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各懷心事
七色是個機靈鬼,早就從琅玕的口中得知了玘和瑤在凡間的事,再加天玄這一說,心裡便知曉了瑤定是答應嫁給帝君了。隨即便問道:「真神,那我現在要不要喊姑姑帝后呢?」言畢看了一眼沛睿,小傢伙似乎猜著了天玄的心思。
天玄立馬接著說道:「這倒不急,你現在就叫帝后,她定會害羞的,待他們大婚後再叫也不遲。」
玘本意是讓天玄尋個機會點一下沛睿,沒料想他會做得這麼直接。只是這都已經開口了,也就任憑著二人一唱一搭。
而天玄呢,心裡也自有一番盤算。瑤開始有了記憶,天後將瑤許給了琴音和昋堯送的「星辰」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他心中的硬刺。琴音現在又正是落難的時候,萬一……他不敢想。為了防這萬一,他便不能私下提點,在眾人前公開坐實了這樁婚事,想著那怕是瑤想起了自己和琴音的事,也總不能負了自己負了三界,讓帝君失了顏面又失了人。
聽過這兩人的一番對話,進了門的幾個人是表情豐富。
琰第一眼便看到了瑤眉間的紅印。
依次見禮落座后,沛睿直接是愣在了那裡。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他這會兒是連死的心都有。
紅魚兒雙眉緊鎖,不停地打量著沛睿,生怕他受不了,礙著頂頭的都在不敢開口相慰。
瑤看了紅魚兒一眼。紅魚兒朝她眨了眨眼睛調皮地笑了笑。
拂風莘雨沏好茶送了上來,依次奉茶后立在了傍側。
天玄笑著對琰說道:「聖尊,那這喜服我就拜託岐靈的仙姑了。」光這幾人知道不夠,琰不會多說,他要歧靈的仙姑幫忙宣傳。
玘的衣物本就出自岐靈。瑤的大多來自幻海。
琰淡淡地笑了笑,「天玄客氣了,帝君大婚,這本就是她們份內的事。」緊接著對玘和瑤說了聲,「恭喜。」言畢端起茶杯兀自喝了起來。
末座的素堇偷偷地看了一眼琰,轉眼,神色黯然。
冰離倒是一臉的喜滋滋,看著瑤也不顧沛睿愛不愛聽,裝傻充愣地問玘什麼時候娶瑤過門,他們成親自己是不是也要跟著去九重天。
玘笑說朝會時便定個日子。
聽后,坐在一側的沛睿更是呆若木雞。
瑤本就擔心沛睿對自己的想法,這樣一來倒省了她的麻煩,自是高興,不過也怕過多的言語會刺激沛睿的情緒影響到他的眼傷恢復,便開口說道:「好了,這茶喝了坐也坐了,你們幾個就隨莘雨去挑一間自己喜歡的住下,今日就到處去走走熟悉一下嵐岕,明日再讓真神傳你們修習之術。嵐岕本就不收門徒也沒什麼特別的規矩,以後凡事就聽真神的吧。我呢,就一個要求,每晚戌時后不準靠近天湖。」
幾個應聲后,莘雨領著散了去。
琰坐著與三人閑談了幾句后,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
瑤說自己只記起了父母的事,對於其他的她也沒什麼記憶。
琰素來不喜說話,聽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就照著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如實在放不下,你就試著把它忘了吧。」
瑤笑了笑,不無傷感,「對於你們來說這事已是過去了很久很久,就我而言它卻是昨日之事,忘了是不可能的。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不恨他了。」
琰聽後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就好。」言畢又端著茶喝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一刻不到的工夫,拂風就續了十來次的杯。
琰悶頭喝著茶,處在瑤和玘之間,他的身份太尷尬了。他有點後悔當年偷看了姻緣石。至少那樣自己的心能夠自若,不像如今,多說幾句也怕玘會多想。
看著一杯接一杯的琰,玘鄭重地說道:「琰,對不起。」
琰愣了一下。
玘笑了笑說道:「琰,其實你不用這麼拘謹的。從今後,你不要顧忌我會怎樣想,想與瑤說什麼便說什麼。我們三個自小就處在一起,你素來就與她親厚,我又不是不知道。經過蘇洛的事後,瑤和我便說明白了,以前是我心結太多想得太多,難為你了。」說著看了瑤一眼,接著說道:「琰,姻緣石上的事,我想替天父還有我自己跟你說聲對不起。」
玘是真的心結多多,若不是得知蘇洛是他和琰的共同體,他肯定會將元神都入了樊玘的身體,在凡世就娶了瑤。
「哪來的對不起,兄長別在意這事,瑤愛的是你那便是你。你們蹉跎了這麼多年,今日終於修成正果。我是真心為你們高興。」
這話一說明,當事的三人瞬時覺著輕鬆了許多。說白了就不再有負擔了。
至於琰內心深處,只有他自己知曉。
幾人坐著又說了一會兒,琰說岐靈還有事等著去處理,也就告辭離去了。
琰離開不久瑤便說睏乏,要回落瓔軒歇息。玘本想遲些再走,想著她一夜未眠昨日又失了那麼多的血,心中疼惜,便陪著回了落瓔軒,看她歇下后,帶七色下了趟凡世便領著回了九重天。
天玄送玘走後心中是滿滿地失落。非常地後悔自己為什麼沒在惜園的飯食中加點佐料。心想著這兩人這麼能夠這麼清心寡欲呢!他可是日盼夜盼這兩人能在凡間弄出個小人來。
玘走後不久,瑤便回了百草園。吩咐莘雨拿了換傷的物件,便推開了沛睿的房門。
房內比較寬敞,書案臨窗,一張圓桌几張圓凳,床隔與屏風後面。小憩的竹榻靠在牆邊擺放著,上面置放著茶几,百草園的廂房內置大致都這樣。
沛睿靠在竹榻上,後背墊著錦被,几上擱著茶壺幾個杯子一盤鮮果,紅魚兒坐在一側。榻邊花架上幾盆紅色的杜鵑花特別的醒目。紅魚兒喜歡這花,應該是她搬進去的。
「你怎麼又回來了,落東西了么?」專心給沛睿削著水果的紅魚兒以為進來的是剛走的素堇。
「是我。」瑤進了屋裡。
紅魚兒愣了愣,「……姐姐,你怎麼來了?」有些不好意思。
隨著瑤的進來,房裡立時多出了一股淡淡地幽香。
「我來給沛睿上藥。」
聽見是瑤,沛睿欲起身見禮。
「不必起身。」瑤阻止了沛睿下榻,「日後就當我是你家姐,不必拘束,就像你小時侯一樣喚我便好?」
「神尊見諒,沛睿少時無知,給神尊添煩了。」沛睿是個明理之人,但這兩千多年的愛慕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讓他喚她姐姐他寧可叫神尊。
瑤笑了笑,輕聲說道:「你的脾氣還是如少時一般。」
說話間,莘雨已將換藥應用的物件送了進來,瑤接過後便將莘雨支了出去。
取了乾淨的棉紗,蘸了茶水,輕著手浸透了沛睿臉上的紗布后,小心地解了開來,擦凈后發現了沛睿眼上的異樣。
原本烏黑濃密的睫毛不見了,眼皮上,眼角處全是針尖大少的丘疹,密密麻麻的看著有點瘮人。
紅魚兒坐在一側默不作聲。
看樣子,瑤心裡已然有了答案。皺了皺眉,看著紅魚兒問道:「你給沛睿用了我給你保命的東西?」
「嗯。」紅魚點了點頭。
瑤聽后遂問道:「其間是否還發生了什麼?」擰緊了眉頭,語氣不自覺地冷了幾分。
紅魚兒低著頭,聲音怯弱:「上完葯,不心將瓶子打翻在了……魔球上。它,它就跑了。不過我還是把它收回來了。」說完弱弱地看了瑤一眼。
這事雖已猜到八九,但真到聽到了之後,瑤還是被氣著了。她知道紅魚兒毛躁,沒曾想還能毛躁成這個樣子,「你,你怎麼……」氣得不知說什麼好。
「瑤,你別生氣。」沛睿一急便直呼了名字,這也不奇怪,二千多年他在心裡一直這樣叫的,「別怪她,是我跟她討要的,才弄出了後來的事,都是我的錯,所幸沒出什麼亂子。」
見沛睿護著自己,紅魚兒急忙辨駁道:「是我硬給的,不關他的事。姐姐若要罰就只管罰我好了,跟他無關。」
紅魚兒的心思她早看出來了,瞧著這兩人彼此維護,瑤輕嘆了一聲。知道是自己嚇著這兩人。事己至此責備已毫無意義,遂對沛睿說道:「我沒有生氣,只覺著她太沒輕重了。」隨後,對紅魚兒輕聲責備:「你自己看看,他還有睫毛么?硬生生地揭下,也不想想人家會不會疼。」
說話間,便將已在手中的瑤草幻成了輕煙注入了沛睿的雙眼,臨了又作法從外頭吸過了一株藥草,揉碎了取汁塗在眼皮上,輕輕巧巧地將乾淨的棉紗纏了回去。
嫻熟輕巧的手法看得紅魚兒是讚嘆不已。
完事後,瑤跟沛睿問起了魔球,說想瞧瞧。沛睿拿了出來。
一拿出時她便瞧出了是幻化之物,接過,手拂上魔氣球放出了蒼澤隨著心臟失去的那一部分靈魂,暗中施了點發術,靈氣便直下凡世尋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