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抽離
「你怎麼能打她，她懷孕了！」許澤帶著怨念，脫口而出，但看到方沫因為憤怒漲紅的臉，又心虛的低下了頭。
盧一言不知所云，但還是伸手想把方沫護在身後。
方沫輕輕推開他的手，走近許澤，冷笑出聲，譏誚的說：「放心，我知道輕重，不會把你的兒子打成女兒的。」
許澤的心更是涼了半截。
她蹲下來，冷冷的看著李一，要不是被許澤拉著，她恨不得要撲到方沫身上，把她撕成碎片。
方沫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使力，幾乎要把她的牙床捏碎，李一痛苦的掙扎。
「我開始不還手是念著你肚子里還有個孩子，並不代表我好欺負，請你搞清楚狀況，是你自己沒能力挽回失敗的婚姻，不要在我這裡撒潑，亂咬人，我從來沒對你前夫有過什麼心思，少用你這張破嘴噴糞，把我惹急了，我是不會顧念你和孩子的。」
她鬆開手，將李一的腦袋擰向一邊，眼睛猩紅，剛剛被李一打了一巴掌的地方，漸漸顯露出清晰的五指印。
李一被口水嗆到，急促咳嗽，也收斂了許多。
「還有你，看好你前妻，你們兩人最好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不然我會報警告你們騷擾。」她將目光移到許澤身上，絲毫不留情面的說。
從這一刻開始，她留給許澤的一點點情誼，都不復存在了。
許澤自知理虧，沒敢抬頭。
像打了場惡仗，方沫顫抖著站起來，隨便一陣風都能把她吹倒，盧一言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複雜的看了眼地上狼狽的兩個人，百感交集
「我不想回公司。」她拉住盧一言，聲音疲憊，她這個模樣，回到公司不知會被說成什麼樣。
「好，我帶你走。」他用力握住她的肩頭，將她帶上車。
車子疾馳而去，許澤抱著李一，眼神凝望車子出神，手攥成了拳頭，又無力的鬆開。
車裡，方沫雙手捂著臉，看不見表情。
盧一言的助理不斷從後視鏡里看去，剛剛發生的事情他都在車裡看見了，但他不敢問，他從沒看過盧一言這麼嚴肅的表情。
盧一言也不敢出聲，看著方沫的眼神，既心疼又無奈。
方沫沒說去哪裡，盧一言也沒說，助理只能像只無頭蒼蠅，繞著附近轉圈。
良久，調整好了情緒，方沫坐起身，對盧一言說了句謝謝。
「不用謝我，我什麼都沒做。」他不敢領功，看見方沫的眼睛乾乾的，他才放心。
「剛剛那兩個人，男的是我的大學同學，女的是他前妻。」方沫打開車窗，呼嘯的風壓低了一些她的聲音。
「讓我猜一猜，男方離婚後開始追求你，但是女方懷孕了，想復婚，男方不願意，於是女方就把所有過錯都歸到了你身上，找你的麻煩。」
方沫佩服盧一言的邏輯能力，這麼快就把他們的關係理清楚了，和他這樣的人對話真的能省不少力氣。
「其實最主要的問題出在男方身上，他沒有及時處理好和前妻的感情，導致女方還抱著幻想，而男方明知女方情緒不穩定，還放任她來找你的麻煩。其實從剛剛他的態度就能看出來，這個男人挺沒有擔當的。」
方沫都要忍不住讚歎他了。
「沒錯，他確實不夠負責任。」她只希望通過今天這出鬧劇，許澤能看清，他們終歸是不同的人，他有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現在可以說你想去哪裡了嗎？」他們的車已經在附近饒了三圈了。
「送我回家吧。」她懶懶的把頭靠在一邊。
「要先吃個飯嗎？」
方沫搖頭，剛剛那場鬧劇已經夠她倒胃口了。
盧一言不再勉強。
方沫覺得，和盧一言的相處，他很會保持距離，拿捏彼此的位置，這一點讓她很舒服。
「我想，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下車前，方沫湊近盧一言，輕聲對他說。
「只能是朋友嗎？」他想拉住方沫的手，不讓她這麼快做決定，又怕越舉會引起她的反感。
「朋友會更長久。」她笑著說。
下車后，她背對著他，越走越遠，揮了揮手。
比起情人這種無法預測的關係，她更希望彼此可以做永遠的朋友，他們的三觀真的很契合。
盧一言坐在車上，雖然在笑，但助理卻看見了心酸。
心裡的種子，剛剛長出嫩芽，突然之間因為某種力量，被鎮壓了回去。
盧一言第一次知道心動的感覺，也第一次知道了心碎的感覺，這兩種感覺都來自同一個人。
「開車吧。」盧一言發話，助理才敢啟動車子。
那扇窗戶還沒關，刺骨的風一陣一陣打在他的身上，他像失去了知覺，呆坐著，助理忍不住擔心。
半晌，他摸了摸額頭，又笑了，但與上次不同，眼中的心酸漸漸轉淡，恢復如常，他轉動食指的戒指，心中好像一塊石頭落了地，渾身竟輕鬆了不少。
方沫也教會了他一個道理：拿得起放的下。
你不能因為自己的酒量不夠，而去怪酒的質量不好。
緣分都是寫在三生石上的，沒有就是沒有，強求反而會被反噬一身傷。
「這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們就回天津吧。」
「李其要辭職？！」收到信息的顧梓喻差點從沙發上跳下來。
正在沖牛奶的沈江然被她突如其來的驚叫嚇得手抖，熱水濺了些到桌子上，還好他眼疾手快才沒有燙到手，回過頭，見顧梓喻雙腿盤在一起，盯著手機，臉色鬱悶。
「他怎麼會突然辭職？」將桌上的水漬擦盡，他問到。
顧梓喻搖搖頭，撥通了李其的電話。
他說李一的情緒不太穩定，要陪李一回老家，短期之內都不會回來。
顧梓喻替他感到惋惜，他曾說過很喜歡現在這份工作，很有成就感，結果因為一個不省心的表妹，把工作都搭進去了。
「如果許澤能稍微對她們母子上點心，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沈江然將牛奶遞給她，「都喝掉吧，我看你又拿了幾瓶胃藥回來。」
「你也覺得是許澤的問題？」顧梓喻接過牛奶，吹了吹，一口氣喝掉，有些心不在焉。
「不可否認，他確實傷害到了李一，即使已經離婚了，但肚子里的畢竟是他的孩子，他不該不聞不問。」沈江然站在他的立場說。
但顧梓喻卻同他有些分歧，她搖搖頭：「其實許澤已經仁至義盡了，答應一起撫養孩子，聽了梁昕的提醒，開始關心她和孩子的健康狀況，陪她產檢。」
「但這些都是他應該做的，本身孕婦就比較敏感。」
沈江然說的頭頭是道，但顧梓喻卻激動了起來，蹭的一下坐起來，「可是他們已經離婚了，李一就不能把自己自私的想法加在許澤頭上了，你不知道，上次李一為了阻止許澤參加大學同學的婚禮，用自殺威脅，她的命不是她一個人的，這麼做真的很自私，很齷齪。」她的眼睛里藏著火光。
沈江然愕然。
他們為什麼要針對別人的感情在這裡爭執不下呢？不論誰對誰錯，終究是他人的事情，他開始也不過是小小的感嘆。
顧梓喻是在愛情中，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人，她清楚知道許澤的問題，但李一的手段更讓她嗤之以鼻。
「我們幹嘛要為了別人的事情吵架。」沈江然輕輕扣住她的腦袋，在她耳邊低語，「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個話題的。」
顧梓喻又一次在他的溫柔和示弱下失去了防守。
是啊，他們為什麼要為了別人的事情吵架呢？
現在，時間應該只屬於他們兩個才對。
沈江然在她的鼻尖上蹭了蹭，躺在沙發上，枕著她的腿，伸手，將茶几上的櫻桃喂進她的嘴巴里。
「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顧梓喻看了眼外面的天，最近的天氣變化多端，昨天還是風和日麗，今天就烏雲密布了。
她笑著說：「太冷了，哪都不想去。」她現在越來越不喜歡冬天。
「難道你要在家裡呆一整個冬天？」沈江然知道她畏寒，但沒想到已經到了不願出門的地步。
「也不是不可以。」她眨眨眼睛，反正她現在也是半個無業游民，在家裡喝喝熱牛奶、碼碼字，也沒什麼不好的。
沈江然笑了笑，抬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鬢角，「你可以現在就開始計劃，等天氣轉晴，或者開春，我們再一起去。」
「嗯！」顧梓喻用力點點頭，她相信，未來每個晴天，每次開春，他們都是在一起的。
「那你明天要陪我一起去錄音嗎？」他看了天氣預報，明天就是個較好的天氣，溫度不算高，但會有太陽，他眨著深邃勾人的墨眸，看著顧梓喻，發出真摯的邀請。
顧梓喻有些錯愕，陪他錄音？那見到的豈不都是他工作上最親近的人？
沈江然要如何向他們介紹自己呢？
見她不回應，沈江然拉住她有些涼的手，搓了搓，「放心吧，他們都很好相處的。」
他說的，讓顧梓喻沒辦法拒絕。
「我當你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