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改變

在府城任職后，日子卻沒有想象中的好過，王睿夫婦如今都面臨了新的挑戰。

這事還得從趙吉說起，趙吉此人向來狗改不了吃屎，王睿去知府府上拜訪后沒多久，那傢伙就踩線了，後來事情著落在王睿手上。而王睿也沒跟人家客氣，哪怕手段不激烈，可也沒手軟，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然後沒幾天，他就發現自己辦公時，事情變得不順暢了。他交代下去的指令開始受到阻擾，而他也第一次領受到了，下屬的不聽使喚與陽奉陰違。

說來，不管是王睿還是康敏，他們都是屬於性子比較獨的人，平日就沒怎麼跟別人妥協過。當初王睿在翰林院任職的時候，那時交際簡單，甚至只要他們無意，完全可以不交際，而後來到了燕山縣，他們那也是一把手，哪怕別人給行了方便，他們也只覺得理所當然。如今成了副手，上面還有一把手壓著，這才算是碰到考驗了。

王睿從小被父親寵大，只要不是太離譜的要求，從來都是被滿足的，而就算是在被嚴厲教導的時候，他也從不會懷疑父親對他的感情。事實上，父親對他的看重，只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而家裡更是從來都由父親做主，其他人的態度只能是可有可無，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跟任何人妥協；相反，家裡其他人若是想做什麼，有時還得求助於他，讓他幫忙到父親跟前說項，而這點讓他的地位，變得更加高高在上了。

然而，不可否認，要不是有父親壓陣，他就是跟家人的關係，其實也是處不好的，平日里，若不是有求於他，估計其他人都不樂意出現在他面前。要說當初，他想過跟其他家人處好關係嗎？大約也是想過的，可是意願並不強烈，一發現人家的反應不如預期后，他也就沒了動力，當然這大抵還是有一種有父足矣的心態。

如今發現有了個不得不妥協的外人，這種滋味當真是酸爽，要早知道有跟外人妥協的一天，他就跟家人好好處關係了，至少，那比跟外人處好關係要容易得多。年長后的王睿，在外遭遇挫折后，終於有心要跟家裡的其他人處好關係了，至於到時能不能如願，那就是將來的事了。

眼下，王睿也沒閑著，在跟上司的矛盾不能調和的情況下，他也只好自力更生地去跟下屬打好關係了。在自己不能做主的情況下，他也在適應甚至學習別人的想法，在別人的想法沒有大問題的情況下，學會去妥協然後推行那些指令，只是從以前是自己做計劃別人輔助，變成聽人家指揮，感覺總是各種微妙。

而在王睿忙碌的時候，作為妻子的康敏此時也在努力的調適中。

原本，康敏應該不會有太大影響的，可偏偏如今的知府夫人是個愛交際的，十天半月的就要辦回宴席，由頭隨意得很，甭管是賞花還是賞景，總之人家聚會了，而康敏作為府二的夫人，算是聚會的重要賓客了，她還真不能太無視。所以哪怕不用回回參加，可也不能回回都不參加，那樣就太不給面子了，而她並不想連累得相公被穿小鞋。

康敏作為吏部尚書唯一的嫡女，自小就備受寵愛，尤其在家中庶妹們的襯托下，更是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優越感，她在家享受的，從來都是獨一份的待遇。而平日出門赴宴，因著父親的地位，也多的是人來她跟前奉承，哪怕她本人並不見得對此有多喜歡，可還是不自覺地，就把自己給看得高了。

然而如今，宴會的焦點不是她，而是知府夫人，甚至是知府家的兒媳，這讓她滿心不是滋味。雖說她的處境，並沒有伏低做小這麼誇張，可她依然有些失落，好在當初離京來這裡的時候，她就有了夫妻一體的感悟，現在也就不會做些彰顯自己個性的事情來。

感嘆過一回后，她就把這些惆悵都拋到腦後了，她如今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清高自傲的官家小姐，而是一位官夫人了，要做的則是成為一個合格的官家夫人、賢內助。說來，這賢內助還真不是好當的，對上官的女眷不能使性子，對下官的女眷還得保持謙和，搞得她都覺得有些累。好在一段時間后，她終於結交了一兩個看得上眼的朋友，這才覺得輕鬆了一點，之後，她就可以在一個小圈子裡搞社交，跟外頭接觸得少了，也就不顯得累了。當然，必要的時候，她照樣可以主動地去結交一些新朋友，而不是囿於小圈子，這點讓她感覺很舒適。

另一邊，王睿在被人陽奉陰違了兩回之後，也是發了狠，他終於引入了追責的機制。任何差事安排下來，都會限定截止日期，還會要求辦事人員簽字，順帶還要帶上證人簽字，如果不敢簽字的，他就不會給對方派命令。結果沒多久，老出幺蛾子的那位，幾乎被徹底邊緣化了，他手上變得沒有任何差事。說來對方雖然有些小聰明，覺得得罪他是為了討好知府，可知府卻不能明著嘉獎什麼，相反的，他作為府二，跟他們打交道的日子半點不少，在他的刻意下，對方跟同僚的關係，都變得生分不少。

在一切都理順后，王睿才終於有了自己的空閑時間，過起了溫馨的小日子。而茂兒，如今也四歲了，可以開始教導一二了，只是他一點都不想跟他爹似的，非逼著孩子讀書，這讓他教導起來，總是有些猶豫。及至後來，想著世道如此，他也不能當個另類，所以很多時候，他還是會管教一二的，然後就是打算儘早找個夫子，做好教導孩子的常規日程。

而在公事上，他對秦知府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對方為官多年，總有可取之處的。比如，知府在科舉方面很是看重，也捨得投入，當然這點投入，可能比不上他從趙吉那得到的錢財，可依然讓他在士林中名聲大好。

要說污點，他唯一的污點大概就是趙吉了，而在趙吉沒有鬧出大事之前，他的官當得還是穩當的，比起直接剝削民眾來說，他只能算是扶持自家親戚斂財，受眾少了，名聲也就不會太差。

然而，趙吉到底還是鬧出事來了，而這次也終於引發了府城的一場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