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變
剛出電梯，顧梓喻就看見沈江然站在她家門前，伸著手，猶豫著要不要敲門，她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恍惚。
「沈江然？」她也猶豫了一下，小聲叫出他的名字。
沈江然的手一頓，咬了咬牙，轉過身，看向她。
「你……找我？」顧梓喻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試探的問他，心裡竟莫名的有股期許。
沈江然三步便走到了她身邊，眼中流出數不盡的思念，他想抓住顧梓喻的手，卻沒有勇氣，他有些自嘲的將手插進口袋裡，握成拳頭。
「你工作上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良久，他終於說出了來找她的目的。
他上次看見了顧梓喻的手稿，回家搜索過一次，還沒來及看，今天再搜索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了，甚至顧梓喻的所有消息，他都搜不到了。他擔心的坐立不安，一顆心全被顧梓喻勾了過去，思想建設做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沉住氣。
顧梓喻一怔，立刻心虛的攥緊包，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是梁昕說的？」她第一反應就是梁昕告訴他的。
沈江然卻搖搖頭，「到底怎麼回事？」
「你不是說別見面了嗎？幹嘛還要來關心我的工作？」顧梓喻表面裝作風輕雲淡，實際內心早就千濤萬浪。
沈江然苦澀的笑出聲，他的心早就被面前這個女人用細密的針扎的千瘡百孔，但自己就像不怕疼似的，明知道對方手裡有刀，還是不受控制、義無反顧的往前沖。
「你別轉移話題，難道你想一輩子都不見面？那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就一輩子都不來見你。」
在沈江然說話的時間，顧梓喻覺得自己的心臟有一瞬間漏了一拍，呼吸也亂了節奏。
她胡亂的在包里翻找鑰匙，越過他，低咒了一句：「神經病！」
反應過來是沈江然下的套，顧梓喻憤憤不平的就要回家，把他關在門外，讓他什麼答案都得不到，她才解氣！
沈江然不知道，其實她藏了私心，她不想沈江然攙和進她的事，更不想一輩子連面都見不到。
這些話她不敢說，她怕一說出來，所有事情又重新回到原點。
她太理智。
「等一下！」沈江然大步向前，搶過顧梓喻手裡的鑰匙，高舉過頭頂，「你今天不說就別想進家門！」他露出孩子一般耍賴的樣子，臉色卻認真極了。
「沈江然！」顧梓喻知道自己的身高是劣勢，索性放棄爭奪，憋紅了臉，怒吼他的名字，「你幼不幼稚！」氣憤的朝沈江然小腿上踢了一腳，但力道如同撓痒痒。
「我今天偏要耍無賴！」沈江然看她氣不過的樣子，像極了手舞足蹈的小兔子，覺得可愛，表情也鬆弛了下來，笑的眼角出現了幾條皺紋，俯下身子，手背在身後，滿眼濃情蜜意的看著她。
顧梓喻哪裡受得了他這樣的笑容，臉上的紅深了起來，想起那晚醉酒的沈江然，和那枚帶著酒香的吻，整個人像置身火爐，從頭到腳都燙了起來。
沈江然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麼，竟然臉紅成這樣，只想把她禁錮在懷裡，吻遍她身上的每一處。
顧梓喻後退一步，暗罵了聲：「幼稚鬼。」
大步走到電梯前，按了向下的按鈕，沈江然跟在她身後，疑惑的問：「你去哪？」
「你不是搶了我的鑰匙？那我只好睡大街了。」顧梓喻淡淡的說。
電梯打開，她直接鑽了進去。
沈江然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顧梓喻吃定他捨不得她，於是用這種方式磨著他。
沈江然只得跟著她下樓。
天漸漸泛涼，地面上落滿一層枯葉，幾乎看不見人影，略顯凄涼。
沈江然只穿了件短袖，顧梓喻的外套也不算厚，兩人隨意坐在了單元門口的石階上，時不時刮上一陣涼颼颼的冷風，讓人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顧梓喻拉了拉外套，耳朵凍的通紅，瞥了眼穿著單薄的沈江然，正吸著鼻涕，顫抖的搓著胳膊，但一聲不吭，倔強的要命。
「我冷了，鑰匙給我。」顧梓喻伸出手。
她最起碼還有件外套，但沈江然整個胳膊都露在外面，遲早會感冒。
誰知沈江然嘴唇都凍得發紫了，依然不肯罷休，「你告訴我實情，我還給你鑰匙。」他賊兮兮的笑著，炫耀地揮揮手裡的鑰匙。
顧梓喻慍怒地瞪了他一眼，低聲咒罵：「凍死你算了！」
即使顧梓喻的聲音壓得再小，在凄涼的深秋夜晚，依然很清晰，沈江然遮嘴偷笑，雖然身體很冷，但心卻是暖的。
「——阿嚏！」兩人又周旋了近十分鐘，沈江然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隔壁家的狗隨即連吠出聲，打破了黑夜的安靜。
「你沒事吧？」顧梓喻看著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密密麻麻，面露擔憂。
「沒事。」沈江然表情僵硬的笑著，有了輕微的鼻音。
這樣下去肯定會感冒，顧梓喻恨恨的看他，偏偏是個死心眼的人。
「走吧。」顧梓喻起身，拍拍屁股，往樓道里走。
「去哪？」
「回家啊。」顧梓喻回頭，看他還坐在原地，又補充了一句：「你不是想知道我工作出什麼問題了嗎？」
沈江然一聽，大喜，立刻也拍拍屁股站起來，笑著跟上。
「鑰匙可以給我了吧？」
「等你說完我再給。」
顧梓喻不滿地瞪他一眼，「難道要我在樓道里說？」
「行吧。」沈江然還是不信，狐疑的在她臉上打量了幾圈，但她看起來太平靜了，一點破綻都沒有，於是不情願的將鑰匙還給了她。
重新拿到鑰匙，顧梓喻得意的笑笑。
「你回家拿件外套吧，我家空調壞了。」顧梓喻一邊開門一邊說。
「別想支開我。」沈江然看穿了顧梓喻的心思，一把抵住了門，握住她正在開門的手。
顧梓喻像觸了電，慌忙將手抽走，尷尬的摸了摸耳後，鑰匙又落到了沈江然的手上。
沈江然露出得逞的笑容，將門打開，走了進去，回過頭對站在原地的顧梓喻說：「快點進來，好冷。」
顧梓喻恨不得把他從樓上甩出去，惱怒地跺腳，咬牙切齒的進了家門，關門的力氣表達出了她的憤憤不滿。
沈江然全然不在意，他還是讓顧梓喻妥協了，他終於贏了她一次。
「你家空調不是沒壞嗎？」他第一時間走到立式空調面前，打開暖風，直接戳穿了顧梓喻的謊言。
顧梓喻被氣得牙痒痒，心裡不滿，他的自愈能力怎麼這麼強，是自己難聽的話說的不夠多嗎？他竟然還能裝作如無其事，死皮白臉的繼續糾纏她，偏偏她還不討厭他的糾纏。
「時間不早了，你快說吧，說完我就回去了。」沈江然坐在沙發上，像在自己家一樣。
顧梓喻無聲的嘆了口氣，今晚她是非說不可了，否則沈江然真有可能和她磕一晚上。
「被冷藏了。好了，我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知道顧梓喻想快點打發他，沈江然依舊逼問：「發生什麼事了？」他眉頭緊鎖，表情嚴肅，不再和她嬉皮笑臉。
「我拒絕了公司投資很大的項目，原因在我。」顧梓喻沒有說的很細緻，她不想沈江然摻合進來。
一陣沉默之後，沈江然站起身，往大門走去。
顧梓喻茫然的看著他，視線一路跟隨。
「既然你說完了，我就回家了。」沈江然如顧梓喻的願，沒再追問下去。
直到沈江然走掉，顧梓喻都沒回過神，她不太敢相信，自己這麼敷衍，他也沒有再追問，這不像他的風格。
但這種疑惑很快也讓她鬆了一口氣，沈江然不跟著摻合才是最好，她不敢再承他的情，自己的事換做誰都沒法幫，畢竟她是沒理的一方。
一夜，都很安靜，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覺睡到了中午，顧梓喻被電話聲吵醒，朦朧中在枕邊摸索著手機。
「喂？」她的聲音懶懶的，還沒有睡醒。
另一邊的方沫悠然自得的喝著咖啡，聽她還沒睡醒的聲音，有些失望，「你怎麼還沒起？枉費我們昨天為你熬了個通宵。」她抱怨道。
「什麼通宵？」顧梓喻揉著眼睛，意識模模糊糊的，沒有聽清。
「你快點起床吧，上網看看，我們三通宵的戰果。」方沫得意洋洋的說。
顧梓喻被她說的更加糊塗，下床喝了杯水消除困意，順手把電腦打開，看看她到底搞什麼名堂。
看到新聞的一瞬間，顧梓喻差點把杯子摔到地上，對著手機，語不成調的詢問方沫：「這……這是你寫的？」
平定下來后，顧梓喻仔細閱讀了一遍，文章寫得很嚴謹，字裡行間都是抨擊閱點霸王條約，逼迫作家，儘管顧梓喻是不佔理的一方，卻也叫人挑不出錯處。
「也不全是。」方沫揚揚眉。
「不全是？」顧梓喻不解。
「是沈江然讓我這麼寫的，梁昕也出了很多主意。」
顧梓喻大驚，怪不得沈江然昨天那麼容易就罷休了，原來是回去聯合另外兩人，弄出了這麼一場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