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採藥的姑娘
懸崖，一個背著竹簍，十七八歲的姑娘，一手拿著鐮刀，正在峭壁上採藥。採的都是靈藥，但品階不高，只有黃階。
但凡有靈藥之處，必有妖獸守護。這句話並不假，但說的是金銀雙果那樣的高階靈藥。一般靈藥，就好比人蔘何首烏這些，對妖獸並沒有什麼用。所以大多數的低階靈藥並沒有妖獸覬覦，只是生長的環境比之尋常草藥更為嚴苛，不好採摘。
這個姑娘長得很美，但不是雲之謠或者玫魅那種傾國傾城，嫵媚眾生的美。而是屬於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好看的清秀類型。宛如山林小溪，純潔無瑕，讓人一看便覺舒服。
「嘰嘰！」
一隻黃色小鳥銜來一顆山果。
「謝謝自由。」
姑娘接下果實，撫摸了一下小鳥腦袋。
小鳥歡鳴一聲，振翅高飛，不知又去哪裡玩了。
忙活了一上午，也有些累了。姑娘放下竹簍，衣袖抹了抹額頭汗水，就在峭壁坐了下來。她拿出手絹，擦了擦果實。眼前樹林青蔥，天空晴好，微風和煦，青絲漫舞，她露出淺淡微笑。
剛吃了口果實，先前還萬里無雲的蒼穹，瞬間烏雲密布。狂風呼嘯，將竹簍吹下懸崖。姑娘想要彎身抓住，身子一個不穩，差點也摔落下去，連忙扶住岩石，卻顧不上竹簍了。
「轟隆隆！」
不遠處的天上，漆黑烏雲旋轉出一個漩渦，裡面雷光閃爍，悶雷聲陣陣。
「轟！轟！轟！」
驟然之間，漩渦之中接連劈下六道雷霆，格外粗大，有如水桶。在短暫的雷光中，姑娘隱約看到一道身影自蒼穹墜落。
烏雲來去匆匆，很快消散一空。黃色小鳥受了驚嚇，匆忙飛了過來，躲進姑娘懷中。姑娘一邊安撫著小鳥，一邊望著不遠處那六道雷霆劈落的地方。想了一陣，姑娘攀下懸崖，找回竹簍，然後向雷霆劈落之處行去。
不久后，一片焦黑的土地出現眼前。在其中心位置，躺著一個渾身被雷劈焦，已經看不出人形的人。
正是張小塵！
張小塵不知道的是，哪怕是千古萬古之體，僅在靈池境，也不會剛開闢出三個靈池就遭來天劫。
先天異體，就像是老天給予的恩賜，得到了上天的承認。就算有天劫，那也是老天給予的磨練。而後天異體，擅自忤逆天意，逆天而行，得不到上天的認可，降下的劫難也會更多。相比先天異體，後天異體的道路更要艱難百倍！
即便張小塵知道了這些，想來他也不會畏懼，只會為能更多的挑戰老天而感到興奮！
這次降下的雷霆數量是上次的兩倍，而且每道的威力都有所提升。好在提前做了準備，消耗了幾顆丹藥，用盡了三顆靈晶，沒有動用七命花，就扛下了這次雷劫。
表面看上去沒有上一次凄慘，雖然全身焦黑，傷痕無數，但至少沒有缺胳膊少腿。可實際上，張小塵這次受的傷比上次更為嚴重，他全身骨骼，五臟六腑，皆是大創。
這次的雷霆只有三成威力作用於體表，剩下七成全部作用於體內，更多的是劈在了三個靈池上。要不是有血晶護著，搞不好三個靈池就被劈碎了。
這次有驚無險，好處卻是一樣的多。三個靈池變得更大更深，裡面的靈液也更加精純。最為重要的是，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張小塵知道自身體質提升了少許。如果再經歷這樣的雷劫幾千幾萬次，或許血魔之軀就能夠進化成十古之體。這樣一想，他倒是期待起天劫來。
如此來看，老天又好似對後天異體格外欣賞，故意降下劫難，來幫它成長！
傷勢很嚴重，但跟以前不一樣，張小塵沒打算第一時間療傷。這種虛弱狀態，雖然沒有彌留之際的玄之又玄，但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玄妙。這是其一。
其二，連番經歷生死，張小塵很累了。這種累，來自於靈魂深處，不是普通靈藥能夠消除的，他需要休息一下。
躺在地上，望著天空，吹大風小風，看雲去雲來，這種感覺也是不錯。至於渾身傷勢帶來的劇痛，早已麻木。
奈何，張小塵自己不想療傷，卻有人來幫他療傷。
姑娘飛奔到張小塵身邊，放下竹簍，查看起他的傷勢，「還有意識嗎？」
不是回應，而是張小塵的眼睛剛好眨了眨，姑娘見此微鬆口氣，「別擔心，我是個醫者，會救你的。」
這是什麼情況？自己只是想休息一下，並不需要人救啊！
「那個……姑娘，多謝你的好意，我沒事，不用……」
「什麼沒事！」姑娘當即一怒，「你知道自己傷得多重嗎？再這樣下去會沒命的！我說了會救你，就一定會救你，你放心便是，千萬不要放棄！」
暗自苦笑一聲，自己真不需要幫助啊！可是，如今這個世道，這樣的好人可不多了，張小塵沒再拒絕她的好意。自己的傷自己最清楚，尋常藥師根本治不好，看她年紀輕輕的，不可能是醫道聖者。還是等她知難而退，自己放棄吧。
姑娘從竹簍中取出了幾株靈藥，分別咬下一截，嚼出葯汁，在掌心混合在一起，然後塗抹在張小塵身上。嘴巴都嚼酸了，才將張小塵全身都塗滿了藥液。
這些不過是黃階靈藥，對自己的傷勢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張小塵料想她就要放棄之時，姑娘將雙手掌心對準了他。
掌心冒出綠色光輝將張小塵全身籠罩，在其身邊，有一株綠色植物冒出地面，探入傷口，滴下一滴滴綠色的藥液。
張小塵心神一震，這綠色藥液的療傷效果竟然……堪比血噬秘法！！！
而且，其療傷的時候是清爽的舒適感，不像血噬秘法那般粗暴劇痛。只是這對姑娘的消耗明顯巨大，三分鐘之後便臉色蒼白，停下了治療，這株植物隨之快速枯萎。
喘著粗氣，姑娘擦了擦滿頭大汗，「你千萬別著急，等我休息一下，恢復些力氣，會再救你的。」說完姑娘將竹簍背在身前，然後將張小塵背在背上。
除了小時候被娘親背過，還沒被哪個女孩這樣對待過。這倒很是怪異，張小塵忍不住又道：「那個，姑娘，我真的沒啥事，你不用管我的。」
又擦了擦汗，姑娘雙手將張小塵雙腳勾起，「我不是說了嗎，我是個醫者，行醫救人是我的天職，我不會管你要報酬的，你不要有太多顧慮。」
這是哪跟哪啊？
不過，她的醫者之心感動了張小塵，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罷了，權當是另一種休息吧！
姑娘背著張小塵來到一個小鎮，看得出她很受百姓尊敬，一路走來，哪怕隔得老遠，百姓只要看到她都會跟她問好。她也一一回應，不時問問某家的奶奶病好沒有，或是某家的爺爺腿傷怎麼樣了。百姓都說在她的醫治下，傷病全好了，隨後就是一大堆的感謝話。
這個姑娘，真是個大好人啊！
「老爺，小姐回來了！」
姑娘的家看上去挺豪華的，還沒走進家門，門口下人就大聲呼喊。隨即一個錦衣玉袍，十指戴滿寶石，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子跑了出來。
「哎呀，我的寶貝女兒誒！爹都說一萬遍了，靈藥去買就行了，用不著你去采！你這大半天的都不見人影，苟老爺老毛病又犯了，何大管家都來催好幾次了！咦？這個人是誰？也是來看病的？有沒有給錢？」
姑娘沒有理會中年男子，背著張小塵徑直走進了豪宅。
「哎喲，我的寶貝女兒啊，你這是要去哪兒，你沒聽到嗎，爹剛才都說了，苟老爺老毛病犯了，讓你去給他看病呢！」
姑娘腳步不停淡淡道：「他的傷更嚴重，我要先替他療傷。」
「他想療傷？那他有沒有給錢？看他這窮酸的樣子，是不是又是來讓你免費看病的？真當我華家是慈善堂啊！來人，把他給我扔出去！」
姑娘轉頭向中年男子瞪了過去，「我說我要給他療傷！」
見此，兩個下人不知所措，將張小塵扔出去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紛紛看向中年男子。
「好好好，寶貝女兒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爹不管還不成嗎？不過，苟老爺都付了三百顆靈晶的訂金了，你得先給苟老爺看完病，然後想怎麼給他療傷就怎麼給他療傷。寶貝女兒，中不中啊？」
經不住中年男子的軟磨硬泡，姑娘對張小塵歉意道：「抱歉，我臨時有些事。你別灰心，我很快就會回來救你。」
將張小塵交給下人，囑咐好生對待，然後姑娘匆匆坐上馬車離去。
「老爺，他怎麼處理？」
「這還要問？隨便找個房間扔下就行了！」中年男子一臉的不耐煩，揮了揮衣袖就走了，咕噥著：「又是一個不花一分錢就跑來看病的，哼，窮就算了，臉皮還這麼厚，看著就煩！」
張小塵被搬到了後院一間小屋子，躺在床上，兩個時辰過去了，都無人問津。這時，房門打開，走進來一個老人。
「我家小姐讓我來說聲抱歉，她有急事要處理，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這三顆靈丹妙藥可是小姐費了大工夫才求來的，說是先喂您服下，您千萬不要埋怨小姐才是！」
張小塵轉頭看去，竟是三顆玄階上品靈丹！
在這裡躺了兩個時辰，天花板早就看膩了，張小塵趁機下了床，老人見此吃了好大一驚。這個年輕人傷痕纍纍的，就能下床了？老人很快釋然，想來是這三顆靈丹妙藥的功勞吧。
跟老人來到一個小花園，摘下株草叼在嘴裡，張小塵雙手抱頭靠在一根石柱上望著天。而老人修剪著花花草草，神色陰鬱，嘆氣連連。
閑得無聊，張小塵隨口一問：「老丈何故唉聲嘆氣？」
聽此，無心工作，放下剪刀，老人又是長長一嘆，「我家小姐是個大善人，卻沒有生得一個好命，後天就要被迫嫁給柳金軒那個老混蛋，一生都要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