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主角就應該死掉

「黑色的戰錘旁邊，穿著黑色披風的少女，站在彷彿沐浴了黑血的鬱金香田野中，烏黑的長發垂在身後，隨風在腰側搖曳，披風下的黑色鎧甲貼合著身材曲線，鎧甲並非堅固而厚重的形象，一片片銘刻著神秘符文的薄片鑲嵌成短裙的模樣，並不是符合戰鬥需求的構造……」

顧清安看了看電子書中一本小說描寫女主角的文字，又看了看正在一處廢棄工廠，似乎準備把整個工廠都拆掉的黑色小人。

顧清安拿著手機拍了張照片，然後放下手機，從圍牆邊走了過去，慢慢地靠近，漸漸能夠看清楚了那個黑色小人。

烏黑的長發。

隨風在腰側搖曳。

黑色的披風。

披風下是黑色的裙裝鎧甲。

一把黑色的大鎚子。

黑色大鐵鎚的長柄大概有一米六左右，鎚頭一邊四四方方，另外一頭則讓人想起了曾侯乙建鼓底座，許多條大龍和小龍糾結在一起，龍身互相纏繞，無數條首尾糾纏的小龍盤在一起向上攀爬，給人變幻莫測又生動富有靈氣的感覺。

顧清安又看了看這把和小說里女主角武器一模一樣的大鎚子，小說作者描寫這把武器時，靈感應該來自於現實世界的曾乙候建鼓底座。

揮舞著這把大鎚子的少女，看上去好像還沒有這把大鐵鎚的長柄那麼高，但是如此巨大的鎚子在她手中，卻彷彿普通人拎著玩具氣錘似的。

她手中的顯然不是玩具氣錘，她的每一捶下去，半米厚的混凝土牆崩壞粉碎，手臂粗的鋼管斷成兩截，眼看著一棟三層樓高的廠房，被錘的破破爛爛，隨時都會倒塌。

她並沒有停手的意思。

終於……

「轟隆！」

「咔嚓！」

「鏘鏘！」

廠房破爛的牆壁和支架，終於支撐不住頂篷的重量，整個房子的結構崩壞，倒塌了下來。

「嚯……嚯……嚯……」

作為始作俑者的少女，看著眼前這一幕，發出了奇怪的笑聲，卻讓人能夠聽的清楚其中的得意。

她站在倒塌的廠房面前看了幾眼，又提著鎚子往另外一棟樓房走去。

這是一棟十層高的樓房，樓頂還有一個十多米高的鐵塔，很顯然這樣一棟在周邊顯得格外高聳挺拔的建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成為了她的下一個目標。

這裡是上世紀廢棄掉的鋅廠，因為產業調整，環境污染以及員工安置等等問題，從八十年代陸陸續續停產再生產，再停產再生產的狀況開始，一直到九十年代中後期倒閉，如今已是徹底廢棄，人跡罕至。

顧清安搞不清楚她的目的，但是她這樣拆下去，遲早會帶來一些麻煩。

「陛下！」

顧清安高呼了一聲。

少女身形停頓了一下，但是她並沒有回頭，依然繼續提起鎚子，毫不猶豫地就把擋在她身前的一個儲料罐砸飛了。

那可是一個長達十米的防爆儲料罐。

儲料罐飛起來，落在了原來被她砸塌下的廠房廢墟堆上。

「咚咚……鏘！」又是幾聲震天巨響。

「周南！」

顧清安又高呼了一聲少女的名字。

陛下，周南，少女，大鎚子，廢棄的廠房，煙囪，水塔，舉起手來招呼著她的顧清安。

陰沉沉的天空中，那一團團染了墨的棉花似的烏雲，正在翻滾著，不見電閃雷鳴的囂張聲勢，只有沉悶的風挾裹著雲團翻滾，偶爾有幾縷陽光在遙遠的天際透過單薄一些的雲層綻放出一些白光來，瞬間便被蔓延的雲團遮掩住了。

早上八點，卻猶如臨近黃昏，暮色將至。

「你在和我說話？」

周南轉過身來，少女纖柔的身影彷彿陰沉的天氣里一朵美麗卻單薄的花兒，在單調和壓抑的顏色中點綴出一抹鮮艷，只是她的眼神十分冷淡。

她的額頭前有幾縷劉海淺淺地搭在眉眼上沿，垂在兩側耳朵旁的髮鬢剪的整整齊齊，這樣的髮型俗稱公主頭，而在11區那邊也叫「姬髮式」。

「你是誰？」

周南提著鎚子轉過身來，一步步地走近顧清安，冷淡的眼眸中裝入了顧清安的身影，露出几絲疑惑，而讓她那清澈的瞳孔顯得更加靈動。

「請陛下恕罪，為了讓陛下留意到我，我不得不直呼陛下名字，我叫顧清安，是來自周國含光海域十三島之一，鱣島的顧家。」顧清安微微低頭，沒有直視周南，目光只是落在少女那雙在塵土中走過，卻不沾染一絲塵埃的鞋子。

「含光海域十三島之一，鱣島？」周國疆域極其遼闊，蒼穹宇內無數海域陸洲，即便是作為皇帝的周南，也需要在思索片刻之後才想起來，「鱣島，便是盛產鯉魚的那座鯉魚島吧？」

「正是。」顧清安不卑不亢，含光海域十三島，在周國也曾經輝煌過，乃是天下有名的繁華之地，如今卻沒落到連現任皇帝陛下都沒有什麼印象了，甚至沒有記得鱣島的正式名稱，而是略帶輕蔑地稱呼為「鯉魚島」。

可是這並不重要了，如今自己和周南，都已經不在周國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自己和周南的身份與距離，不再如以往那般遙遠。

螻蟻也有能夠靠近太陽的時機。

更何況顧清安本就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並不覺得自己卑微。

「你怎麼也在此處？」周南點了點頭，神色平靜地問道，並沒有因為在陌生的世界，見到自己臣下子民時親近或者期待的情緒。

周國之大，偏遠之地，本就和另外一個世界沒有什麼區別，周南現在尚未完全相信這是另外一個世界，又或者只是周國國境之外的西方異域。

顧清安把電子書雙手遞呈給了周南。

周南接了過來，輕薄而未知的製作材料，上邊顯示的文字和內容，卻有著真實書本的印刷質感。

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周國是同樣的語種，手指輕點，便出現了如同書本一樣的翻頁，周南點來點去，神色平靜，內心卻微微驚訝。

「陛下，這是一本小說，小說之中記錄了我和你的所有經歷。」顧清安抬起頭來，目光平視著周南。

他和她來到這個世界，便不應該再有那遙遠的距離，更何況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周南未來也許只是自己的女人之一。

「一本小說？一本這個世界的小說，為何會記錄我和你的所有經歷？」周南皺著眉頭，手指頭飛快地翻閱著電子書中的小說。

周國，周南，顧清安，含光海域，十三島，鱣島，等等字樣出現在內容之中。

前邊的內容基本是顧清安和他在含光海域十三島的生活，修鍊和顧家之中發生的瑣碎小事。

族比，坊市，煉藥，拍賣，街斗，揚名，入學，試煉等等。

其中卻也有轉換視角時，大量關於周南日常生活，個人資料的描述，甚至有周南和帝國政要在皇宮之中對話的場景。

這樣的場景，沒有第三人在場，更沒有書記官在場，按道理來說沒有可能外傳，此時此刻卻都記錄在這本小說之中。

一些周南的心理活動，更是沒有第二人可以得知，這時候卻也詳詳細細地記錄成了任人觀看的文字。

「陛下，當我最開始得知這一事實時……我也很難相信，但是我們不得不接受事實。我們所在的周國，我們曾經所在的世界，並不是真實的，只是一本小說虛構出來的。」顧清安再次低下頭去，嘴角微微翹起，年幼的女皇陛下，失去了在帝國高高在上的資本，在光怪陸離的陌生世界，只有他才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倚重的對象。

按照小說中未曾描述的劇情發展下去，周南遲早是他的女人，而在眼前的現實世界，她也會是他的女人。

皇帝陛下，周南，曾經多麼遙遠的字眼。

「我年幼之時，曾經在祭壇上感受到了天啟，帝國的皇帝將改換姓氏，而我則會成為帝國最後一個周姓皇帝，我的夫君將手握皇帝權杖。按照這本小說里的提示，我的夫君便是你？」周南不緊不慢地翻閱著小說，她面無表情地抬起頭，終於把目光再次落在顧清安俊秀的臉上，手指頭在皇帝之錘的長柄上輕輕地敲點著。

「正是在下……」顧清安神色平靜地迎接著周南的審視，他是小說男主角，他將得到一切，他將得到無數優秀的女人，她們有的是武道前輩名宿，有的是天才少女，有的是財閥掌門人，有的是艷名遠播的青樓頭牌，還有一位是帝國的皇帝——周南。

這些女人身份性格外貌身材各有千秋，猶如繁花綻放亂人眼，最終卻都將被他俘獲。

他將得到她們，她們將成為他的後宮，偶爾爭風吃醋，卻也都因為深愛著他而心甘情願他還有別的女人……儘管小說的劇情在周南和他正式見面之前就戛然而止，但那之後都是已經鋪墊好了的劇情。

「那你便去死吧。」

顧清安正看著周南嬌嫩如花的嘴唇，腦海中已經鋪墊出了許許多多的劇情，聞言一時間愕然。

直到那把巨大的鎚子如同蓋頂的烏雲沉沉地壓下來。

凝聚著大周帝國女皇權柄之力的大鎚。

周南揮舞著大鎚，一鎚子便把顧清安砸成了肉泥。

男主角，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