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玉鐲
黑夜的官道上。
周圍只有急促的馬蹄聲。
星光黯淡,樹影搖曳似鬼魅。
幾片輕紗般的烏雲在月亮上遊盪過。
夜晚彷彿永遠也不會結束。
蘇冷久長發被風吹得凌亂,紅唇在夜色中格外鮮艷,兩顆尖銳的獠牙刺破嘴唇周圍的皮膚,暗紅的血液順著脖子往下流,沾到天藍色的衣領上變成黑色的印記。
像一個從地獄而來的惡鬼,卻仍是美得驚心動魄。
咔嚓。是樹枝斷裂的聲音。隨著一個黑影閃過,一個小包裹便落到了馬背上。
蘇冷久單手抓起,散開一看。
是娘親的琥珀手鐲。
眼淚瞬間如泉涌,蘇冷久咬緊牙關,愈發心急如焚,只恨不能立刻到達桃源村。
她已經來不及在追究丟包裹的人是誰。
娘親.....
***
蘇府門口。
蘇廣生打了個嗝,從馬車上醉醺醺地下來,被幾個濃妝艷抹的美女攙扶著走進自家大門。沒想到,他老子蘇世全正站在門口等他。
蘇廣生上一秒還在和抱著他左臂的美女咬耳朵,下一秒立刻面如土色。
他一把甩開姑娘們,朝蘇世全跪拜下去。
「父親,小兒,小兒喝醉了,才被這些美色誘惑......」蘇廣生的聲音發抖。
「夠了!」蘇世全面色平靜,語氣極其冰冷。「向榮在哪?」
「我不知道啊。二弟從中午過後我就再沒見過他......」蘇廣生抬起頭,試探性地看蘇世全的臉色,又被嚇得重新低下頭。
父親與以前的父親很不一樣。蘇世全內心惶恐不安,手心開始出汗。
上一次父親這樣還是五年前。他調戲了府里的一個丫鬟,把丫鬟逼地跳井自盡了。因為這件事,他被父親親手抽了一百個鞭子,幾個月沒得下床。
這一次,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惹了禍,把那老不死的惹成這樣。可是除了逛窯子,去賭坊,他實在是想不起來還有什麼殺人放火的事。
「禁足一個月。」蘇世全的話語聲從頭頂上方傳來。
蘇廣生連忙應道,「是,父親。」
「還不滾進去?」蘇世全像是見他多一秒都嫌煩。
蘇廣生連忙站起來,迅速走開了。
那群被帶來的姑娘們也早被嚇得離開了,門口又恢復了清冷。
「爛泥扶不上牆啊。」蘇世全搖著頭,自顧自地嘆氣。自家兩個兒子,一個只會吃喝賭嫖,一個是喜歡男人的娘炮,都不符合蘇世全的期望。他可不想到頭來,自己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被這兩個廢物毀了。
不急。蘇世全哈哈地笑了起來,顯得十分詭異。
一切都還沒正式開始呢。他想。
秦淮河兩岸一片燈火燈明。倚花樓上一間房內。
一個幾乎全裸的男子躺在床上,薄薄的被子敷衍性地蓋在一小片白皙的肚皮上,眼裡空空,像是沒有感情的木偶。
梳妝台上坐著一個蹺二郎腿的男妓,正往臉上補著妝,畫著邪魅的眼線,那眼尾都快畫到太陽穴了。
「蘇公子,剛才奴家的表現你看還滿意不。」男妓朝蘇向榮的方向看過來,眼神透著狐媚。
「錢在我衣服袖子里,你自己拿。」蘇向榮的聲音透著疲憊,略微沙啞。
「蘇公子就是大方,奴家謝過蘇公子。」那男妓立刻歡喜地拿出蘇向榮的荷包,把銀兩往自己抽屜一倒,動作倒是熟門熟路。
「下次,讓碧蓮來侍奉蘇公子~」男妓道,走到床邊,水蛇一般的身子又貼了上去。
蘇向榮捏起碧蓮尖尖的下巴,「我不想你疼。」
「碧蓮不怕疼。」碧蓮嬌嗔道。
於是窗幔掀落,又即將開始一輪巫山雲雨。
這時,倚花樓來了一個蒙著面紗的男人。男人身形挺拔,氣質出塵,與這裡紙醉金迷的氛圍倒是一點也不符合。
只見平日里氣焰囂張的老鴇漫月一臉緊張地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地將他帶到一間雅室。
「教主。」漫月朝男人單膝下跪。
「如何了。」男人聲音低沉有力,從骨子裡透著冷酷無情。
「已經送到。」漫月說。
男人背朝漫月,走到窗邊,對著五光十色的秦淮河。「找幾個女的來。」
「教主,你......」漫月神色略微擔憂。
「不要廢話。」男人說。
漫月立刻應道,「是,教主。」
「慢著,把步月叫來就行。」男人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