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瀛洲2
當然,也不乏很多心高氣傲的、心胸狹隘的,在比試過程中下重手,典型的公報私仇。
歐陽少與上官珏剛比試過一場,抬眼就看到吳半夏從正堂里出來。彼時兩人都練得渾身是汗,吳半夏卻負手踏來,優哉游哉就像郊遊。
大概嫉妒心是人共有的,處於下勢的人要麼討厭比自己強的人,要麼鄙夷比自己弱的人,以此來證實自己才是最獨一無二的。
歐陽少在瀛洲是世家弟子,有名的別人家的孩子,從小不論詩詞歌賦還是舞刀弄槍都能甩出別人一條街,唯獨心裡有個疙瘩,那就是總有人說:這孩子不錯,再這樣好好培養下去一定比得上那京師那些個孩子,人們就知道,瀛洲絕對比得過京師!
至於這京師的孩子們,除了皇家那幾個,吳半夏竟也榜上有名。
擂台的高度有幾分能讓人產生居高臨下的優越的錯覺,這大約也把歐陽少的自信也抬高了不少,他放開和上官珏壓著的手,不比了,而是徑直走向吳半夏那邊,站在紅布捆出的繩來隔著的擂台角喊道:「喲,吳少爺,看你這麼清閑,要不來比試比試?」
清閑的吳少爺屈尊降貴地抬起眼皮,雲淡風輕掃一眼就收回視線,一句話都沒鳥,步子不停往外走。
歐陽少吃了閉門羹,周圍這麼多雙眼睛瞧過來看熱鬧,麵皮擱著,哪能這麼輕易放他走?他再進一步貼上了紅繩,激道:「我還以為京城來的少爺不一般呢?原來連比試一番的膽量都沒有?上官,果然大人最會哄小孩,小時候天天講故事說誰誰誰多好,卻原來是這般模樣哈哈哈哈……」
吳半夏不說話,繼續走。
今天可真是個活久見的日子,有生之年激將法在他吳半夏身上居然不管用。
不過……
吳半夏頓下步子,不回頭也不說話,要不是身上的衣服還能被風吹動,簡直就是立了樁木頭在那,一時半會眾人也猜不出他要幹什麼。
上官珏眉頭一皺,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在醞釀,碰了一下歐陽少,勸道:「算了吧歐陽,他不願就不願,反正他也沒必要和我們練這些。明天就是月考,要是這次你的四層煉體還沒過,師父可要罰你了!」
此話一出,歐陽少果然聽話,悻悻退了回去,可還是有些不甘心,對著吳半夏已經走出去的背影暗罵著小狗崽子算他好運。
高台之上,但沉封端著一杯茶走出樓閣,恰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卻並未說什麼。
在他左下方的樓梯口不遠,有些破破爛爛的衣角散落,上面散發著微不可見的白煙,略有刺鼻的味道瀰漫在那一塊上空。洒掃的婆子經暗衛點撥,習以為常地將那塊地收拾好,並且換上了西域新進的羊毛毯。
一切動作極快,等那個眺望遠處的男子又把玩著空蕩的茶杯轉過身時,樓廳已經收拾妥當,另有一人跪在下首,聽后吩咐。
「子胥山那邊,怎樣?」
「掌門,如果沒有遺漏,從子胥山派來的兩撥人,都已經解決了。」
「嗯,手法乾淨點,別把痕迹擺在瀛洲範圍之內。」
那人又低頭,利落答道:「手法照舊,就算是他們天涯閣自己來,也絕對看不出問題!」
但沉封對他素來放心,點了點頭,說:「行,去吧。給我盯著他們的動向,如果李皇有直接和瀛洲宣戰的趨勢……」他頓了頓,似在思考什麼,繼而乜斜著看跪在地下的人,淡淡說道:「如果真要宣戰,務必第一時間傳信與我。」
畢竟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出了叛徒,他不信李皇當真如此寬心能放吳半夏一行人生路。吳半夏雖然紈絝,但這幾年也沒生什麼事,彼此來往也較之從前有了很大的改變,算是沒白費他一番苦心。唯獨這吳悅,老糊塗了竟然做起這媚外叛國的勾當,真要做也就罷了,偏生還露出馬腳。
但沉封往自己的書櫃旁走去,注入靈氣轉動硯台旁邊的一把燈盞,身後的書櫃驟然從中間打開一道密門,內里昏暗的甬道逼仄狹長,最多可供兩人並排同行。
密門輕輕合上,伴著一下下的腳步聲,裡面被芒星陣縛住的人開始大喊,以祖宗十八代為起點往前罵,真不知以他的身份,是從哪學來那等污言穢語的。
他身上掛滿了精鐵,一圈圈和腳下的芒星陣勾連,即便是修行界的佼佼者,一旦被縛住也難以掙脫。
來人行走的速度並不快,一步步如閑庭散步,等著人都罵了一大半,才幽幽從轉角走出來。
「老東西!我咒你不得好死!」
「哦?」但沉封在他面前的凳子下隨意坐下,笑著伸手比了比這身披血衣毛髮蓬蓬的人,問道:「吳大人這一副尊容,打算如何讓老夫不得好死呢?」
吳悅噴出一口含血的口水,縱使知道這口水還沒落到人身上就會被蒸發消散,卻還「孜孜不倦」。他狂笑起來,咒著:「我真是瞎了眼!遇到你這個老不死!縱使你不願幫襯一把也便罷了,如此倒打一耙的小人!天理難容!我就是死,也絕不會放過你!」
「嘖,愛婿你這可不對了,當初是你非要攀上我們瀛洲這高枝的,現在高處風吹到你了,還怪起我們的不是?你自己做錯事,我們瀛洲看著半夏的份上才勉為其難擦你的爛屁股。分明不惑之年,卻還看不清什麼該碰什麼不該碰!」
「我沒有販賣鐵器!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與不是有什麼重要麼?」但沉封並不在意吳悅的控訴,站起身從邊上的一堆刀具中挑了把小巧順手的,以手比了比,挑眉兀自說著:「如今你就是逆賊,不怪過去是不是,現在,你就是!」
吳悅此時身上因為迷香的緣故渾身無力,身上的精鐵也把多年來養尊處優保養的皮膚磨破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狼狽,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卻沒有一處致命。他看著但沉封手握銀刀步步逼近,熟悉的痛感從記憶里傳來,逼得他大喊:「你要做什麼!老不死的你要幹什麼?!!」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