，所以劉老五對張小塵的語氣也不以為意。放下腳，摟過張小塵的脖子，劉老五嘿嘿笑著，好奇道：「你小子可以啊，竟然把雲大女神都追到手了，真有你的！快說快說，是怎麼泡到咱們雲渺第一美人的？」

「對啊，這個問題也困惑我很久了，快說快說！」

周圍人也是好奇，紛紛起鬨。

張小塵得意一笑，也不急著回答，拍了拍劉老五搭在脖子上的手，「才摳過腳的，臭死了！」

劉老五訕笑縮回了手，還聞了聞，確實有點臭。

「你小子別賣關子啊，快說啊！」

吊足了眾人胃口，張小塵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這才道：「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我正擱家裡面睡覺，忽然聽見有如天籟的求救聲。我趕緊出門一看，一個美如天仙的女神在被追殺。一群大老爺們兒欺負一個女人算怎麼回事，我當然看不過去了，當即衝上去三拳兩腳就把這些壞人打趴在地。女神被我英武的身姿深深迷倒，從此再難自拔！」

「就這樣？」

張小塵點頭，「就這樣。」

「切！」集體不屑，「吹牛也不打打草稿，人家雲大女神可是靈池巔峰的修為，你一個煉體五重的辣雞還救人家？我看是人家救你吧，哈哈哈！」

底層人們之間大多沒什麼勾心鬥角，在外面遇到困難了都會互相幫襯一下，彼此關係不錯。對他們的奚落張小塵渾不在意，翻了個白眼道：「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人們不再管張小塵，自顧自開始了各種猜測，打趣聲不時響起。張小塵也懶得理會他們，向遠方張望了一下。

劉老五又摟過張小塵的脖子，「這麼個大好事，你小子可要請我們好好搓一頓，慶祝慶祝！」

「好好好，請請……」張小塵素來大方，平日里沒少請這些有了家室，生活拮据的傢伙喝酒。忽然想起什麼，張小塵語氣一弱，抹了抹鼻底，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那個，最近手頭有點緊，下次吧，下次一定請！」

「喲，不錯嘛，都懂得持家了，是不是在準備送你的雲大女神什麼禮物啊？」劉老五看穿了張小塵的心事，沖他擠眉弄眼的，搞得張小塵怪不好意思的。話后劉老五沖眾人揮了揮手，豪氣道：「今個大爺高興，所有人今晚去我家，我來請喝酒！」

「哎喲喲，今天怕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鐵公雞劉老五竟然請客了！」

「那我可要好好宰他一頓，要不然吃了這頓，天知道下頓要等到什麼時候！」

「哈哈哈！」

眾人互相嬉笑打罵，氣氛融洽。

忽的劉老五面色沉了下來，胳膊肘碰了碰張小塵，示意他看向旁邊。張小塵扭頭一看，嘴角笑意也放了下來。只見管理這條街的兩個趙家侍衛向這邊走了過來。

劉老五低聲道：「聽說趙權峰最近放話要對付你，小心點！」

張小塵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叼著牙籤，渾身酒氣，兩個趙家侍衛大搖大擺走到攤前，沖張小塵伸出手道：「張小塵，該交攤位費了。」

張小塵坐在地上，面無表情看著他們，「上周不是交了嗎？」

「沒交夠！」

「一個月不是十顆靈晶嗎，怎麼沒夠？」

「其他人是十顆靈晶，你不一樣，你一個月要交一千顆！」

「憑什麼？」

「憑趙少說的，夠不夠？」

看張小塵動了怒氣，劉老五堆起笑臉，將幾顆靈晶悄悄塞向二人，「強哥，馬哥，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二人卻不像平時那麼好說話，一人將劉老五推到一邊，劉老五手中的靈晶落了一地。另一人打了個酒嗝，指著劉老五鼻子大罵：「劉老五，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是，趙少的事你也敢管！怎麼，你要替他出頭啊？」

沒了笑臉，劉老五正要說什麼，張小塵攔住了他，「五叔，這件事你別管。放心吧，交給我處理就可以了。」

趙家是雲渺城三大家族之一，得罪了趙家，可就別想在雲渺城混了。劉老五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看張小塵堅持不想連累自己，他這才坐了回去。

站起身，張小塵淡淡道：「我沒錢。」

「沒錢？」一人一腳將張小塵地攤踹翻。

另一人踩著株靈藥，還用力滋了滋，拿下牙籤，沖張小塵地攤吐了口口水，「沒錢擺什麼地攤，還不快給老子滾！」

看著這人腳下靈藥，這可是豁了命才弄到的。張小塵握緊拳頭，手臂青筋暴起，就要有所動作，劉老五連忙抓住了他，沖他搖了搖頭，張小塵這才鬆開拳頭，忍了下來，蹲下身收拾起東西準備走人。

這都忍得住！？

二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一人用牙籤剔著牙道：「漬漬漬，沒爹沒娘的野雜種，沒人疼沒人愛的，真是可憐！」

張小塵收拾東西的手停了停，沒有理會他們。

另一人又道：「你知道他爹娘怎麼死的嗎？」

「怎麼死的？」

「說起這件事那可就太有意思了！他娘給他爹戴了綠帽子，他爹去找人報仇，結果仇沒報上，把自己小命搭進去了。後來他娘被人玩膩了，別人就把她甩了，他娘就傷心得上吊自盡了。哈哈哈，你說有沒有意思？」

「呵呵，爹是廢物，娘是婊子，難怪生了個孬種兒子！」

「你再說一遍！」

張小塵赫然抬頭，目光兇狠，像是野獸。

二人抱著雙肩，嘴裡牙籤向上一翹，不屑道：「我說你爹是廢物，你娘是婊子，你是孬種，怎麼，不服氣？不服氣來打我啊！哈哈……」

這人剛笑兩聲，張小塵隨手抓起一根妖獸獠牙就向他扔了過去。雙手護住了臉，可獠牙插進了手臂，鮮血很快染紅了衣袖，這人暴怒：「野雜種，老子宰了……」

這人剛放下手，張小塵卻是欺近了他的身前，一拳落在他的太陽穴上，當即將他打翻在地。

「臭小子，敢跟我們動手，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另一人吐掉嘴裡牙籤，拳頭向張小塵錘了過去。

三人都是煉體五重的修為，但時常與妖獸搏殺的張小塵，其實戰能力可不是這兩個養尊處優的酒鬼能比的。

側身躲開了此人拳頭，張小塵背後像是長了眼睛，手肘正面擊中他的面門。捂著鼻血橫流的鼻子，此人退後一步痛嚎著，張小塵又一腳將他踢飛出去好幾米遠。騎在先前那人身上，張小塵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讓你罵我爹娘！讓你罵我爹娘！讓你罵我爹娘！」

被踹飛那人被張小塵氣勢嚇住了，爬起身子叫人去了。

牙齒都被揍掉了好幾顆，這人很快被揍成了豬頭。看他已被揍得半死，劉老五拉住了張小塵，「別打了，東西我幫你拿回去，快跑！」

張小塵拔腿就跑，還是晚了一步，被十幾個趙家侍衛堵住了去路。劉老五見狀抄起身旁狼牙棒就要去幫忙，被兩個人死死抱住了。

「老五，你女兒才五歲，千萬不能衝動啊！」

「放手，小塵有難，我這個做叔叔的怎能不管！」

「老五，你忘了？小塵背後可是有雲大女神撐著，他們不敢把他怎麼樣，你就不同了啊！為了你的女兒，為了你的婆娘，老五，忍忍吧！」

「唉——」

劉老五長長一嘆，將狼牙棒砸在地上，地面都給砸爛了，懊惱著自己的無能。

寡不敵眾，張小塵倒也悍勇，任由其他人拳腳加身，他就逮著剛才罵他爹娘那人打。最後雖是被打倒在地，但此人挨了幾下張小塵重擊，也不好受。

「敢打老子，看我不把你扒皮抽筋，把他給我抓起來！」

兩個人抓著張小塵雙手，把他架了起來，然後此人對著張小塵好一番拳打腳踢。劉老五握緊狼牙棒在一旁死死盯著，隨時做好了出手準備，萬幸沒有下死手。

「雲大女神是何等人物，也是你高攀得起的？也不撒泡尿照照，癩蛤蟆想吃鳳凰肉！趙少說了，識相的離雲大女神遠點，要不然有你好受的！明白了嗎？」

鼻青臉腫的張小塵抬起頭對著此人吐了口血痰，腫得只剩一條縫的雙眼充滿了不屑。

抹去臉上口水，又是好一陣毒打，好一陣威脅。此人都打累了，張小塵還是沒有屈服，看來威脅不管用啊！心思一轉，想到了其他方法，此人冷冷一笑，重重拍了拍張小塵臉頰，「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們被你傷的很嚴重，你說醫藥費怎麼算啊？」

「你想怎麼算？」

「沒有千兒八百顆靈……」

意識到聲音有些不對，眾人轉身一看，只見一個十六七歲，一身白衣，黑髮如瀑，身材修長，傾國傾城，完美無瑕的少女正瞪著他們。

漆黑的眼眸像是下著大雪，冰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