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女人的心事
一星期過去了,小雯如期回來上班,我買了兩張電影票,瞅著沒人看見,遞了一張給她。
你不是想追我吧?」哎,小雯的這張嘴,你心裡想到就好了,何必講出來呢,而且還這麼大聲。
電影開場五分鐘了,我摸黑找到座位,小雯已經坐在那裡了,長發上扎著塊花手帕,香氣襲人。
心思都不在影幕上,黑噓噓看不清小雯的臉,很想跟她說點什麼,周圍都是人,也不好意思開口。電影院里難聞的潮濕味合著五香瓜子的味,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麼難聞過,我往小雯那邊挪了挪,她的香味使我好受多了。
電影散場了,我和小雯被人群擠在了門口。她在我前面,我極力想不碰到她身體,後面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推著我緊緊地貼住了小雯。暖暖的,軟軟的。她脖子後面,細細的絨毛清晰可見,我試圖再往深處看下去,人群一下散開了。
「好冷」小雯縮縮脖子,臉紅撲撲的。
她拿雙手使勁在臉上檫了幾把。她一提醒,我也感覺到了秋風的寒意。經過一個十字街頭,身邊幾乎沒了行人,街邊的路燈把我們的身影拖得長長的。時而重疊,時而分開。到了前面的分叉口,一邊是通往公司,一邊路很窄,行道樹長得又高又大,通向一個小山坡。小雯站住了,她看了一眼我,我領頭沒入那一片漆黑中,聽著腳步,她跟了上來,我斜身一隻手拉住了她有些冷的手。草叢中不知名的蟲鳴時有時無,四周愈加寂靜。
抵近山丘,風小些了。身上一下暖和了許多。有幾步上坡,我跨了上去,緊拽住小雯的手,把她拉了上去,力用猛了一些,小雯一上來,撞入我的懷中,我順勢一把把她緊緊地抱住。身子貼著的地方,暖乎乎的,很是受用,我們就這麼抱著有幾分鐘,小雯在我懷裡稍微動了動,我低下頭,把滾燙的唇緊緊地壓在她光滑的額頭上,一股好聞的胭脂粉味。我把唇移到她鼻子上,又吻到她的眼上,她眼睛撲閃了一下,長睫毛弄得我麻痒痒的,我雙手捧住她的臉,剛想湊近她的唇。小雯雙手抵著我胸部,頭別了過去,我的嘴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我雙手摟住她的腰,剛想用強,「我要讓他後悔一輩子。」小雯輕輕地嘟囔著說了一句。我知道她說得「他」是誰,是那個兵哥哥。
「你這次去重慶,跟他說清楚了嗎?」我手離開她的腰,這麼重要的話怎麼忘了問她了呢?
「我們徹底吹了,在我回來的頭一天晚上,我把什麼都給了他。」小雯抬起頭,用有些挑釁的目光看著我,已經漸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我看得見她眼中的一抹亮光。
「我把什麼都給了他。」她把什麼咬得特別的重。我已看到她眼中淚,盈著,發出更亮的光。
這是一個被愛拋棄的女人,這是一個被愛所傷,而且傷得很重的女人,是那樣的無助,是那樣的楚楚可憐。我一把把她緊緊摟住。「小雯,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喜歡你,讓我來喜歡你好嗎?讓我們在一起好嗎?」我一陣衝動,我現象中懷裡這個女人跟其他男人纏綿的鏡頭,竟讓我有了一種莫名的衝動。
小雯一下哭出聲來,雙肩聳動,我更加緊緊地抱住她,在這黑夜,在這無人小山坡邊。我覺得自己很像一個男人,覺著自己更應該好好地愛護她,讓她一生都幸福。
我覺著我是愛上了她,我承認小雯首先是作為一個女人吸引了我,但現在我面對這麼一個心底如此無**,如此坦白的女人,毫不做作的女人。吸引我的就不純粹是性了。我愛她這種敢愛敢恨,敢做敢說的性格,她不是比有些提上褲子,圍上裙子就還是處女的女人強多了嗎?
站著腳累了,我就近搬了兩塊石頭。使勁地用嘴吹了吹石頭上的泥灰,示意小雯坐下。
我脫掉身上的夾克,披在小雯的肩上。也一屁股坐下,腳放在高坎下面,一陣輕鬆。
「都過去了,我們不提不開心的好嗎?」我邊晃蕩著腳,邊說。
小雯像沒聽見我的話一樣,自顧自地講起了她的第一個男人,我幾次急著想阻止她,她還是重複了一遍那個兵哥哥也知道的那件事。小雯的第一個男人,是她的繼父,十五歲的時候她被繼父強姦了。她還講了一些細節,我都不忍聽下去,把她被風有些吹亂的頭髮捋了下,輕輕把她的頭靠住我的胸口。
後來就碰到了她的兵哥哥,他是如何追她,她後來又如何地愛他。
當她把這件事告訴他以後,他的強烈,他的失落,他報名參軍顧自離開了她。還有在重慶的那個夜晚······
真是一個很奇妙的夜晚,聽著懷裡的人講了這麼多,像在聽一個根本就不相干人的故事。
小雯不說話,已經很長時間了,耳旁的風聲格外的清晰,小雯在我的懷裡像是睡著了。
我試著輕輕地吻到她的唇上,小雯微微地張開了口,我放肆地咬住她的下唇,小雯突然一把把我緊緊地抱住,嘴裡的舌頭也激烈地回應著我。滿天的烏黑,一下把我們團團匝住,蟲鳴也一下熱烈起來。
雖然,我們在那裡丟了我的夾克衣,小雯的包頭髮的花手帕,連著幾個晚上,我們還是約會在小山坡邊,吻著依然熱烈,但我邪著想摸她身體的時候,小雯總是拒絕我。一次又一次。
周末,公司里人去樓空,晚飯後,小雯在我的房間坐在床沿看電視。看到開心處,咯咯地笑出聲來。看到小雯嬌媚的樣子,我一下把她掀翻在床上,把身體壓上去。
吻著,我想解開她的衣扣,小雯立即手忙腳亂起來,拚命不讓我得逞。腳踢到放在床頭的一把吉他上,吉他重重地落在地上,發出很大的響聲。我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更瘋狂地拉扯著小雯的衣服,她用雙手護著胸,我一下把她的褲子拉了下來,只剩裡面一條碎花的三角褲。
「倚經理,住手!」小雯忽然大聲喊道。她的一句倚經理,她的這一大嗓子,嚇住了我,我停止了動作,我看著她慢慢起來,撿過褲子往身上套。我反應過來,又撲上去。
「我還愛著他」小雯的這一句歇斯底里,比剛才還要響亮,她邊喊邊搖晃著腦袋,頭髮撒了開來,模樣挺可怕的。我一下猥瑣得如同小雯的繼父。
我獃獃地看著小雯把衣服褲子整理好,手拿我房間里的小鏡子,對著窗戶外還尚存的亮光,整了整頭髮,轉過身來,已經是一臉的平靜。我看見她身上有一種從沒有過的自信。「我還要去找他,他不要我,我就在重慶不回來了。」
「他比我瀟洒嗎?」我心裡充滿了滿腔的酸楚,剛從歌里學來的瀟洒兩個時髦字脫口而出。
「你比他優秀,但我愛他。」小雯還是一臉的堅定。她雖然這麼說,但她的神情正一步步徹底摧跨我的自信。
「那我們······」直面這晴天霹靂我還想說點什麼。
「對不起,我也想忘掉他,但我忘不了,我這輩子不能成為他的新娘子,我情願去死。」小雯像是說給我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我一臉的落寞,心像跌進了冰窟窿。
小雯像是不忍看見我欲哭的臉,向門口走去,我看著她的麗影,我強忍著上前拉住她的衝動,小雯「啪」地摁了下門邊的開關,拉開門,像飄著出去了,我看著門悄無聲息關上。我的愛情之花還未開放,又一次萎縮了。日光燈閃了幾下,終於把冷冷的光布滿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