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多才多藝,也是交友神器
南山,果然什麼都沒有。
紫凌三人頹然的坐在山頂的涼亭里,鬱悶地吹著山風。
「三位來郊遊啊?」一個過路的樵夫,背著一捆柴,走進涼亭:「我們這南山,風景好得很吶!」樵夫無異於在三人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大叔,您知道附近還有其他的南山嗎?」紫凌問,準備採用地毯戰術。
「南山我就不知道了,我倒是知道有個南山寺。」樵夫回答。
「南山寺!」冰陽一下站起來:「對啊,這個南山,有可能不是一座山,而是南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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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城,面朝東海,有一個不大的港口,平日里漁船往來,很是熱鬧。
南山寺,就在離港口不遠的山坡上。依山而建,規模不大,平日里香火併不是很興旺,甚至有點冷清。
紫凌三人已經連續吃了三天的齋飯,口裡快要淡出鳥來。卻還沒有發現任何和吾離功法相關的線索。
寺中倒是有一個依閣聽海樓,是個有趣的地方。
其實就是一個七層高的閣樓,卻有一個很詩意的名字。在閣樓上,可以看到浩瀚的東海,聽到潮水的聲音。
更有趣的是,閣樓上有個有趣的和尚。
這個和尚叫曇妙大師,雖說是大師,其實很年輕。
不但年輕,而且很秀美。
不但很秀美,還多才多藝。
他每天黃昏的時候,就會在依閣聽海樓上彈古琴。琴聲悠遠動人,悲涼婉轉。
紫凌這個時候就會顛顛地跑去聽琴,臉上掛著花痴的表情。
冰陽覺得很不爽。
「這麼年輕,又有才華,遁入空門太可惜了。」紫凌這樣說。
冰陽狠狠地瞪了紫凌一眼:「你喜歡聽琴啊,那我去學琴。」
於是冰陽每天和紫凌一起出現在依閣聽海樓,表面上是去學琴,實際上是去生氣。
第三天,聽琴的人又多了一個。
這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曇妙大師的身後,連紫凌和冰陽也沒有察覺到他的氣息。
曇妙大師一曲終了,已經天色昏黃,海上新月初升。
「大師一曲瀟湘水雲,曲中春江明月,一葉扁舟,一點漁火,讓人好生嚮往!但是曲調又似乎幽怨嗚咽。彷彿扁舟上的人孑然一身,形影相弔,正在苦苦等待什麼人吧。」這個站在曇妙大師身後的人幽幽地說話了。
紫凌和冰陽嚇了一跳,站起來盯著這個說話的人。
這個人竟是一介中年書生,氣質儒雅,卻是面色蠟黃,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曇妙看到此人,也是一愣,但隨即微笑著向著來人一作揖:「施主精通音律,對貧僧剛才所彈之曲,理解頗為通透,真是貧僧難得的知音啊!」
紫凌和冰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聽了三天琴,除了覺得好聽之外,實在沒有聽出什麼月,什麼舟,什麼人的。
書生也露出歡喜的模樣:「大師琴藝高超,世間罕有,杜仲能聽到大師彈琴,真是三生有幸。」
這個自稱杜仲的書生又接著說:「在下平時喜歡吹笛,不如請大師指點一二。」說罷竟然從腰間取出一支玉笛,走上前來,自顧自地吹奏起來。
杜仲確實也是個音律高手,笛聲悠揚凄美,竟與曇妙不相上下。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杜仲、曇妙二人相見恨晚,互相切磋。完全忘記了紫凌和冰陽的存在。
紫凌二人訕訕地離開依閣聽海樓。紫凌氣呼呼地批評曇妙大師是個喜新忘舊的人,但還是每天去聽琴不誤。
只是接下來的兩天,古琴獨奏變成了琴笛合奏。
第三天,曇妙突然來拜訪紫凌三人。
「三位施主已經在敝寺一段時間。敝寺今日將有佛法儀式,不便接待外人。還請施主今日離開吧。」曇妙溫言細語地說。
紫凌一臉失望,剛要說話,冰陽一拱手:「一切聽大師安排。我們先行告辭。」說完竟拉著紫凌和晉滿走了出去。
紫凌很不高興:「為什麼趕我們走?那個杜仲怎麼沒走?」
晉滿有點奇怪:「佛法儀式?怎麼沒有聽其他和尚講呢?」
「曇妙是故意趕我們走的。」冰陽眨眨眼,神秘地說:「這個曇妙有古怪。」
紫凌一聽很著急:「那我們不能走,萬一曇妙大師有難呢?」
冰陽很鬱悶,簡直想跳起來咬紫凌。
曇妙果然有難。
他故意趕走紫凌三人,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他和杜仲站在依閣聽海樓上,落日的餘暉把二人的背影照得血紅。
二人正在合奏,一曲如山之雄渾,水之幽深。
一曲終了,二人不禁撫掌而笑。
「曇妙大師,琴藝絕然於世,杜仲一生難忘!」杜仲向曇妙一拱手。
「你我二人惺惺相惜,視彼此為知音。只可惜三日太短,貧僧深為惋惜。」曇妙望向杜仲,表情頗為遺憾。
「杜仲得一知音,此生無憾!只是這支玉笛,今後再無琴聲與之相伴。又留它何用!」說罷,杜仲竟然把手中的玉笛折斷!
「哈哈哈,杜兄說得對!我這古琴,沒有杜兄的笛聲為友,也沒有必要獨存於世了!」曇妙說完,竟一掌拂去,頓時琴弦寸斷。
杜仲的臉色頓時陰厲起來:「妖孽!你我二人俗世緣分已斷。你就速速受死吧。」
說完,杜仲竟一掌向曇妙襲來。
曇妙卻淡然一笑,飛身跳下依閣聽海樓。
杜仲見一擊不中,立即追逐曇妙飛出閣樓。
二人一個逃,一個追,向寺院後山而去。
躲在閣樓下的紫凌看了大吃一驚,平日里文文弱弱的曇妙大師,竟然有如此輕功。
正在紫凌發愣的時候,冰陽一拉紫凌道:「快走,跟上去。」
紫凌三人也立即飛身而去。
轉眼到了後山塔林。
曇妙停了下來,空地上竟有一口古井。古井深不見底,冒著森森寒氣。
杜仲冷冷地說:「你何必逃呢?」
曇妙凄然一笑:「我不是逃,我只是想再看一眼這口井。」
杜仲點點頭:「你已經看到了,現在可以安心了吧。」說完,手中祭起一面銅鏡,白光大放,向曇妙激射而去。
曇妙雙手一揮,周身突然騰起一圈青光,將自己團團圍住。抵抗銅鏡的白光。
杜仲大喝一聲,一手又甩出一個金色的符紙,向曇妙的青光拍去。
金色符紙一接觸曇妙的青色光罩,光罩竟然漸漸碎裂,砰的一聲消散開去。銅鏡的白光一下打在曇妙身上。
曇妙大叫一聲,痛苦地倒在地上。
「曇妙大師!」躲在旁邊的紫凌看見曇妙受傷,再也按捺不住,大喊一聲,跳了出來。望吾劍隨主人心念而動,發出耀眼的紫光,擋住銅鏡的白光。
「望吾劍!」杜仲認出望吾劍,驚訝地喊出聲來。
冰陽和晉滿看見紫凌跳出去,也只能跟著跳了出來。
杜仲一聲冷哼:「望吾劍是正道翹楚,閣下既是望吾劍主,為何要助紂為虐?」
「助什麼紂?為什麼虐啊?」晉滿不滿地叫起來:「倒是我們看見你在欺負這個和尚。」
「和尚?」杜仲冷冷地說:「你們和他相處數日,竟不知道他是個妖物嗎?」說著一指旁邊的曇妙。
「妖物?」紫凌驚訝地回頭望向曇妙,不禁一聲驚呼。
只見曇妙在白光照射之後,手臂、面頰竟生出青色的鱗片,變得詭異可怕。
「哎呀,真的是個妖怪啊?」晉滿大叫一聲。
只見曇妙艱難地站起來,對紫凌一拱手:「多謝姑娘相助,在下的確是這東海中的蛟妖。」
紫凌也是一驚,結結巴巴地說:「那你,你怎麼會在這寺廟中?」
曇妙一聲輕嘆,有些悲涼的說:「在下的母親,兩百年前被這寺中高僧抓住,鎮在這古井之中。在下不忍離去,於是幻化為人,留在寺中。每日彈琴,陪伴母親。」說完曇妙眼中竟泛出淚光。
古井中突然發出一陣龍吟之聲,隱隱透出悲傷之意。
杜仲陰沉著臉,說道:「你等妖物,只會為禍人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說罷,突然雙袖一揮,數把金燦燦的飛劍向曇妙打去。
曇妙猝不及防,向後連退數步,突然一咬牙,向古井中跳去。
「你不能跳!」紫凌大喊一聲,飛身向前,一把拉住曇妙,自己卻被曇妙拖入那古井之中。
冰陽和晉滿大驚,雙雙飛出,去拉紫凌。
經過一番折騰,紫凌和曇妙終於被拖出古井。二人渾身濕透,瑟瑟發抖。
晉滿不禁惱怒,跳起來指著杜仲的鼻子,大罵起來:「你真是死腦筋,你哪隻眼睛看到這個小和尚為禍人間了?你要是傷了我師父,我跟你沒完!」、
杜仲冷哼一聲:「你們身為正道中人,竟然和這些邪門歪道混在一起。」
紫凌顧不得發冷,跳起來,高聲說:「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正道邪道,只有善惡之分!」
冰陽在旁邊摸摸鼻子,脫下外衣,裹住紫凌,柔聲說:「你引用我的話倒是挺順口。」
紫凌瞪了冰陽一眼,繼續對著杜仲說:「吾離雙劍,斬妖除魔,但是也不會濫殺無辜!」
杜仲沉吟了一下,朗聲說:「幾位道友,我今日就放這妖物一馬。如果將來我知道這妖物為禍人間,我必定手刃此物!」說罷,杜仲召回金色飛劍,破空而去。
曇妙站起來,向紫凌三人走來,竟一下跪倒在地:「三位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在下身為人子,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受苦。求三位助我母親脫困!我母子二人從此回歸東海,再不入人界!」
聽到曇妙得寸進尺,晉滿剛想跳起來大叫,卻只聽冰陽緩緩地說:「我和紫凌最近劍招和心法大有長進,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說罷,冰陽手一揮,恪離劍帶著一聲清鳴奪鞘而出。
紫凌望著冰陽,也將信將疑地祭出望吾劍。
雙劍隨心意而動,紫青雙色交纏,氣勢果然大盛於從前,風馳電掣地向古井刺去。
只聽一聲龍吟過後,一個青衣美婦出現在紫青光芒中,與曇妙抱頭痛哭。
而那古井,竟然化為一個小小的金碗,落入冰陽手中。紫凌驚喜地發現,金碗上竟赫然刻著部分吾離功法。
蛟妖母子二人,隨即遁去東海,從此人世間,再無曇妙的絕世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