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騙子與殷紅
那人的話,讓常安聽的有些發愣。
正想開口辯解幾句的時候,卻聽到一旁的王成開口了。
「警官怕不是這邊派出所的吧?」
領頭的人看了看王成,冷笑了一聲。
「分局的,怎麼了?」
王成笑了笑,但卻悄悄的給常安使了一個眼色。
就在常安還沒搞懂王成給自己在傳遞什麼意思的時候,王成忽然撒腿就朝門外跑去。
剛跑了到門外,王成便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快來人啊,有人冒充警察查暫住證!」
王成的話瞬間引起了周圍街坊鄰居的注意。
大家都是在這附近打工的,常年深受暫住證的困擾。忽然間聽到有人冒充警察查暫住證,多年的積怨瞬間爆發。
就在屋裡那幾個穿著制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有七八個人手持五花八門的武器沖了進來。
一時間,整個飯館里雞飛狗跳。
常安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慌忙的躲在了廚房門口的梯子旁,一副只要形勢不對就立刻爬回閣樓的樣子。
飯館內的慘叫聲持續了約十分鐘,才漸漸平息。
一幫被壓抑了許久的人,在瘋狂的宣洩之後,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王成用腳輕輕的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騙子,見對方沒有反應,這才驚慌的對身邊人喊道:「快報警,來幾個人搭把手,把他們都抬出去。」
說著,王成嘴裡還忍不住嘟囔著。
「千萬別死在店裡……千萬別死在店裡……」
此時外面的太陽正是一天當中最毒辣的時候,幾個騙子剛被扔在太陽地里,領頭的騙子便悠悠轉醒。
有些驚懼的看著圍在自己周圍的人,領頭的騙子乾脆利落的朝著周圍的人求饒道。
「我們也是第一次,放過我們吧,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們吧……」
周圍的人一臉漠然的看著他,卻沒有人願意開口說話。
不一會兒,王春生帶著十幾個人趕到了飯館。
一看到領頭的騙子,正在對著周圍的人磕頭求饒,王春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你們抓了一個要飯的?」
領頭的騙子看到了王春生身上的警服,頓時面如死灰。
指揮著自己帶來的人將這些騙子拷好塞進了麵包車裡,王春生這才看著常安打趣道。
「你最近是不是衰神附體啊?要不要給你找個廟,你去拜一拜?」
常安尷尬的笑了笑,擺著手說不用。
王春生這才收起繼續調笑的心思,輕輕的拍了拍常安的腦袋,囑咐道:「遇事小心點。」
說著,王春生將從領頭的騙子身上搜出來的兩張暫住證分別遞給了王成與常安。
「這一片只有我們所的人才會查暫住證,如果遇到沒見過的人來查暫住證,就給我們所里打電話。」
王成點了點頭,一臉賠笑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包散花煙,遞給了王春生一根。
王春生擺了擺手拒絕了。
「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說完,王春生轉頭看向了常安。
「我走了,有事聯繫我。找不到我的電話,就打電話給110,聽到了嗎?」
見常安點了點頭,王春生這才坐上了麵包車的副駕駛位,沖著常安擺了擺手。
常安目送著派出所的麵包車越走越遠,心裡卻嘀咕著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倒霉。
有人的世界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會有八卦。
中午的事情剛剛平息,臨到下午吃飯前,街坊里就開始盛傳常安是王春生私生子的小道消息。
一般主動說起這個消息的人,都會是一副言之鑿鑿的模樣。並且從各個角度向周圍的吃瓜群眾們分析這個消息的可靠性。
臨近六點的時候,王成也忍不住湊起了熱鬧。
看著正在廚房裡收拾著東西,準備迎接下一波客人的常安,王春生半真半假的問道。
「聽說王春生是你爹?是不是真的啊?」
常安有些無奈的白了王成一眼,卻沒有回答。
王成見常安的樣子,也沒有再自討沒趣的繼續追問。
牆上的電子鐘隨著飯館的迎來送往已經悄悄的在「時」字前面換上了21。
看了一眼時鐘,王成打了一個哈欠對著常安說道:「今天有點累了,我先回去了。你一會兒收拾完把門關好。」
常安點了點頭,手中的清理工作卻沒有停下來。
不一會兒王成便揣著自己的水杯,騎著門口的破舊三輪車走了。
等常安將一切都打掃乾淨準備關門睡覺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的事情了。
熟練的將飯館的門鎖好,常安這才在廚房裡的水管洗漱了一下,隨即便爬上閣樓睡覺了。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常安忽然被樓下的動靜吵醒了。
常安晚上的睡眠原本就很輕,否則也不會被吱吱扭扭的鋼絲床折磨的夠嗆。
原本以為是老鼠在飯館里流竄,但是越來越大的動靜讓常安的心裡還是有了一絲不安。
躡手躡腳的靠近了梯子向下看,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用手電筒照明,在飯館的櫃檯里翻找著什麼。
常安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櫃檯的位置就在梯子的旁邊,自己要是就這麼下去,鐵定會被發現。
對方似乎沒有在櫃檯里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隨即便拿著手電筒一頭鑽進了廚房。
常安正準備順著梯子下來,看看對方在廚房裡究竟在做什麼。可是常安的腳還沒踩到梯子上,對方便拿著一顆小白菜走了出來。
常安趕忙將腿收了回來,但是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瞬間便看向了梯子。
但是看到梯子上什麼也沒有,對方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正當常安以為自己已經脫離險境的時候,忽然卻聽到了有人爬梯子的聲音。
常安原本已經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裡。此時的常安已經緊張到了不能自主呼吸的地步。
忽然間,常安看到了手邊一個破舊的瓦罐。緊張到無法思考的常安不知怎麼地,掄起瓦罐就朝著樓下扔了過去。
一聲悶哼之後,緊接著便傳來了瓦罐破碎的聲音。隨即樓下便沒了動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常安心有餘悸的順著梯子向下看。
只見那個瘦小的身影已經躺在了地上,手電筒扔在一旁,徑直照向了對方腦後的一片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