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青梅竹馬

「花想容？好名字。」胖子依在店門口，把玩著花姐的名片，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這貨居然醞釀出一臉詩人的憂鬱，吟得握名片的手都濕了：「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抒發了一陣感情后，胖子坐下繼續看黃書。偶爾有一兩個客人進來，胖子就得起身招呼，這小日子過得也算閑適。

在幸福路這種地方，有兩樣東西最暢銷，一種是安全套，另一種是七十二小時緊急避孕藥。胖子就把這兩樣東西當成主打，其餘東西不過是附屬品而已。

夕陽西下的時候，手機響起，胖子一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胖子敢打賭，打電話的人鐵定是華仔，通常情況下，華仔在這個時間段找胖子，肯定沒有好事情。

果不其然，剛一接聽，電話那頭就傳來一個滄桑中透著浪子氣息的聲音，不過這位浪子兄顯然走投無路了：「胖子，救命啊，要死人了這次！」

胖子一點都不緊張，慢條斯理地問：「一條小生命又要被你親手抹殺了？我說你怎麼不用自己的手機，每次都打公用電話？」

「手機一直關著，一開機就得出事，到時候得被多少妹妹追殺啊。哎，作為一個情聖，我感到很有壓力。」華仔長嘆一聲，這話倒不是吹牛，華仔綽號情聖，江湖人稱國足前鋒，泡過的妞比胖子見過的妞還多。

胖子表情沉痛，直奔主題：「說吧，要多少這次？」

「哥，兄弟我眼眶濕潤了。啥也別說了，先抹一把眼淚。」華仔聲音很煽情，聽起來好像真在抹眼淚，接著大拍馬屁：「胖子，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還是你最夠義氣……我要的不多，一千就行了。」

啪嗒，胖子手裡的黃書掉在了地上，他馬上撿了起來，拍了拍灰塵，義憤填膺地吼道：「娘西皮，這還叫不多？我說你悠著點行不行，你不能用兄弟我的血汗錢去滿足你的荒淫無度啊！」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我以為那天晚上帶套了，今天才想起來好像沒帶……」華仔聲音無比憋悶，大訴苦水：「大哥，兄弟我才二十五歲，我還有理想，還有抱負，還有追求，你難道忍心眼睜睜看著我這麼年輕就當爹？」

「別叫我大哥，說起來你比我還大半歲，我叫你親哥行嗎，別折磨我了。」胖子很糾結，如果叫聲哥就能拿到錢的話，他不介意見人就叫大哥。

華仔沉默片刻，很認真道：「好吧，你叫我親哥，然後再拿錢給我？」

胖子哭了，罵道：「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要不你找找小蕊？」

華仔：「算了，去年借的錢都沒還，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她。」

一聽這話，胖子出離憤怒了：「狗日的，那你就好意思麻煩我？你上個月拿走八百都沒還我，難道我就比較好欺負？你知道老子賣一個套套才多少利潤嗎，我得賣多個套套才能湊足你的要求？我容易嗎我！」

「別上火，深呼吸，淡定。世界如此美妙，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有點黃牛醫生的職業素養行不？」華仔比胖子更像個蒙古大夫，接著抱怨起來：「你也不能全怪我啊，早就建議你再研究研究人流技術，以後出了事兒我都不用帶姑娘去醫院了。到時候我打炮來你開刀，咱哥倆兒雙劍合璧，想想就覺得刺激！」

「滾！」

胖子怒吼一聲，只嘆自己交友不慎。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倆人從小玩到大，如果男人之間也有青梅竹馬的話，那麼他和華仔也算青梅竹馬了。

其實華仔也挺不容易的，太有情聖的魅力，所作所為太不符合當代年輕人的精神面貌，消費水平有點高。你想想，這貨整天跟花姑娘一起逛街看電影玩浪漫吃燭光晚餐，還得出去開房，時不時又得去醫院流產，消費能不高嗎？不用等到月底，一到月中這貨就沒錢了，四處搜刮民脂民膏。

面對胖子的怒喝，華仔根本就不怵，接著糾纏不休：「帥哥胖，你真的忍心拒絕我？我們兄弟情深似海，義比天高，你何必說這種絕情的話來破壞你在我心目中仗義疏財的小孟嘗形象？」

「小孟嘗？哥寧願你把我當黃世仁。」胖子苦笑，語重心長道：「華仔啊，不是我說你，你瞧瞧你現在過的是什麼生活？月初還債，月中借債，月底躲債。然後又月初還債、月中借債、月底躲債，一年又一年，惡性循環……你到底累不累啊？」

「累，我也覺得很累。」華仔悲嘆一聲，感觸良多：「你說得太好了，只有你能理解兄弟我的辛酸。人們只看到我情聖哥光鮮亮麗的一面，哪裡知道背後的血淚史？人生啊，這狗太陽的人生啊！」

「我理解，太理解了。所以啊……」胖子醞釀了一下感情，來了個總結陳詞：「兄弟，趁著你還年輕，又這麼討女人喜歡，趕緊傍個富婆吧！」

「又想逼我出賣**和靈魂？我還是那三個字——不可能！」華仔勃然大怒，怒火都快從電話里傳出來把胖子耳朵燒穿了，緊接著，華仔終於說出一句很符合當代年輕人精神面貌的話：「一個人沒了理想，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其實這句話更加不符合當代年輕人的精神面貌，因為華仔的理想是，三十歲以前跟一千個不同的女人上床……為了實現這個理想，華仔一直在不懈奮鬥著。

「別說了，我馬上網銀給你轉過去。」

胖子無可奈何，打開了放在櫃檯上的黑色華碩N50。

華仔一談理想，其恐怖程度超越了麥甜談心靈美，胖子明智的選擇了敗退。他所認識的華仔一直就這副德行，唯有如此，這才是真正的華仔。如果有一天華仔變得中規中矩，那就不再是華仔了。

華仔出道比胖子還早，做過各種兼職，有時候富得流油，有時候窮得賣肉。

說起來這孩子簡直有點傳奇色彩，曾經為了泡一個富家女冒充過太X黨，也為了泡總司女老總去當過小文員，最狠的是有次為了泡一個極品二奶，竟然跑去二奶所在的別墅當了三個月保安，上手后就辭職跑路了……熟悉華仔的人都不得不感慨，這貨泡的不是妞，是寂寞。

「對了，你昨晚看財經新聞沒？」華仔達到目的后，開始扯八卦了。

胖子：「我看那個幹嗎，難道我還去研究保險套的價格漲幅？」

華仔略微猶豫了一陣，說道：「反正你遲早也得知道的，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而已。顏家這兩年發展速度很彪悍啊，已經從沿海一帶擴張到咱們省內了，昨天新聞上說，顏家的西南地區分公司成立了。」

「這關我什麼事兒？」胖子眉頭微皺，有點言不由衷。

華仔：「怎麼不關你的事兒，你知道那個負責人是誰么？」

「既然你這麼問，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先這樣，回見。」沒給華仔繼續八卦的機會，胖子掛斷電話，低頭翻動著黃書，卻始終看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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