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六章番外:十七支發簪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番外:十七支發簪

窗外,晚風寒涼。

徐宴放下手中的書,才要走出去,卻見凌雨進來了。

「王爺,有客人到訪。」

「帶進來吧。」徐宴漫不經心地回了一聲。

「已經來了。」凌雨卻回道。

徐宴微微詫異,往她那邊一看,只見她身後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正眨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向他笑著。

看見她,徐宴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原來不請自來的那位客人,竟然是她。

平果向他跑了過去,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今年已經六歲了,不會再纏著他讓他抱,而是改為抓他的衣角。

徐宴低頭看著她,輕聲問:「你怎麼來了?」

看這樣子,還是獨自一人來的。

平果嘟了嘟小嘴,哼了一聲:「我娘把我趕出來了。」

「你娘為何要趕你出來?」徐宴一邊問,一邊拿了自己搭在屏風上的斗篷,把她包裹在其中。

斗篷很長,她卻很矮。頓時,雪白的下擺在地上鋪散開來,宛如一朵盛放的蓮花。

外面風大,天冷,小姑娘的臉頰凍得紅紅的,小手也冰涼。

「今日那麼冷,我就用滾燙的開水去澆我娘最喜愛的那株蘭花,想讓它暖和一點,結果我娘就生氣了,還把我罵了一頓。」她說著這話,一雙小手不自覺地伸進了徐宴的掌心裡,汲取著他的溫度。

徐宴握住了她的手溫暖著,不禁笑了起來。

他料定她是偷跑出來的,便叫了人前去告知,讓那邊不用擔心孩子。

「我都還沒吃飯呢。」女孩兒低頭,委屈巴拉地說。

徐宴便牽著她去了飯廳,吩咐人重新上了飯菜。

等她吃完,徐宴要送她回去,她卻死活不肯走,還爬到了他身上,抱著他不撒手。

徐宴只得暫時留下了她,打算等她睡著了再送回去。可這女孩兒卻磨人的很,大半夜了都不肯睡,好不容易肯睡了,又纏著他讓他唱歌講故事。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這才睡著了,安靜了下來。

看著她乖巧安靜的樣子,徐宴不禁嘆息一聲。他當年橫掃敵方千軍萬馬,都沒這麼累過。

然而,嘆息過後,他看著她,又微微笑了起來。

窗外,明月已升至中天。看來,今夜是不能送她回去了。

安頓好了孩子,徐宴並沒有去睡,而是一個人去了書房。

他靜坐了一會兒,忽然拿出一個匣子,輕輕地打開。

匣子里,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整排的發簪,全都是用寸木寸金的小葉紫檀木雕刻而成。

從他與她分別那年起,每年她的生辰,他都會親手為她做一支發簪。從那時到今日,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七年。十七支發簪,安安靜靜地躺在這小小的匣子里,每一支都被打磨得光滑油亮,簪頭上雕刻著一朵小小的水仙花。

他削木、雕刻、打磨,每一步都融入了自己的心血,想要把自己的心,傾訴給她。

她在他心中,就猶如一朵水仙花,讓他感覺親和、溫暖,讓他想要窮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去保護她、呵護她。

簪頭上的十七朵水仙花,開得一模一樣,每一朵都靈麗動人。十七年來,他的心,也如這水仙花一般,未曾變過。

然而,如此精美的十七支發簪,卻始終被藏在這小小的匣子里,不見天日,一如他的心。

當年,他與她再度重逢,想要在她生辰那日,把那幾支送給她,只是,還沒等他送出,就得知了她要嫁人的消息。

從此,他把她放在心裡珍藏,就如同珍藏這十七支此生都送不出去的發簪一樣。

心裡如果住了一個人,那便再也沒有了空餘,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往後的往後,送不出去的發簪還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也許會多到,他的生命無法承受的重量。

次日上午,徐宴親自把平果送了回去。

他見到豆花的時候,她正踩著凳子,在博古架上找東西,架子上擺放著幾隻精美的古瓷瓶。

她要夠高處的東西,便踮起了腳尖。然而她一個沒扶穩,忽然就向後面跌倒了過去。被她帶倒的瓷瓶,也嘩啦啦地砸了下來。

徐宴一個箭步跨了過去,絲毫沒去管砸下來的瓷瓶,伸出手便抱住了她。

「咣」一聲巨響,瓷瓶落地,被摔得粉碎。豆花被他牢牢地抱住,安然無恙。

她剛剛看見了,瓷瓶掉落下來的時候,先砸到了他的肩才落地。

於是,她趕忙拉著他問:「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我看看。」

徐宴笑著搖搖頭,不著痕迹地抽回了手:「沒事。」

豆花不放心,仍然要看一看。

瓷瓶那麼大,又是從高處落下,砸在身上,怎麼可能不疼?

然而徐宴還是沒讓她看,又轉移了話題。

「我把平果送回來了。」

豆花的心思也轉移到了女兒的身上,不禁嘆息一聲,蹙眉埋怨:「這孩子,越大越不讓人省心了。」

徐宴微微一笑,向她說:「我走了。」

「才剛來就要走?」豆花眨眨眼睛問,「我正想著午飯做糖醋魚呢,要不你吃了飯再走?」

「不了。」他說完這話,便轉身要走。

豆花跟在後面送他,一邊走,一邊面帶笑意地說著埋怨平果磨人的話。

把他送到了門口,豆花這才停住了腳步,看著他走遠了。

她看到他頎長優雅的身影,穿過門口照壁投下的陰影,走入了瑟瑟寒風裡。

今日很冷,可他卻穿的單薄。一陣風過,吹起他雪白的衣擺,在風中舞動翩躚,使得他看上去,越發像是誤入了紅塵的月中仙,那般清幽,又那般渺遠。

豆花看著他孤寂的背影越來越遠,雙眼感覺酸澀。她低下頭,眨了眨眼睛,進了大門。

徐宴一直負手前行,腳步不停,也沒回頭。

直到走到她再也看不見地方,他這才微微放緩了腳步,抬起了一隻手。手心裡,殷紅的鮮血肆意橫流,早已染紅了他那纖塵不染的雪白衣袖。

這道傷口,是在他衝上前去救她的時候,被她頭上戴著的金釵劃開的。

疼痛的感覺從他的手心裡、肩膀上交疊傳來,可他卻像是渾然不覺一樣,面色淡然,別無他樣。

又是一陣風起,吹過他蕭索落寞的身影。

他如墨的髮絲隨風飛揚,在這滿目凄涼的冬日裡,留下一抹靜寂的剪影。

#####到這裡,番外也寫完了。

一個關於青梅竹馬的溫馨故事,一種為愛而活的生命意義,一場愛卻錯過的悲酸無奈……

不捨得和大家說再見。

感謝一路看我講故事的小可愛們,你們的投入和追隨、堅守和寬容,讓我感覺心裡暖暖的,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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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小廚娘:田園種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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