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議論

江梨沒有說話，作為一個外人，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太好，心中很是驚訝，難怪她總覺得唐鈺瑤對唐鈺陽的感覺不一般，原來是這樣，又看著唐鈺陽，不知道他心裡是什麼想法。

唐鈺陽很冷靜，他大概也猜到，總有一天她會知道這個事實。

「你說的沒錯，我們確實不是親兄妹，在你很小的時候被我媽抱了回來，和我說是我的妹妹那一刻開始，你就是我的妹妹，不管我們之間有沒有血緣關係，你都是我的妹妹。」

唐鈺瑤打斷他的話，哭著說：「可是從我頭聽到爸媽聊天知道我們不是親兄妹之後，我對你的關係就發生改變啦！」

以前，她是把他當作哥哥一樣的存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可以保護她，後來，感情就慢慢的變了，她希望唐鈺陽永遠不要有他的另一半，永遠都可以在她身邊守護著她，保護她的純真。

「瑤瑤，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爸媽不會同意的。」

「那又怎樣？大不了我從家裡出來，不做爸媽的女兒！」唐鈺瑤表明自己的心思。

門口正在偷聽的方晚清也哭了，心裡有種疼痛的感覺，她的愛情還沒開始就要破滅了，這樣也好，傷痛還能減少一些。

正要離開，寧思思回來了，見到有個陌生女人在這裡，好奇的問：「這位女士，請問你找哪位？」

「我……」

方晚清才開口，辦公室的門打開，唐鈺陽一臉複雜的站在門口看著她，「晚清，你什麼時候來的？」

「晚清？」江梨也跟著出來了，唯獨唐鈺瑤還在裡面，透過他們之間的縫隙看著外面的方晚清。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對視，方晚清扯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來有一段時間了，你們說的話我也聽見了，唐鈺陽，你在咖啡館問我的問題還沒回答你，現在我有答案了。」

「是什麼？」唐鈺陽很緊張。

「我覺得我們不適合。」方晚清說完轉身離開。

江梨看到了她難過的表情，欲要追出去，想到這不應該是她做的事，推了旁邊的唐鈺陽，「你還不趕緊去追！」

「我這就去！」說著，唐鈺陽就要走，唐鈺瑤在後面說了一句話，他的腳步頓住。

「哥，你要是追出去了，以後我不會再是你妹妹的身份，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以後我要光明正大的爭取你。」

江梨回頭看她，此時的唐鈺瑤已經不再是她初次見到的那樣純真的女孩，臉上是很嚴肅的表情，眼底透露著堅定，她這個樣子讓江梨很詫異，她真實面目到底是什麼樣子？

唐鈺陽丟下一句：別開玩笑了，就跑了出去。

唐鈺瑤微微笑了笑很淡定，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傷心，好像做了一個重要決定一樣。

「嫂子，今天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剛才說的那些我也不是開玩笑的，先走了。」

唐鈺瑤的語氣像一個看透一切的成熟女人的聲音，江梨愣在那不知道說什麼，唐鈺瑤已經離開了。

「江總？江總？」直到寧思思叫她，才拉回現實。

「嗯？怎麼了？」

「剛才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寧思思聽的雲里霧裡的，什麼妹妹又不是親妹妹的，怎麼那麼複雜？

「沒什麼，你只需要管好你的工作就行了。」江梨回了辦公室靜一靜，她總覺得唐鈺瑤說出那番話不是臨時的決定，一定是早就準備好的。

心裡怎麼想怎麼擔心方晚清，給她打電話，響了好久也沒人接聽，當電話快要掛斷的時候，她接聽了。

「喂？」很低沉的聲音。

「晚清，你……沒事吧？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就跟我說。」江梨很擔心她。

電話那頭一時無聲，便傳來方晚清帶著哽咽的聲音，「我沒事，你放心吧，反正感情還沒開始，一切都會過去的。」

方晚清這個人對待感情很理智，但凡發現一點不適合或者別的因素不能在一起的，當斷則斷，江梨和她認識這麼多年對她的脾氣很熟悉，可是這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不一樣。

「晚清，如果你難受一定要告訴我，我會陪著你的。」

「我知道，我想一個人靜靜好嗎？」

江梨掛了電話，心裡鬱悶著，不知道唐鈺陽要怎麼處理這件事，而唐鈺瑤又要怎麼辦？

……

方晚清一個人在家看著電視，手機關了靜音放在一旁，不時的看到屏幕閃爍，她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並不想接聽。

雖然在看著電影，但是情節一個都看不下去，畫面逐漸變得模糊，眼淚堆積在眼眶裡，明明看的是喜劇，可是卻還是哭了出來。

她對唐鈺陽只是喜歡的感情啊為什麼那麼難受呢？

大概是太長時間沒有喜歡一個人了吧？突然遇到了有點驚喜和期待，當在一件事情上充滿了太多的期待，事情不是按照自己預期的發展，失望和難過就會放大。

屏幕還在閃爍，方晚清拿起遙控器按下暫停鍵接通了電話。

「晚清，你在哪裡？我打電話給你為什麼不接？」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方晚清冷漠的問。

「不要對我這種態度好嗎？你知道我很擔心你，沒管別人我就找你了，可不可以見面說？我很想見你。」唐鈺陽帶著祈求的聲音說。

「那是別人嗎？那是你不是妹妹的妹妹，我現在不想見你，就這樣吧，以後別給我打電話了。」

說著，方晚清要掛電話，就聽到唐鈺陽在電話里喊著：「你和我之間要結束了嗎？」

「我們之間從未開始，何來的結束？」方晚清立刻把電話給掛了，沒有猶豫，將電話拉入黑名單，看著電視已經沒有心情了。

實在是疲憊的很，去洗手間準備洗澡，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精心畫好的妝已經花了，身上瀰漫著淡淡的香水味讓她討厭。

方晚清是醫生，平時上班不可以用香水的，身上永遠有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只有在休息的時候才能噴一點香水打扮自己。

今天知道要去約會，特意拿出了自己最喜歡的一款，在這個時候她突然很想念消毒水的味道，至少可以讓她保持冷靜。

對著鏡子自嘲的笑了笑放洗澡水，開始卸妝。

在浴室里待了好久後方晚清才穿上睡衣出來，香水味已經沒有了，讓她舒服了很多。

茶几上的手機又閃了閃，看到那個來電，方晚清很不情願的接聽，「媽？這麼晚有事嗎？」

「我能有什麼事？還不是操心你的終身大事？你什麼時候帶個男朋友回家啊？」

方晚清一聽這個事就反感，開始覺得上了大學遠離家裡之後會有自己的生活，可沒想到還是沒有擺脫這個命運，隔三差五就問她什麼時候談對象結婚，難道這個世界上只有結婚才是真正的歸宿嗎？

「我在找，沒有遇到合適的……」

「你要什麼樣的才合適？你也就是個小醫生，要求不要那麼高行不行？要是沒有對象我給你介紹一個。」

「可別！」方晚清沒忘記上次相親的情景，那個男人簡直就是媽寶男，相親還帶著媽媽，自己什麼話都沒有，美曰其名是孝順，實際上自己沒有任何立場。

「別什麼別？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那好朋友江梨，人家都二婚了，你還一個人，聽說那個人挺有錢的，是你介紹的？」

方晚清把手機放在桌上，開著擴音，聽著自家母親的嘮叨，反正她都習慣了。

摸著臉上的水乳時，聽到母親這麼一句話，反駁了一句：「媽，你別這麼說江梨行不行？你又不了解情況，再說了，你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江梨媽媽跟我說的，你不知道她驕傲的樣子，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她說著，又把矛頭轉向她，「你也真是的，有這麼好的資源不給自己留著，介紹給別人……」

「行了媽！我一會兒還有事要忙，先掛了。」

「等會兒，我這有個小夥子不錯，一會兒發給你，他是你們醫院的，相信你們也熟悉。」說完，她先掛了電話。

方晚清無奈，總是這樣隨便給她介紹男朋友，根本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說到男朋友，她又想到了唐鈺陽，如果沒有下午那些事發生，她或許就不用在這種事上煩心了。

抓了一把凌亂的頭髮，讓自己不要去想，拿了一片面膜敷上回房間休息了。

……

江梨後來又發信息給方晚清，知道她在家裡一切都很好之後安心下來，提早幾分鐘下班去顧存的公司。

不知道是他打過招呼還是什麼，前台看到她並沒有讓她登記，直接按到頂樓的電梯給她。

顧存去開會了，李遠讓她先在辦公室休息會兒，桌上放著一些凌亂的文件，江梨沒什麼事，索性給他整理。

打開的文件上有很多寫著英文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內容，按照順序放好。

剛整理完，顧存就回來了。

「是有什麼困難找我嗎？」

江梨走過去主動抱了抱他，趴在他肩頭說了聲謝謝，「我沒困難就不能找你了？」

關於謝謝的事兩人心知肚明，沒有再提。

「我知道唐鈺陽和唐鈺瑤之間的關係了。」兩人坐下來，江梨就把下午的事簡單和他提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很早，後來怎麼樣了？」顧存難得八卦，想知道後續。

「晚清不理他了唄，遇到這種事還能怎樣？我覺得晚清說的對，在還沒開始前就結束，長痛不如短痛。」江梨說的有點激動。

一旁的顧存帶著溫柔的目光看著她，果然她的內心裡住著一隻小刺蝟。

江梨發現他在看著自己，摸了摸臉頰，「你看我幹什麼？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顧存有意要逗她，「如果你發現我和別的女人有什麼關係，你會怎麼辦？」

這個問題……讓江梨想到了秦朗，他不也是因為別的女人和自己離婚了嗎？都經歷過這種事，還有什麼好想的？

脫口而出：「離婚。」

「這麼乾脆？」

「當然，你選擇和別人在一起，我還要挽留你嗎？不如離婚。」

「離婚之後呢？再找下一個？」

江梨搖搖頭，「不會了，去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度過後半生，僅此而已。」

她說的有點傷感，顧存把她摟在懷裡，貼近耳邊，「放心吧，這種事不會發生的，也不可能存在。」

顧存心裡明白了他的重要性，當江梨說出那句不挽留的話就知道，他和秦朗在江梨的心裡還是有點差距的，看來，他還要再努力一點才行。

鬆開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請柬，「跟你說個正事，唐鈺陽的媽媽徐鳳年下周過六十大壽，聽說我結婚了，特意邀請我們參加。」

頓了頓，「另外，那天我媽也會到場，她們是朋友。」

「啊？我們一起都要去嗎？」江梨一聽到他媽媽過來，頓時緊張起來，「你媽媽……她……」

「應該是咱媽了。」顧存糾正她的話。

江梨當然知道，只是突然要見他媽媽，緊張也是難免的，都說婆媳關係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相處的關係，以前和秦朗在一起，他是孤兒，所以沒有這個煩惱。

顧存這邊沒有提過，她也只當作不知道，這下突然告訴她，有點猝不及防。

「那個……我到時候要怎麼辦？你媽喜歡什麼樣的？會不會介意……」

江梨有好多的問題，顧存看她緊張的樣子，抓住她的手讓她放寬心，「別緊張，我媽很好相處的，你就按照自己的方式來就行了，我選擇的一切她都會接受。」

「你爸呢？他會一起過來嗎？」

顧存搖頭，「我爸身體不好，在鄉下休養，來回奔波會讓他勞累的。」

江梨稍稍鬆了口氣，為過幾天要見到他媽媽的事擔心。

回去的路上，又問了顧存很多問題，包括他媽媽的喜好，以及一些注意的事項等等問題，畢竟她想的事，作為母親知道自己的兒子結婚了，總是要留下來幾天觀察情況的。

問的多了，顧存都有點不耐煩，堵住她的嘴不讓她說下去。

「你呀，什麼時候這麼啰嗦了？問個沒完沒了的。」

「我這不是緊張嘛，又沒見過你媽，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只要做你自己就行，臭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

後面會發生什麼，就不多說了。

之後的幾天時間，江梨除了工作之外就是在網上查找關於婆媳關係的信息。

寧思思中途過來送文件，瞥了一眼電腦，好奇的問：「江總，你看的這個是要幹嘛？見你婆婆？」

「是啊。」

「你該不會結婚後沒見過吧？」寧思思很驚訝。

江梨的事沒有和別人多說，雖然和寧思思關係還不錯，但有些事還是不能說。

「因為他父母不在江城，所以……」

「我明白了，不過江總你也別擔心，這婆媳關係嘛，是很微妙的，你小心點就是了。」寧思思經常在老家看到鄰居之間的相處，稍微有點心得。

隨著時間越來越近，唐鈺陽的母親徐鳳年的大壽也到了，舉辦的地方就在他們家裡。

那天是周六，江梨休息，選了一件比較端莊的衣服換上，妝容也只是淡妝，從房間里出來，看見顧存難得穿了休閑裝。

「你這麼休閑？」

「難得休息，不想太拘束。」顧存打量著她，「你這個是不是有點嚴肅了？」

「嚴肅點好，省的會讓別人覺得我不端莊。」江梨最怕的就是別人議論她一些事了，能避免就避免一些吧。

從家裡出發去唐鈺陽家，不過就是半小時的車程。

門口已經停了不少車，兩人從車裡下來，挽著手進去，門口站著一個管家，認識顧存，「顧先生來了？請進。」

顧存點點頭，帶著江梨進去。

唐鈺陽家帶著一個挺大的花園，此刻已經有好多人三五成群的聊天。

江梨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著，不知道哪一個才是顧存的媽媽。

兩人還沒進裡面，旁邊跑出來一個人拽住江梨的胳膊，唐鈺陽焦急的看著她：「嫂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江梨看了看顧存，在這樣的場合下，她跟著過去不太好吧？

「你先去，我進去找我媽，一會兒過來找我。」

「好吧。」

唐鈺陽帶江梨到後面沒人的地方，「嫂子，你知道晚清最近的消息嗎？我聯繫不上她！」

「你不是知道她在哪個醫院工作么？再不行就給她打電話啊。」

「她把我電話拉黑了！去醫院找了，總是說她休息，我想知道她最近的情況好不好！」

作為朋友，當然第一時間站在好朋友這邊，雖然挺同情他的，不過……江梨不願意心軟，「你找我也沒用啊，我忙著工作哪有時間管你們的事，我要去見顧存媽媽了。」

「嫂子！」唐鈺陽攔住她，「我知道你一定有消息的，她都跟我說了，你們是最好的朋友，怎麼可以阻止她擁有幸福生活呢！」

江梨停住腳步，她當然希望方晚清有幸福生活，她那麼挑剔且寧缺毋濫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如果能幸福當然是一件好事了，可是，唐鈺陽真的是給她幸福的人嗎？

「唐鈺陽，我最近並沒有見到她這是實話，不過我聽說她家裡給她介紹了一個男朋友，挺不錯的，也是醫生，晚清的態度我不清楚，但那個男孩子很喜歡她，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了。」

江梨答應過方晚清，絕對不透露她任何一點消息，這……應該不算透露吧？

此時她也顧不上想這麼多了，因為她已經看見顧存在和兩個婦人聊天，估計其中一個就是他媽媽了。

面帶著微笑不慌不忙的走到顧存身邊，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解決完了。」

「伯母，媽，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妻子江梨。」顧存介紹道。

在他左手邊的那個眉眼間帶著慈祥笑意的婦人點點頭，上下打量著江梨，臉上的笑容沒變。

另一個則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就沒反應了。

「這是我媽。」顧存指著左手邊的婦人。

「媽。」江梨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本來想叫阿姨的，後來一想他們都結婚了再叫阿姨不太好，隨即改了口。

趙思華滿意的點點頭，從包里拿出一個紅包給她，「這是見面禮，收下吧。」

「這……我不能要吧……」

「初次見面應該要給見面禮的，快收下！」

「謝謝媽，您太客氣了。」江梨受寵若驚的接下，紅包鼓鼓的，看樣子包了不少。

「沒事，以後都是一家人，我不常在這裡，阿存還要多虧你去照顧了。」

「那是應該的。」

兩人簡單的客套了幾句，唐鈺陽的媽媽徐鳳年一直聽著，等他們說完后，才說：「真是羨慕你，有這麼好的兒媳婦。」

「哪裡，以後你們家唐鈺陽不也是要娶媳婦的？」

「哎喲，你就別提那小子了，如果不是跟著顧存後面做事，我還真不放心呢！還是你們家顧存有出息，年紀輕輕就有了一番事業，還有這麼好看的媳婦，是你的福氣！」

「哪有，你別這麼說，孩子會驕傲的。」

顧存只是微笑著兩個婦人在這客套，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聽著就是了，只有江梨覺得這個徐鳳年好像話裡有話暗指什麼，又不好問出來。

周圍看了看，她發現到現在為止還沒看到唐鈺瑤，好奇的問：「伯母，瑤瑤呢？怎麼沒看到她？」

「估計又去找她哥哥去了，整天纏著她，該給她找個工作了。」說著，指著前面的沙發，拉著趙思華，「小姐妹，我們去那邊坐會兒吧，讓年輕人自己玩去。」

顧存和江梨打了招呼，目送他們離開。

兩個婦人在前面還沒走幾步，江梨就隱約聽到她們在說到自己，周圍有不少人，特意靠近了一點，才聽到徐鳳年在和趙思華說：「我告訴你個事，當然我是聽說的哦，你別放在心上，你這個兒媳婦……好像是二婚，你家顧存這麼好的男人，真是可惜了，要我說呀，還不如之前咱們見過的那個女孩子呢！好歹是黃花大閨女！」

江梨不知道她的婆婆是什麼表情，當事人聽到這樣的話怎麼能開心的起來？她終於明白剛才她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了，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嫌棄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