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抱走幼子
提及此，宋氏忍不住紅了眼，她是冬兒的親娘，還有誰能比她更心疼冬兒。
但老夫人的脾性她也深知，向來都是不管過程只求答案的強勢脾氣。
當下也不敢回些模稜兩可的話，只好隨意掐個理由，「回老夫人的話，可能是乳娘的奶水出了問題，冬兒才接連吐奶吧。」
老夫人輕挑眉眼：「哦？乳娘可是吃了什麼？」
宋氏不由紅了臉，眼神閃閃躲躲，根本不擅長說謊的她也瞬間慌了心神。
「哼！」老夫人旋即龍頭拐在地上一擲，木頭與地面撞擊的悶聲也狠狠敲在了宋氏的心頭。
驚的她急忙從椅子上跪倒在地，「老夫人請息怒。」
旋即接著說道：「妾身還沒有去查乳娘近日來吃了些什麼，只是覺得冬兒吐奶肯定該和奶水脫不了關係，所以……所以方才才那般說。」
老夫人立時圓眼怒瞪，語氣中也儘是責備，「怎的！當我年歲大了就想忽悠我了？自己照顧不好個娃娃還要推到乳娘身上，你這種女人放在我們蘇府，有朝一日這蘇府還不被你奪了去？」
這番話著實重了，宋氏也被說的淚眼婆娑，她根本沒那個心思啊！
趴在地上不斷哀求著：「是妾身錯了，不該妄下定論，但冬兒是妾身懷胎十月從身上掉下的肉啊，妾身方才也是心急，才想快快找清楚冬兒吐奶的原因，求娘寬恕妾身的無心之失吧。」
老夫人懶得再與她爭執，側了側身子，輕擺了下衣袖，「罷了罷了，當初我不同意豐兒娶你，自然是因為你的出身，可如今你也為我蘇家添了一雙兒女，也算我蘇家的人了，今後你就好好待在這倚春園，別成日想著害這個害那個我就燒高香了。對了，新賞的園子你們也別去住了，那園子離我住處太近，我嫌煩！」
說罷，老夫人看都不再看宋氏一眼，直接吩咐身側的婆子道：「芳竹，去把小少爺給我抱來，這宋氏不會帶娃娃，冬兒以後就先跟著我生活吧。」
宋氏似乎明白了老夫人此行的來意，詢問她冬兒的身體是幌子，帶走冬兒才是真吧。
不行！想及此，宋氏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看到芳竹抱著冬兒走進，宋氏直接從地上跑過去就要去搶孩子，「還給我！冬兒是我的兒子！」
「反了！」老夫人也刷的起身，「來人，把宋氏給我帶下去，堂堂蘇府的四姨娘，這般模樣和個瘋女人有何區別！」
眼見一眾丫鬟婆子上前，錦繡率先擋上去，隨即跪倒在地也求道：「老夫人，求求您看在四姨奶奶剛剛為老爺生下小少爺的份上就別和她計較了，四姨奶奶也是愛子心切啊！」
老夫人不耐的瞥了她們主僕一眼，眉頭蹙著，神情中厭嫌之色盡顯。
「行了行了，今日我也累了，就暫且饒過你，今後若再如此不知檢點，不懂規矩，瘋瘋癲癲，就是老爺也保不得你！」
而宋氏此刻也知道老夫人鐵了心要帶走冬兒，她被幾個婆子拉著手臂，獃獃的杵在一旁默不置聲，眼下她哪還有什麼心思管什麼規矩形象，她只想要回她的冬兒而已。
見她這幅模樣，老夫人也懶得再說什麼，隨即目光掃視周圍一眾僕人，厲聲道：「今日的事你們看到了什麼嗎？」
幾個丫鬟婆子皆低著頭，「奴婢什麼也沒看見。」
老夫人這才滿意的點頭：「好了，若後日老爺回來問起，就說我想念孫子了，把冬兒接到我那暫且住段時日，其他的閑話都給我咽到肚子里，要是讓我知道誰在老爺跟前亂嚼舌根子，家規伺候！懂了么？」
老夫人的鏗鏘話語戳在在場人的心頭，氣氛一時壓抑的人喘不過來氣。
「是。」
這蘇府內就連老爺都得對老夫人畢恭畢敬行禮問安，老夫人的命令又有誰敢不從？
老夫人走後，宋氏也因身子骨本來就虛，又處在月子期傷心過度昏了過去發起了高燒，倚春園內一時間陷入沉寂。
而這個節骨眼上請大夫更是沒戲，方才的一幕這會子已經不知道被傳成了什麼模樣，今後四姨娘怕是在蘇府里很難再抬起頭了。
錦繡無奈的嘆息，一遍遍的用涼水浸濕毛巾，邊幫宋氏擦身子擦額頭邊絮叨著：「可憐的四姨奶奶，這是遭的哪門子的罪啊。」
說著，忽然一拍腦門：「我都忘了！小姐呢！方才說去茅廁，怎的都一個時辰了還沒回來。」
隨即又急忙喚來雙喜，「你且照看著點四姨奶奶，可別再出什麼差子，我去找找小姐去。對了，待會小姐要是回來，你可千萬別提方才那檔子事，聽到沒？」
這不提醒著點不行，雙喜向來直脾氣，嘴裡沒個把門的，而蘇若雪還小，做事也向來不計後果的，萬一再因為這事兒跑去衝撞了老夫人，那這倚春園可就真沒法過了。
其實那日從蘇若雪摔倒她就看出來了，那小丫頭鬼主意可多著呢，這不溫不火的就能讓老爺對大夫人猜忌懷疑，要不是她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錦繡是無論如何不相信一個四歲娃娃就能有這般心思的。
不過也好，四姨娘性子軟，想要在這碩大的蘇府里立穩腳步，蘇若雪要是真沒點心計那早晚被其他幾位姨娘吃干抹凈，說不定欺負死了都沒人知道。
而錦繡剛出了倚春園沒幾步路，就看到不遠處跑來一個小人，身後還跟著兩個人，這定睛一瞧，錦繡不由得愣怔住，這兩個人怎的湊在一起了？
蘇若雪憂心弟弟，小短腿倒是跑的飛快，在她身後緊跟著蘇若柒和個約莫二十上下的生臉的小生。
「錦繡錦繡，你快看！我請來了郎中！」蘇若雪一臉歡喜的邀功，白嫩的小臉因跑的太急而暈著兩團緋紅。
錦繡嘴角尷尬的扯起，這當著外人面要她怎麼說！不過她還真要對蘇若雪刮目相看了，但更令她吃驚的是，這向來不愛與人交談的四丫頭蘇若柒怎會突然與蘇若雪關係這麼親近了？
「小姐真厲害……」錦繡強扯開嘴巴笑了一笑，旋即對蘇若柒行了一禮：「勞煩四小姐幫忙了。」
蘇若柒依舊笑容淡淡，「快帶郎中去給小弟弟瞧瞧吧，別誤了病情。」
「郎中，我帶你去。」蘇若雪直接扯向那小生的衣袖，話語中透著急切。
「哎，等一下。」
錦繡急忙攔在他們身前，只好先掐個理由糊弄過去：「四小姐，那個四姨奶奶這會身子也虛著不方便招待，況且屋子地小，人多了都進去怕是都沒個站腳的地方，而且小少爺一直吐奶，您進去了別髒了衣服，不然您先回去別讓二姨奶奶擔心，等過幾日小少爺好起來，我們親自去給您和二姨奶奶道謝。」
錦繡不愧是在這大府院里伺候多年的，一番話說的有板有眼，倒是讓蘇若柒無從反駁。
「那好吧，也替我向四姨娘問安。白林，別忘了我姨娘交代的，一定要好好幫小弟查查。」
「是，四小姐。」被喚作白林的小生微俯著身子，禮節很是到位。
蘇若雪也沒多想四姐的話，只當二姨娘是被她打動，可憐她們母子，才特意讓娘家的郎中過來給冬兒瞧病。
身旁的小丫鬟也不禁說道：「咱們小姐可真有本事啊！我聽巧兒說，這白林的祖上曾是太醫院的院首呢，白家世代行醫，到白林這一代是棵獨苗，真沒想到二姨奶奶娘家和白家還有關係。」
錦繡心裡犯著嘀咕，總覺得有些不安，二姨娘會這麼好心？
說著，幾人就要進屋，錦繡當即喊了聲：「白公子，麻煩您先去幫我們四姨奶奶瞧瞧吧，她這會子一直高燒不退呢。」
「姨娘也病了？」蘇若雪立刻飛奔到屋子裡，待看到宋氏毫無血色的躺在床上時，淚水不禁落了下來，「娘！」
「雙喜，剛才還好好的，怎的我就出去一會娘就成這樣了？弟弟呢？弟弟好些沒？」
蘇若雪一連串的問話讓雙喜有點招架不住，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恰巧錦繡走來，蘇若雪直接將目光掃向她，稚嫩的聲音里參雜著一絲冷冽，「錦繡，到底怎麼回事！」
「小姐，你別急，四姨奶奶就是方才下地，估計身子弱著了涼風才發燒了，小少爺已經沒事了，這會子被春娘帶去午睡了。」
「真的？」蘇若雪還是有些不安，其實早在去請郎中的路上她心裡就有種感覺，弟弟的吐奶絕對不是平白無故的！
不過在錦繡這裡估計也問不出個什麼，躲躲閃閃的神色肯定有隱瞞！你們不說，我還不能自己查了？
蘇若雪平復了下心神，祈求的望向身後的白林，「白郎中，麻煩您先幫我姨娘瞧瞧吧。」
白林自始至終都掛著一副笑意，但整個人卻總給人一種疏離的感覺。
蘇若柒一副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通過這幾日和蘇若雪的相處，她是打心眼裡覺得這個妹妹挺可愛，她很喜歡，可是……她不能。
蘇若柒緊咬著唇瓣，許久才長呼一口氣，想到白林和她來倚春園之前姨娘的交代，不由得嘆息，「九妹，對不起了。」
在她恍神之際，二小姐蘇若梅與蘇若蘭說笑著走來，她們對二姨娘都有所忌憚，自然與蘇若柒也不會直面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