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頭石鷲
雲嵐懸浮大陸,妖月國邊境,轟鳴山。
一群食人黑鴉從北方席捲而來。
風卷烏雲,土石崩塌,如末日降臨。
黑鴉叼啄著山下群起逃亡的難民。
慌亂向南方奔跑的人群中,夾雜著一對男女,布衣粗服,滿臉泥垢。
男的叫苗逸清,手執數把短刀,交替穿梭中,如飆風斬向從眾人頭頂飛過的食人黑鴉,救人水火,一路所向披靡。
女的叫緋菲兒,執一柄鑲嵌藍寶石的短劍,砍殺眼前的障礙,緊緊跟在男人身後。
眾人的最後方,有一麻衣少年在斷後。
「阿飛,不要讓後面這些畜生再跟上來。」
「是,主人。」
阿飛,全名苗雲飛,神獸朱雀,苗逸清領域戰將之一。
做為域將,他與主人血脈相連,心意相通,只用意念交流便能明白雙方的意思。
眾人遠去,阿飛停了下來,轉身向北,望向越來越密集的食人黑鴉,眼神凌冽。
一聲嘹亮的清鳴。
苗逸清回頭,正看到阿飛騰空躍起,化成了一隻龐然大鳥,大鳥展開了翅膀,散發出萬道藍色火焰,照亮了整個天空。
驚悸,恐怖。
群鴉叫囂著,亂成一片。
現在,頂在它們前面的是東方大陸鳥中之王,神獸朱雀,且經過藍魔之心洗滌變異過的天火領域,散發的是三昧天火。
沖在最前面來不及逃亡的直接被燒成了灰燼;即將撞上來的被突然而來的恐怖氣息驚的四下逃竄,鳥毛飛舞;後面的群鴉直接掉頭。
黑鴉暫退,山前恢復了片刻平靜。
那山的頂端,隱約可見一隊人馬。
為首的一人騎著一頭怪物,獅首虎身,牙尖嘴利,虎身兩旁還長著一雙翅膀。
銀月整個人裹在一件銀色的袍子中,露出半張蒼白的面孔,暗紅色的極薄的嘴唇微微蠕動,泛著壓抑的令人喘不過氣的血色氛圍。
「九頭石鷲,出動!」
山後的平原上,列隊堆積著一些富有生命的石形堡壘,九堆石塊為一個陣形,如九宮格。
九堆石塊緩速移動變換,變成了九隻石鷲,九隻石鷲組合成形,慢慢變高,像一個巨人般站了起來,碎石掉落,再組合,最後變成了一組龐然石怪,十幾丈高,周身錯落長著九個鳥頭。
石怪列隊整齊,開始向前移動,每走出一步,樹斷枝毀,瓦石俱平。
只跨出幾步,便來到了山前,很快就可以踏平那些渺小的人類。
「愚蠢的蒿國人,就去給那對狗男女陪葬吧!」
銀月像個癮君子般吸了吸鼻子,可能吻到了血的味道,周身開始散發著噬血的氣息,四肢百骸開始不自覺興奮起來。
未婚妻被劫持三年,他的尊嚴早已被踐踏的體無完膚。
三年了,如過了三個世紀般漫長。
賊盜取了藍魔之心,而她是藍魔人,賊挾持了她,帶著她逃出藍魔大陸。
一個賊帶著一個人質,兩個大陸最頂尖的高手傾巢出動,外加無數個第三方殺手組織的追殺,這麼長時間,竟然還能讓那個賊逍遙自在!
除了有藍魔之心這顆聖物的修復能力,還有一個讓人難以啟齒的原因。
「去她娘的劫持,那婊子是故意的。」
銀月心裡很清楚,她若是想回來早回來了,現在回想起來,恐怕是為了逃婚才故意被那個東方人給帶走的,更讓人生氣的是,做為一個藍魔人,她一直都在幫著這個賊逃命。
時間過去太久了,給了他們太多朝夕相處的時間,然後孤男寡女暗生情愫,男盜女娼,在人的潛意識裡,她早已不乾不淨,成了一個殘花敗柳。
頭頂綠帽被人恥笑,做為妖月國王族最尊貴的王子,那是何等的屈辱!
他知道,很多雲嵐懸浮大陸的子民,都喜歡在暗地裡叫他「綠王」,被他聽到的人,早已不知被他砍了多少。
銀月的嘴角抽了抽:「東方人,給我去死!終有一天,我要踏平你們東方大陸,以洗我三年來的綠帽之辱!女人,不要落在我的手上!」
不得不說,那個賊確實強大。
不過,他們既然逃到了自己的地盤,就沒有再讓他們溜出掌心的機會了。
「轟隆隆——!」
沉重的九頭石鷲每走一步,大地震顫,九個鳥頭各自散發出不同的磨石之音,煩躁,吞人心噬。
清理完散亂的食人黑鴉,苗逸清駐足,清幽的瞳孔深鎖起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些石怪的組合陣法排列緊密,分佈及手段皆有奧妙,一定有高人在背後操眾。
如此強大的念力,沒有將他們置入領域裡面,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在難民的前方,有一個五行成形的地落領域或者微世界在等著他們!
那些石怪會把他們趕入這個領域或者微世界,瓮中捉鱉。
在石怪走來的那個方向,有他的敵人。
他們,以及那些篙國難民被銀月設計趕入妖月國,為的就是分散他的視線和精力,順便落入他們的陷進。
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麼,他不知道。
是他連累了那些篙國百姓。
如今,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苗逸清知道,就算落入地落領域,也不能讓這些九頭石鷲跟著走進去,否則,強者如他,也難保眾人性命。
「菲兒,你帶他們先走!」
「可是逸清哥哥,石怪太多了,寡不敵眾,一定會耗完你的斗之氣。」
苗逸清臉色一沉,緋菲兒就敗下陣來,這招對她百發百用。
「你忘了,我還有隻螳螂。」
螳螂是他的域中域戰將,也是天然的血脈延綿,領域傳承。
沒錯,就是那隻小蟲子吃掉了藍魔之心,變成了不死螳螂。
就算沒有緋菲兒,他也會因為藍魔之心被人無休止的追殺。
「好的,我在前面等你,一定要小心。」
緋菲兒帶著眾人走後,苗逸清還在思考,只有阿飛一個人在戰鬥。
他總是如此冷靜,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衝動和慌亂。
若要設法破陣,只有找到操陣之人,將他擊殺。
但是若要找到那人,必定要先過銀月一方眾人的阻攔,這是他的地盤,他會怎麼對付他也尚未可知。
不過,這個老對手他太熟悉了,就是每次見面都恨不得親手掐死他,一句話概括,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想了一會,心裡也便有了計較。
「阿飛,保護百姓,盡量阻止石怪前進的腳步。」
「是,主人。」
阿飛後退,抵擋在眾人身後。
苗逸清也動了,一道幻影閃過,便不見了蹤影。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轟——」
一聲巨響,苗逸清鑽進一座石鷲的裡面,身形消失不見。
「轟——!」
又一陣巨響,石鷲與石鷲相撞。
鳥頭石塊脫落,又重新組合。
「轟——!」
再一陣巨響,另一座石鷲與石鷲相撞。
石身碎裂又重新組合,猶如變形金剛。
「轟——轟——轟!」
連續不停的石鷲與石鷲相撞,早已分不清苗逸清躲在哪個裡面。
陣形堡壘被打亂,九頭石鷲的磨石怪叫聲更加刺耳。
有的石頭裡面長出了樹枝,胡亂拍打。
有的鳥頭張開大嘴,噴吐煙霧,迷人心智。
銀月被斗蓬罩住的眼睛眯了起來,勒緊獅虎怪的繩子。
「殿下,千萬要沉住氣,萬不可與他親戰了。」一白須老者道:「火刀螳螂其人狡猾異常,就算他破了陣,也逃不出咱們的計謀。」
一開始,火刀螳螂不單指他的域中域戰將,而是藍魔人對苗逸清和螳螂的總稱呼,後來流傳到別的大陸,漸漸就變成了單對苗逸清個人的綽號了。
藍魔人對那隻刀足上帶火的螳螂恨之入骨,又苦於其主人強大的實力,反而對那隻朱雀知之甚少。
基於某些原因,一開始獨闖藍魔大陸的時候,苗逸清是把主域戰朱雀藏起來的。
銀月不然,說道:「我了解他,就算我不主動出擊,他也會擒賊先擒王,他是個不達目的不要命的瘋子。」
老者道:「不如讓我等先去會會他。」
銀月道:「天師,他的速度快的令人難以想象,你這把老骨頭就只能放放領域,助我殺殺他的銳氣。」
「是,殿下,老夫定當全力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