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雙面間諜

亞佛死了，死的很慘，死無全屍。

死的過程很詭異，很恐怖。

小金子對著亞佛一聲咆哮，憑空出現一聲炸雷，亞佛便四分五裂了。

若是普通野獸自然不會讓黑虎羯族百姓多想，但小金子是黑虎羯族古老相傳的聖獸圖騰，而且亞佛又試圖收服聖獸，且死之前又變成了瘋子。

那麼這件事情便是一個邏輯說得通，且完整的神話故事了。

根本不用張斌再進行任何欺騙性的引導，黑虎羯族百姓便已經認定了是亞佛冒犯了聖獸，被聖獸引來的天雷給劈死了。

而當張斌這個聖獸使又治好了小聖佛之後，這個說法更是立刻就坐實了。

隨之，張斌這個聖獸使便也就坐實了。

張斌的計劃和目的都達到了，但他針對黑虎羯族的一些想法並沒有立刻就去實施。

一方面，他現在就動手去做這些事情，很容易引起黑虎羯族百姓的懷疑，得不償失，還可能功虧一簣。

張斌又不是自大狂，黑虎羯族能夠從遠古時代傳承到現在而沒有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又足足有五萬多人，不管是文明和智慧絕不能小視，即使他是從後世穿越而來的開掛之人也不行。

另一方面，他來到黑虎羯族才一兩天時間，他對黑虎羯族的一些事情還要進一步了解，從而更加務實的完善自己的一些計劃。

所以，張斌陰死了亞佛之後，便暫時不再理會和插手任何黑虎羯族的事情，而是專心處理他們在路上抓到的兩個遼國俘虜。

成為了聖獸使，再加上有聖獸的超然身份，張斌一行人在黑虎羯部族很快就有了一個非常大的宅子。

張斌在這裡親自審訓兩名遼人俘虜。

「三檔頭，漢人在遼國向來不會被重要，此人又年紀不大，想來沒有什麼大用，帶上還是個累贅，不如讓小金子吃了算了。」韓三郎指著被捆著手腳，堵著嘴的漢人青年，淡淡的說道。

不知道是銀猞猁本身特殊，還是小金子從出生就和張斌他們在一起生活，且被張斌有意調教的緣故，反正如今的小金子靈性十足，聽到韓三郎叫它的名字，又指著漢人青年，便跑過來，將嘴巴鼻子靠近漢人青年臉上，聞了一下。

漢人青年聽了韓三郎的話，又近距離看到小金子那鋒利的牙齒，特別是與小金子那金黃色的冰冷眼神一對，嚇得臉色一片慘白，拼了命的在地上扭曲挪動，而且還「嗚嗚」的叫個不停，一臉求饒的看著張斌，希望能夠引起張斌的注意力，好給自己說話的機會。

否則他自己被張斌當成無用之人餵了這隻恐怖的猞猁，那可就死得太不值了。

「我最近很忙，今天就問你一次，若是有任何話語被我懷疑是假的，我不會去證實，直接讓小金子在你臉上咬一口。」張斌一臉的不耐煩，冰冷的問道：「你是何人？」

韓三郎將那漢人青年嘴上的臭布取了下來，漢人青年連忙說道：「回稟官人，小的叫劉克明，是遼國暗鷹堂應州分部司使。」

「竟然是暗鷹堂的官人，你一個漢人能夠混到這個位置，想來出身不凡。」張斌臉上微微有些意外。

劉克明連忙又道：「應州劉氏是燕雲十六州七大漢人世家之一，遼國朝廷漢官中有十多人出自我們劉氏。小人是劉氏嫡系，是當今劉氏家主第七子，官人若是放過小人，小人只要回去，定會籌集大量金銀酬謝官人。」

張斌冷笑道：「壓住他的胳膊，讓小金子先吃他一個手。」

劉克明臉色大變，連忙驚呼道：「官人饒命，小人還有其用處。」

說完，見張斌沒有反應，連忙咬牙說道：「不瞞官人，小人和那一群契丹武士是在尋找那位叫竹娘的宋國女子，而小人已經知道你們找到了那位姑娘，但跟小人在一起的一百多契丹武士被官人殺了一個乾淨。

這麼多人突然消失，肯定會引起遼國大人物的注意，肯定會派大量精幹人手去那一片尋找查探，很有可能會根據蛛絲馬跡找到這個黑虎羯部族。

這幾天小人雖然被官人關著，但黑虎羯部族百姓說話嗓門比較大，一些隻言片語還是傳到了小人耳中，小人隱隱猜到官人在黑虎羯族所謀甚大，若是被遼人追查到這裡，不說官人一行人陷入危險之中，官人在黑虎羯族的一切算盤恐怕都要落空。

這種情況下，小人是那群人中唯一的活口，若是官人允許，小人一定會發揮官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官人給小人這個機會，事情成功之後，小人保住了這條爛命，而官人等人不會被遼人大軍追殺，官人在黑虎羯族的盤算也不會受到影響。總之，小人話著，對所有人都有好處，所以求官人三思？」

張斌、蛇奴、韓三郎等人聽了劉克明的話，面面相覷，臉上有著頗為複雜的神色。

沉思半響之後，張斌略有些感慨的說道：「你如此年輕能夠成為遼國暗鷹堂在應州分部的司使，這其中固然有你們劉氏家族力量的緣故，你自己果然也是一個人才。」

「多謝官人，請官人給小人一個機會。」劉克明早已被汗水打身了衣服，此時聽張斌這樣說，暗鬆了半口氣，但他知道只是半隻腳踏出了鬼門關。

張斌深深的看了一眼劉克明，道：「劉克明，我可以不殺你，但正如你所說，你要發揮出你的作用，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不然如你這般有才之人，又是我大宋敵國遼國之人，我更要殺了你才是。」

劉克明連忙說道：「官人請吩咐，小人必定全力做好，讓官人滿意。」

張斌微微一笑，感慨道：「不得不說，我突然有些喜歡你了。」

說著話，張斌示意韓三郎給劉克明鬆綁。

「好了，劉克明，從現在開始，你便是加入我的陣營了。虎頭給克明兄搬一個椅子。」張斌一臉溫和。

虎頭答應一聲，跑過去給劉克明搬了一個椅子。

劉克明恭敬的給虎頭道了謝，但卻不敢坐，就站椅子旁邊說道：「官人放心，小人可以對天發誓，對我劉氏祖宗發誓，一定不會背叛官人。」

張斌卻搖頭笑道：「我從不相信發誓，即使你對祖宗發誓我也不信，所以你還要做一件事情。」

劉克明怔了一下，連忙道：「官人還沒有殺了那隊契丹武士帶頭將領蕭亞當？」

張斌忍不住讚歎道：「你果然是聰明人，現在告訴我，這個蕭亞當是何人？」

劉克明不敢猶豫，連忙說道：「此人是當今遼國蕭皇后的娘家之人，算起來還是蕭皇后的堂弟。」

這時，韓三郎已經讓人將那蕭亞當帶了進來。

劉克明本能的想要恭敬行禮，但最後又停了下來，冷冷的看著蕭亞當。

「這個蕭亞當雖然只是遼國當今皇后的堂弟，但也是個了不起的重要人物了。」張斌笑著說道。

劉克明連忙道：「官人明鑒，此人在遼國的確算是一個重要人物了。」

張斌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你現在便殺了他吧！只要你殺了他，我便相信你的投誠，你看如何？」

劉克明身體一震，連忙苦求道：「官人，殺了他，小人回去必死無疑，蕭氏不會放過小人的。」

張斌一臉可惜道：「如果你不殺他，我便無法相信你，那隻好將你殺了。」

劉克明臉色數變，他是聰明人，知道這件事情他非做不可，否則張斌肯定會殺了他。

只是他太清楚蕭皇后所在後族在遼國的龐大勢力，他們劉氏在對方面前就是一隻螞蟻，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不光是他，他們劉氏也會受到滅頂之災。

「官人，可否再抓一些其他契丹俘虜過來，小人立刻殺，而且還可以多殺幾個。」劉克明不死心，小心翼翼的問道。

張斌卻似笑非笑的說道：「劉克明，你應該清楚，你越是不敢殺他，我便會越讓你殺了他，至於你殺了他之後，如何活下來，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劉克明見張斌這樣說，知道自己說再多的話都沒有用，便接過旁邊韓三郎遞過來的刀子，咬著牙向被綁著的蕭亞當走去。

蕭亞當被捆著手腳，嘴巴也被堵著，一臉恐懼的嗚嗚亂叫，劉克明卻不再理會他，走到旁邊，將其用一隻手穩住，便用手中刀子，割向蕭亞當的咽喉，動作快而准。

鏘！

電光火石之間，突然何勇毅出手了，手中刀光閃過，劉克明手中刀飛了出去。

劉克明身體一震，愣在當場。

張斌卻笑道：「就這樣直接殺了這個蕭亞當太便宜他了，不如你先砍了他的左臂。」

劉克明怔了一下，重新拿起刀，一刀向蕭亞當左臂砍去。

這次沒有人阻止，蕭亞當的左臂齊根處被砍了下來，身體瘋狂扭動，鮮血大股流出，臉色慘白，疼的直接昏死了過去。

韓三郎已經安排兩名探子對蕭亞當開始止血。

張斌說道：「劉兄，你既然已經是我們的人，我怎麼可能會不考慮你的安危。所以自然是不能真的殺了這個蕭亞當。」

劉克明有些驚疑不定，略一猶豫，咬牙道：「官人替小人考慮周全，但小人還是殺了他吧！好讓官人安心。」

張斌笑道：「不用殺他，明天一早，他會變成一個白痴，你帶他回去吧！這樣你不但不用擔心被遼國后族的報復，而且還救回了后族之人，即使變成了白痴，畢竟還活著。當然這其中你如何將這件事情變成你的功勞，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而我當然還會給你安排一些任務。」

劉克明眸中深處湧現出欣喜若狂之色，在這一刻，他竟然真的對張斌有了感激之意，連忙道：「多謝官人，官人請吩咐，小人一定會全力以赴，做好官人所吩咐的任何事情。」

張斌卻走過來，拍了拍劉克明的肩膀，說道：「放心，你既然已經成為我的人，我便不再隱瞞我的身份。我便是大宋陽武伯，真定府監軍，大宋安撫司司參軍事張斌。」

劉克明聞言，渾身一震，一臉驚駭和難以置信，以他在遼國的身份，當然知道張斌是何人。

這半年以來，遼國對宋人幾乎所有的慘敗和損失都與張斌有關。

最開始飛狐徑大捷中損失了八千精騎，按照暗鷹堂得到的情報，便是張斌提議和計劃。

水頭城失守兩個月，遼國為奪回水頭城，在城下死了四萬多人，這全部是張斌帶領一萬宋軍所為。而最後雖然奪回了水頭城，但竟然被最後的幾千宋人逃走了。

四個西京道小部族幾乎被張斌帶人滅族。

南院大王蕭天雄統領的南征大軍糧道被張斌截斷，派去的五千精兵被張斌帶人活活燒死。

最後蕭天雄統領大軍與宋國郭逵指揮的大軍野戰，結果張斌又帶領人馬突然從後方出現，成為遼國慘敗的誘因或者說關鍵原因。

這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張斌製作出了傳說中猶如雷罰一般的神器。

那個叫竹娘的小姑娘之所以讓宋遼兩國出動這般多的人手相爭，便是因為這個小姑娘是張斌的侍女，傳說她也會製作那神物。

所以，在遼人或者說在所有人看來，如今的張斌應該被宋國在第一時間保護在了東京城中，絕不可能跑到遼國涉險。

所以，對於張斌出現在這裡，劉克明實在是震驚不已。

劉克明神色變幻不定，略一思考，他便不懷疑張斌的話，因為除了張斌本身之外，其他任何人在遼國自稱是張斌，絕不是什麼好事。

張斌不等劉克明將這個消息全部消化，又誠懇說道：「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替我用心做事，我不但會動用我一切力量，讓你在遼國的身份地位越來越高，而且還會盡全力保住你們劉氏。」

劉克明很清楚，以張斌的年齡，又立下這般多的大功，且又掌控著神物的製作之法，本身眼下已經身居高位，來日在大宋前途不可限量。

而他們劉氏在遼國看似風光，但在契丹人眼中其實就是一條狗，一直是如履薄冰，這些年漢人世家因為非常小的事情得罪契丹貴人，結果契丹人蠻狠的將其滅族滅家的事情有不少，而契丹皇帝事後也不了了之，根本沒有人會為了漢人去處罰或者得罪契丹貴族。

此外，他們劉氏所在應州位於宋遼交界之處，暗中通宋，未嘗不是一條退路。

正如張斌之前所推斷的那樣，這個劉克明的確是甚有才能之人，本身也是應州劉氏精心培養的年輕一代接班之人。

數息之間，劉克明腦海中已經想了很多事情，突然單膝跪在張斌腳下說道：「屬下劉克明拜見三檔頭，請三檔頭在兩年之內，將我劉氏部分嫡系子弟暗中送到宋國，改姓換面，讓他們參加宋國科舉。」

張斌眸中閃過一片異彩，眸中讚譽之色毫不掩飾，微微頷首道：「我答應你，而且你放心，你們送到宋國東京城的嫡系子弟也不會是我的人質，我會給他們安排合適的身份，絕不會讓遼人知道他們與你們應州劉氏的關係，只是參加科舉我會給他們機會，但能不能高中進士，便要看他們的本事。」

劉克明自通道：「三檔頭有所不知，我劉氏本是書香門第，祖上在大唐時期也曾經官拜四品高官。」

張斌笑道：「很好，但凡你們劉家有人能夠在我大宋高中，官場之上我必定會護他一程。」

劉克明見張斌答的坦然和自信，雖然還不完全相信張斌的話，但他此時根本無從選擇，結果這種情況下張斌並沒有一味的死逼，卻給了他如此大的利益相誘，甚至已經隱隱有平等和合作關係。

對方將事情已經做到這種速度，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還請三檔頭讓人將我打成重傷，然後派人將我和變成白痴的蕭亞當一起送到我指定位置。」劉克明臉上沒有了惶恐和慘然，多了一些自信和自若的氣度。

張斌笑道：「很好，我正有此意。」

說完，轉身給何勇毅說道：「何兄弟，這件事情交給你了，不要留手，看起來越慘越好，但是不能傷到他的骨頭內腹。」

何勇毅嘿嘿一笑，不懷好意的看著劉克明，笑道：「官人放心，這件事情交給卑職，保證讓這位劉兄弟看起來慘不忍睹。」

劉克明一聽，忍不住臉上一抽，想要對張斌說什麼，張斌卻已經走了出去，而他已經被何勇毅一把拉了過去。

張斌剛出屋子，便聽到劉克明的凄厲的慘叫聲從身後傳來。

張斌待走到百步外，才低聲問蛇奴道：「此人能否被我們所用或者能否被我們控制？」

蛇奴想了一下，說道：「待劉克明帶著蕭亞當回去，擺平了蕭亞當的事情之後，公子不妨從安撫司中挑選精幹之人，裝扮成劉克明的隨從，伴隨在他身邊。」

張斌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個辦法，但這還不夠。」

他轉頭對韓三郎說道：「三郎，遼國這邊的安撫司人手一直是你負責，你現在可以提前考慮了，劉氏的嫡系族人要儘快送一些到我們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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