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男神的算計

第八十六章 男神的算計

馬車停了下來。

梁寒玉歡欣雀躍地拉著我跳下馬車。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派山景。

靜謐,蔥鬱,生機勃勃。

翠竹和蒼柏掩映下的,是若隱若現的飛檐亭台。

還有,迎面而來的一級悶棍。

劇痛和眩暈襲來,隨之而來的,是黑暗。

我還來不及驚訝,便以極其不淑女的姿態,栽倒在地上。

等我睜開眼睛,讓我最不能容忍的是,我還是以這種狼狽的姿勢,躺在地上。

不同之處,在於我似乎被挪到了一個房間之中。

房間狹窄黑暗安靜,讓人莫名的壓抑。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的心中升騰起來。

怕是出了什麼變故了吧。

我的心中,一陣惶恐。

然而最可笑的,我擔心的,竟然是,江羨有沒有危險?

我奮力地坐起身來,顧不上前額的悶痛感,四處張望起來。

然而任憑我的眼睛瞪得溜圓,我的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

如臨深淵。

房間中的寂靜無聲,讓我心中發毛。於是我故意用腳使勁地在地板上蹭了蹭,總算髮出點聲音。

聲音低啞沉悶。

我用手摸了摸,地板上雜七雜八的,胡亂鋪了一層乾草。

我弄出來的聲音,卻似乎有了成效。

一陣很輕的聲音傳來:「你醒了。」

我的內心,卻是一陣狂喜。

那是江羨的聲音!

他還活著!他是安全的!

我激動地朝著聲音的方向轉過身去,連我自己的聲音都顫抖了:「江公子,是你嗎?」

江羨卻沒有回答。

我有些著急,立即追問道:「江公子,你還好嗎?難道你受傷了?」

江羨的聲音終於又響起了:「沒有。」

江羨的聲音,有些冰涼。

但已經足以讓我得到安慰。

我不折不撓地道:「江公子,這裡是哪裡?我們不是去你的別苑嗎?」

「確實是。」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但這聲音卻分明不是江羨的。

這屋裡不止我和江羨兩個人!

我心中一驚。

隨著燭火被點燃,周圍突然明亮起來。

果然不止兩個人。

而是一大堆人。

我本來以為空洞黑暗寂靜的小房間里,竟然塞著七八個人。

七八個衣著怪異的人,正橫七豎八地,坐在我對面的長椅上。

而江羨,竟也在他們其中!

江羨的臉色依然蒼白。他抱著雙手,正俯視著我。

他的目光,還是那種讓我熟悉的冰冷。

但這種熟悉的感覺,讓我不由得一陣寒戰。

如果在平日,面對這樣的目光,我肯定已經低垂雙目,奪路而逃了。

但是此刻,我卻毫無懼色,而是迎著江羨的目光,坦然地望著他。

或者說,瞪著他。

我和他,就這樣默不作聲地互望了一陣。

這一陣沉默,終於被尖利的驚叫聲打破。

驚叫聲,正是從我身邊傳來。

我轉頭一看,才注意到,梁寒玉,不偏不倚,正好躺在我的身旁。

此時的梁寒玉,哪裡還有什麼富家千金的優雅?

她頭髮散亂,面目猙獰,正陷入了歇斯底里之中。

梁寒玉雙目圓瞪,毫不掩飾驚恐,只不斷地重複:「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她尖叫了一陣之後,稍許平靜了些。她似乎認出了江羨,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般地大叫起來:「江羨,江羨,快,快救我。」

我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他不會救你的。」

梁寒玉此時終於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吃驚地轉過頭來望著我道:「你怎麼知道江羨不會救我?」

我還沒回答,只聽到江羨似乎頗為好奇的聲音傳來:「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救她?」

我苦笑了一下,說道:「江公子,你既然處心積慮,將我們帶到此處,怎會輕易放了我們?」

江羨面上的表情一滯,訕訕道:「真沒想到,你還有這般心智。」

梁寒玉不明就裡地向我撲過來,幾乎要掐著我的脖子般問道:「你們這是在說什麼?什麼處心積慮?」

我向後躲了躲,疲憊地對著梁寒玉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我們大概是被江公子算計了。」

「算計?」梁寒玉瞪大雙眼,卻空洞無神。她不可置信地言語道:「江公子,你算計我作甚?」

江羨淡然一笑,露出了嘲弄的表情:「算計你,是因為你的父親梁卓然。」

梁寒玉臉色一白,露出一絲驚恐道:「難道,你和家父,有仇?」

「無仇無怨。」江羨微笑著搖搖頭,循循善誘道:「令尊是當今天下最大的鹽商。他的私鹽生意,甚至可以和官鹽叫板。腰纏萬貫,便是令尊梁公的常態。」

雖然被不安和恐懼困擾,但梁寒玉聽到恭維之言,還是產生些許難以抑制的飄飄然。她有些得意地道:「那是自然。我家的財富,那是官宦貴族,也難以望其項背的。」

江羨臉上的笑容更濃了,音調甜膩得如同冰山融化:「萬貫家財,只拿來炫耀,未免浪費。應該,與人分享。」

梁寒玉得意的表情一滯,她困惑道:「江公子,你家是清陽數一數二的商賈大戶,何故分享我家家財?」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江公子。」低沉的聲音,從那橫七豎八的幾個人中傳來。一個面色黝黑,身材粗短的中年男子站起來,向著我和梁寒玉走過來。

此人眉濃眼大,面相頗為兇狠。他邊走邊說:「江羨,江家獨子,怎麼可能行蹤飄搖,遊走在不同學宮?」

「那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盯著走過來中年男子,故作鎮定地問道。

「我們?」中年男子居高臨下地掃視著我,冷冷地道:「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我們兄弟九人,流離輾轉,所作所為,不過是替老天,懲罰那些為富不仁者。」

我皺皺眉頭道:「你們就是在江南道犯下數起重罪,專門勒索敲詐富商的,九幽?」

中年男子兇狠的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他盯著我道:「小姑娘好見識啊,你居然聽說過我們。」

我沒有心情去應付這個黑臉中年人,而是將目光,落到了江羨身上。

我的心中,五味雜陳。

一廂情願,本就可笑。

現在才知,自己不過是這一場騙局之中的過客。

江羨發現我盯著他,竟然露出一絲怯意。他將目光移到別處,有些不自然。

我頗感慨。

很長時間以來,我是第一次,這樣坦坦蕩蕩地注視江羨。但是此時此刻的心情,卻是全然不同了。

「那麼,你究竟是誰呢?」我從來沒有這麼輕鬆地,甚至微笑著,詢問江羨。

江羨的表情有些複雜。他猶豫了一下,說道:「虛名不過是個記號。」

我冷哼一聲:「正是。對於你來說,我們不過是刀俎上的魚肉,實在沒有告知實情的必要。」

江羨面色一白,剛想說話,突然被凄厲的啜泣聲打斷。

正是梁寒玉,彷彿抱著一絲幻想,如同撒嬌一樣地沖著江羨哭訴起來:「江公子,我不相信,你會騙我。你快同他們說,你對我是真心的。讓他們快些放了我。」

江羨有些不耐煩地站起身來,沖著梁寒玉道:「梁小姐,令尊大人,此時可能已經知道了你在舍下做客之事。只要兩百萬兩銀票備妥,你就可以平安回家了。」

梁寒玉一聽,哭得更加慘烈:「江羨!你就是個騙子!你覬覦我家的錢財也就算了,你還欺騙我的感情!你,你不得好死!」

江羨卻不再言語,只是冷冷地轉過身。

黑臉中年人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注意到了一旁低調的我。他盯著江羨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那這個丫頭,怎麼處置呢?」

江羨還沒有答話,梁寒玉卻突然止住了哭聲。她如同受到了啟發般地道:「既然你們要敲詐我梁家,那怎能放過她陸家?陸家可是大戶。你,你們也管陸家要贖金,才算公平!」

我心中叫苦不迭,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我這個冒牌的貴女,被意外拉入了這場騙局,現在還要莫名其妙地來滿足梁小姐的幸災樂禍。

「大戶?」從江羨身後,又冒出個身材纖細的青年。他睜大眼睛,不解地道:「這位陸小姐,家中只有薄田三畝,土屋一間。實在和大戶扯不上關係啊。」

梁寒玉一臉錯愕,盯著我看了好半天,竟然露齣戲謔的笑容。彷彿身陷囹圄,都絲毫不能影響她的好心情。

只聽梁寒玉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誒呀,原來陸小姐,也是個冒牌貨。你平日里那些不可一世,都是裝出來的。」

我點點頭,平靜地對著梁寒玉道:「不錯。我不過是些貪慕虛榮之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梁寒玉尚未答話,我又轉過頭來,對著江羨的背影道:「你……你們既然知道我的底細,就應該明白,在我的身上,你們只能一無所獲。那,請放我離去吧。」

江羨沒有回頭。黑臉中年卻呵呵笑起來:「小丫頭,你也忒天真了。我們這裡,豈是你可以來去自如的?」

「那你待如何?」我抬頭望著黑臉中年,冷冷問道。

黑臉中年陰惻惻地對著我擠出個難看的笑臉道:「你既見過我們兄弟容貌,怎可放你離去?既然沒有油水可撈,那就速速了結了甚好。」

我心中一沉。

九幽在我和梁寒玉面前,絲毫沒有遮掩面容。其實,是根本沒有打算留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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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水青煙半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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