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逃出秘島

第一章逃出秘島

「我愛上了一個人,但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愛我。

或者說,還愛不愛我。」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暢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第一卷寒蟬凄切

渺茫煙海上,燃起了大火,那火像是有了自己的魂,任人如何扑打也不見消減,反而有更盛之勢,原本富麗堂皇的海島驟然傾塌,風雲變幻莫測,縹緲不定,巨石一塊塊分崩離析墜入海中,最終只剩下棟棟閣樓,孤立在海面之上,在海風中矗立,火舌撲閃,吞沒一切,沿途所經之地慘叫連連,樑柱一根根倒下,價值連城的各類古物在大火中靜默,翻到的同時似是終於得到了解脫……黑煙騰空而去……只留有一座孤峰在樓閣後面,幽暗,不見天日,在黑暗中,重重壓在人的心頭。

漢宮秋一襲黑衣,負手而立在樓閣盡頭,對身後的哭喊嗤之以鼻,漢苡仁站在他身旁,也是通身黑衣,但長衫后擺之上,朵朵白牡丹綻放在她身上,精緻的綉工像是給它賦予了靈,栩栩如生。

往昔在眼前的大火中閃過,快樂的不快樂的,恨過的愛過的,那些人給的愛與恨、悲與歡,一幕幕如走馬觀花般掠過。

眼中突然流出一滴清淚。

火中還有村氏族人的呼喊,求饒,漢苡仁恨,卻不夠狠,雙腿漸漸軟下,最後癱坐在瀝青石上,保養姣好的面容上沾滿淚水。

她閉上眼睛,任由袖子下的手指刺破掌心,喃喃道:「宮秋……收手吧!」

漢宮秋不語,冷漠的眼睛直視黑壓壓的孤峰,冷然,「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海上飄來一副棺木,柴架纏繞在一起,托住了沉沉的黑棺,棺木周圍鋪設滿了鮮花,在海上沾染上水珠,漢宮秋如霜的面容終於柔軟下來,一步步向著漂浮的棺木而去,踏水前行。

這裡是他的世界,他是這裡的王,所有的規則,由他定,只要他想,這方世界也可以自此消失……

他走得有些急切,海水濺上他的衣擺,漢苡仁失去力氣,只能看著他走向海中,御水前行,終不曾回頭。

「宮秋……」漢苡仁傳音喚他,同時一步步走進火海長廊:「曾經有個人告訴我,當那道虹成了七色,我便可以去找他了,可是,那道虹從來沒有成過七色……我知,所以,我將要在這裡等他,並且獻上我的一生……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啊……」

山林轟然倒塌,自中間分裂,海水肆意咆哮著湧進去,颶風呼嘯,在岩石上衝擊震響,漢宮秋才安置好黑棺,就看到那孤立的長廊被巨浪沖刷吞噬進黑山的夾縫,一股由心底升起的孤寂爬上脊髓,讓他害怕的發狂,發瘋了似的要拉回走進了火中的黑影,火海頃刻間消失,可是那抹身影卻再看不見,漢宮秋想去抓住樓閣長廊,但天地規則強硬的合上孤峰的夾縫,不容漢宮秋逾越。

「母親!母親你快出來!!!!」

他用力的拍打崖壁,然而於事無補,黑峰一旦合上,便無人能打開,除非還有村氏嫡系的祭獻,他想也不想就在腕上劃出一大道口子,口中念念,幾乎瘋魔,忽然一雙手從身後環過來,緊緊的抱住他。

那一瞬間,他的世界終於平靜下來。

漢宮秋一直活在一堵牆內,走那天,墨玉來送過他,交談結果並不美好,最後分道揚鑣,從此各是各的人生。

他原以為這天也該放晴的,誰知墨玉一走,這雨也蒙蒙地下起來,心裡原本就不是幾分滋味,好不容易上了禁牆,恍然間一片茫然。

不出意外,外面是一片汪洋,而這禁牆也格外寬廣,所以整體看起來,家族所在地,反倒像鍋盆中待做的菜。他沿著禁牆的外沿走著,想要尋找一片陸地,沼澤地也未嘗不可,海風吹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吹散了不安,亦然吹散了十多年來的疲憊……

禁牆雖然廣闊,使人深感這樣的工程所需要的勞力該是多麼令人震撼,但除此之外,漢宮秋完全沒感受到它為什麼存在的原因,所以,要麼真是他小瞧了這裡,要麼就是裡面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眼前突然飄來一根羽毛狀的東西,漢宮秋眯著眼睛,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清楚,可越是如此,人就越想知道這是什麼,等身體墜落砸在在地上,才發現自己已經全身脫力,唯獨頭腦還有些許清晰,但是當羽毛落在鼻樑旁邊,真真切切地看到的時候,又覺得自己頭腦也不清醒了,眼睛腫脹無比,明知道不應該再看下去,視線就是不可抽離,腦子裡的理智與莫名的固執好似展開了大戰,忽地眼前一黑,大腦終於在一片糨糊狀態下沉入黑暗。

生平第一次外出,倒是收了個好禮,光榮暈厥。

醒來的時候,按他的猜測,要麼是被家族人架回去,要麼是被不知的勢力或力量所挾持,可是冷冷夜風吹醒他的的大腦,清醒后,他發現自己在原地。

此時天上掛著一輪圓月,海潮不停衝擊下面的禁牆,波瀾壯闊,白天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這牆外風景,現在閑暇起來,竟然覺得格外美麗,以前不是沒有體驗過月光,只是過去都是在小方院裡頭,或者在大黑林外面的樹洞石洞里,美則美矣卻無震撼,如今的月亮,沒了旁的遮蔽物,也不需要別的陪襯,只是那麼幾縷煙雲,就讓人覺得身處月宮般,即使凄冷,但也絕美。

此時,漢宮秋的世界里是完完全全的一個自己,彷彿月亮為他而生,為他而落,那潮起潮落,全都是因他而存在。

披上披風,倒有些小孩子心性地在這牆上小跳小跑起來,順道找個出口,也幸得沒人,否則這少年郎該被認為是女嬌娥了。

找尋出路的過程是漫長的,他想過會很長久,可是走走停停了兩天,也沒看到個頭,看著太陽的起落,卻隱約發覺這個牆是弧形的,因此也有了憂慮,生恐這個禁牆是圓形環狀,到時候若是來來回回不得法門,難道要打道回府?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淡水快要用完的時候,走了近五日,總算看到前方有些許暗黑色,不論是什麼,都讓人覺得歡喜,已經看了好幾天的藍色,這樣的變化實在令他喜上眉梢。

那前方霧氣漸濃,好不容易到了,漢宮秋才認出那雲霧后是一座很高的山峰,那日頭已經開始西下,他念頭一轉忽然猜到,這怕是大黑林後面的山峰了……

這近幾年他也算把禁牆內的地方逛遍了,因為時常和墨玉待著,所以著實沒有什麼機會這樣沒日沒夜地圍著一堵牆轉,但牆內的地形地勢甚至哪條路往哪裡去是捷徑他都爛熟於心,除了大黑林深處,先輩標識過的高峰中,其他的,怕是找不到這樣的山了。

大黑林野物甚多,如此看來,現在便要多加小心,漢宮秋沒有退路了,不可能原路返回,並非只是是食物問題,更多的是對過往的抗拒。

他盡量靠牆外沿走,也省得突然竄出什麼鳥獸來驚慌失措無路可退,海浪一遍遍拍打在礁石上,發覺海里有些船隻殘骸,它們有的漂浮不定,不知是要飄來還是馬上飄走,有的聚成一堆,全卡在礁石中間,海鳥在礁石上沸沸騰騰的,歸巢時間到了,吵得不成樣子,霧氣越來越重,好像感覺到有什麼在他背後晃過去了,可是回頭一看,明明什麼也沒有,但卻覺得那不知的事物肯定趁他回頭之際,在前面過了。

此時的漢宮秋除了用得一手好葯,裝得一肚墨水,什麼也不會。

若是一直都是吵鬧或者一直都是安靜狀態,總也不至於瞎想、害怕,可是漸漸的陽光沒了,鳥聲消失了,前路變得坑坑窪窪,再加上下面的殘骸,一切就慢慢變得陰森,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呢,他自認沒做過虧心事,唯一覺得有愧的就是連自己母親都沒有告訴她說自己要走,可能再也回不去的事,但如果這也算要怕的理由,那這世道真是嚴苛。

本來就是天黑的時間,大霧一瀰漫,就感覺全世界都暗淡起來,漢宮秋兩腿由於幾天來高度的運動量,酸痛無比,腳上也磨起了泡,走一下都酸痛得很,又像針扎一般,以至於一度幻想前面有一張舒服的藤床,只要自己加緊前進,一定能在天黑前找到它,舒舒服服地躺一個晚上。

這樣想著,確實覺得動力滿滿,走起路來都帶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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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西斜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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