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他回來了
窗外雨雪朦朧!
屋內暖氣盎然,玫紅色的蝴蝶蘭開的肆意奪目。
一身居家服的男子,優雅地握著刀叉不緩不急地吃著早餐。
不比電視上貴族吃飯大堆傭人伺候,餐桌旁唯有一坐一立兩人而已。
常生左手掌心拖著個筆記本,身型如同一桿翠竹筆直挺拔,待男子放下刀叉后他才開口。
「先生」
通常以稱呼開頭,是因為要彙報的事太多,他在等主人提問先說哪件事。
「老爺子哪邊怎樣了?」
身後的人默無聲息翻動書頁,看眼內容后說道:「二少爺近日形象一落千丈,吸毒事曝光后董事會施壓段總撤換ceo,股價下跌公司內部動蕩,段總同意了。」
常生飛快覷一眼坐桌旁喝咖啡的人。
臉色……看不出異樣,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不知聽到接下來的消息,還能不能淡定。
「夫人已在樓下等候了,拒絕她三次后,常生再找不到推諉的理由。」
第一次他說先生還未從法國回來,第二次也是,第三次還是同樣的理由。
周琳的執著讓常生頭疼。
母親登兒子的門一連三次閉門羹,換誰都會暴走發飆,不會再自找沒趣,但她每次都優雅的道謝離開,說句:「阿初回來請第一時間通知我。」
「母親」
下巴微抬,渾身上下便多了股無法言說的氣質。
「這是要打感情牌了?」
常生拿捏不準段亦初的態度,索性直接開口:「段總撤換掉二少爺,讓你出任段氏總裁。」
近幾天老方前來見段亦初,跟周琳一樣撲空后,這老薑疙瘩是直接下任命狀。
對常生說的段亦初不在,老方是連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你躲著不見是吧,我話帶到了你們看著辦。
出任總裁?分明是拉他出來擋槍的。
段亦初依舊慵懶的喝完咖啡,起身:「走吧,去見見我的這位母親。」
常生身體沒由頭一哆嗦!
周琳細細察看著房子,從客廳沙發布藝到廚房炊具,餐具什麼牌子款式。
甚至冰箱里的食物都一一查看。被晾在樓下一個多小時,於她而言過得還挺快。
段亦初下樓見客廳空無一人,以為等的不耐煩走了,笑笑隨即轉身。
傭人眼尖早一步去廚房通知正在觀摩的周琳,「夫人,先生下樓了。」
周琳牽扯下衣服,急忙出去喚聲道:「阿初」
段亦初回頭,隔著距離望著那明媚的婦人,保養得宜妝容精緻。
「坐飛機很累吧,休息好沒」?周琳上前拉段亦初的手,他想避卻沒避開。
「臭小子,行啊,在北城買這麼大套房子,裝修時尚品味不俗,沒白呆法國。」
面對周琳豎起大拇指一頓誇讚,段亦初有點愣跟不上節奏。
「常管家辦事很得力」
常生臉上一僵,「夫人過贊了。,」
「你別謙虛,這小子聖誕節前才回國,你守著房子裝修,他撿現成回來入住享受。」
她的兒子出生便被送往法國,從未回過北城,買房裝修的事自然委託他人幫辦。
沒在自己身邊長大,母子情分到底是生疏的,就說買房這等大事,他寧可託付外人也不吱會聲家裡人。
周琳心生悲涼,或許對他來說,母親家人反不如自己身邊人來的親切。
段亦初感覺到周琳情緒起伏,卻始終靜默。
生分是需要時間化解的,好在她的兒子回來了!
「走,媽帶你吃吃北城美食」,周琳抓起包包起身,打量下兒子衣著,唉!沒媽照料的娃就是慵懶隨意!
「兒啊!咱不能仗著有顏任性」,周琳拍著段亦初灰色毛衣上並不存在的灰,跟所有當媽的一樣挑剔起孩子衣著打扮:「人靠衣裝,去換身西裝,生活要有點儀式感。」
說著就拉起段亦初上樓。
常生打住道:「母子用餐不必太正式,我去替先生拿衣服。」
見段亦初沒反對,常生快步上樓,對著衣櫥發愁兩秒后取件長款黑色風衣下樓。
接下來的畫面常生汗顏:夫人,你兒子不是三歲孩童,而是三十二的人了,你還給他穿衣服……女人果真易母愛泛濫。
……………………
段正洪坐在輪椅上看早間財經報道,紅黑榜單段氏入圍了,財經分析師在分析著段氏股價持續走低的緣由,四月份將迎來800萬股的解禁。
掌權者官司纏身,各種不確定因素讓投資者選擇在解禁前,拋售股票落袋為安。
段正洪拿起遙控板關掉電視,心情煩悶,雙手握著手杖不停敲擊地板。
「他還沒回復」?
他?自然是指段亦初了,老方自認跟在段正洪身邊,對他脾氣做事秉性了如指掌,但唯獨這事百思不得其解。
雙胞胎長孫,老爺子的態度待遇可是有天壤之別。
一個養在身邊悉心教導。
一個棄之法國可有可無。
按封建思想,立嫡立長也該是段亦初啊,現實備受寵愛的卻是弟弟段亦澤。
段氏出事需要人時,老爺子想起了大孫子──段亦初。
嗯!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少爺記仇啊!第一次回國寧願住酒店也不住家。
馮雪跳樓婚禮泡湯,段亦初是徑直回法國,過聖誕節滑雪去了。
段家亂成一鍋粥,他嘛作壁上觀。
「沒有,夫人今日見著大少爺了,兩人還有吃飯」,老方說道。
段正洪握著手杖「突突突」敲著地板,「備車,我親自去一趟。」
老方哎地應聲而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做老人的就得一碗水端平,兒孫實在不爭氣,偏愛也好過偏心啊。
段亦初翻看著書架上的書,有些書頁一翻就開始脫落,保存再好的東西也經不住時間的摧殘。
「把破舊的書全部撤換掉。」
常生默默地在筆記本上寫下換書。
盯著眼前發色開始花灰,臉上溝壑明顯的人,段亦初有些走神:「用ipad或手機不更方便」?
常生抬眼復又垂下,撫摸著手中皮革封皮的筆記本,訕笑:「習慣了,也就不想再改。」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如他已習慣常生的存在,哪天突然不在了?
這問題要儘早考慮。
「匯豪娛樂會所的事有結果了嗎?」
詢問聲打斷常生思緒,再抬眼看時段亦初,雙眸已恢復如常,彷彿剛才波濤駭浪是他的幻覺。
常生不認為是幻覺,他跟在這男人身邊太久了,熟悉他的一切卻絲毫看不透。
就像人面對大海,能看出它的蔚藍、它的風高浪急,知道它包納百川、它的水又苦又澀不能喝。
卻不知它到底多深,海底隱藏著多少未知的東西。
段亦初的心大概跟海底無二。
「會所售賣的一款咔哇酒,號稱神仙水,被查出精神類違禁成分y─羥基丁酸,這酒生產註冊成分為y─氨基丁酸。」
「偷梁換柱」?
段亦初覺得有意思,不過廠家因該不會這樣單純的蠢。
「陰陽合售。」
常生點頭:「這酒供市場的成分為y─氨基丁酸,也就是功能性飲品,沒問題!
供娛樂場所的成分為y─羥基丁酸。」
兩種成分別看只有一字之差,價值可翻幾十倍。
匯豪售賣的一瓶300ml咔哇酒三百塊。
這就跟吃速食麵一樣,包裝袋上大塊肉類,用一行小字提醒你圖片僅供參考。
廠家也玩這招,註冊成分正常,市場售賣正常,酒吧娛樂會所進去的人都是喝酒嗨的,加點料也認為是人多嗨盡興而已,你不是天天喝也不會上癮。
多賺錢又隱蔽的法子!
「警方抓捕了北城總經銷商,生產商逃逸」,常生道。
段亦初聞言笑笑,生產商抓到那才稀奇,類似的案子不了了之還少。
時間一過熱度淡下去完事。
庭院中的大樹只會修剪枝葉,連根拔起?恐怕房基要動搖。
主人不知道樹根遍布房底么?
知道的!
礙著視線了,有人會修枝打葉,更甚一怒砍掉,至於埋在地底的根?見不得天掀不倒屋,由他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謂官場商場就這樣,稱為水至清則無魚。
從田中水稻到碗里大米需要經手多人,常言說的好哪個廚子不偷吃,只要廚子不把人蔘換成蘿蔔,偷喝湯吃肉也就不太較真。
道理攤開講就這麼簡單。
他不觸別人霉頭,別人也休想拿段氏當替罪羊。
常生聽到樓下傭人的傳話對段亦初道:「先生,段總來了」
「嗯」,段亦初應聲走出書房,「你去轉告他,第一讓段亦澤出國,第二準備好匯豪一年的賬目」
常生……
這是見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