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玫瑰花瓣戒指
陳年駕車回到局裡。
見高放和丁曉白在逗嘴,陳年問交代的事兒查得怎麼樣了?高放搖搖頭說:「沒什麼新發現。」同樣的話,丁曉白也說了一遍。
「那你倆還在這說相聲?」陳年似笑非笑地說。
丁曉白此刻表現得像個孩子:「陳隊,這不又要過年了嗎?我倆正在討論咱們組出個啥節目好,高放這孫子居然讓我演反串!不帶這麼侮辱人的,您快說說他……我覺得還是您的主意好,說相聲,說相聲!」
「誰要和小白臉說相聲?」高放把嘴巴一撇。
丁曉白也不示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啟了歡喜冤家的模式。
「啪。」陳年把一個透明證物袋往桌上一扔。
「陳隊,這是什麼啊?」高放問。
「證物,在案發現場找到的。」
「厲害了,我的年哥!昨天物證科大劉他們把翠峰山翻了個底朝天,毛都沒發現,您是怎麼找到的……」
「行了,別拍馬屁了!」陳年說,「快把這支口紅送去檢驗一下。」
高放打了個響指就往物證科走,出門前不忘偷襲了一下丁曉白。
丁曉白吃了虧,沖陳年撒起嬌來:「陳隊,你看他呀,您也不說說他,哼!」
陳年假裝要去衛生間,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頭對丁曉白說:「還是反串好。」
就在這時,方瑾瑜和周克儉趕了回來。
方瑾瑜喘著氣說:「不是李興偉乾的。李興偉昨天晚上5點鐘約了林陽看電影,6點半倆人去火鍋店吃飯,7點50分李興偉開車送林陽回家。走到環山路小道,李興偉把車停下來想和林陽發生關係,林陽以身體不太舒服為由拒絕了李興偉的要求,為此二人發生爭吵。林陽一氣之下開門下車,聲稱要自己走路回家,李興偉當時也在氣頭上,就沒有去追林陽。」
「而且,這哥們有不在場證明。」大周接著說,「林陽8點10分左右下車,李興偉心情不好,就去找開串屋的同學張明亮喝酒,後來喝多了就睡在了店裡,整晚都和張明亮在一起。」
「人渣!」丁曉白自言自語道。
「所以……和林陽發生關係的不是李興偉?」陳年這話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求證。
「不是。」方瑾瑜肯定道,「這哥們現在很後悔,一直說如果不和林陽鬧彆扭就不會出事了。」
「這世上沒有後悔葯。」陳年轉身對丁曉白說,「丁曉白,為了確保準確無誤,你將從林陽屍體上提取的兇手的殘留物,與李興偉的DNA做進一步比對。」
「明白。」玩鬧歸玩鬧,一涉及到案情,丁曉白卻是出奇地麻利。
到了下午,口紅和DNA比對都有了結果。李興偉的嫌疑被徹底排除了。而那支口紅,檢驗科的結論是:上面沒有留下任何指紋信息。
線索中斷。眾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呆坐在會議室里。
方瑾瑜讓高放把裝著口紅的袋子遞給她,待接過來后趴在桌子上反覆地看著。突然,方瑾瑜調整了坐姿,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連說「不對啊,不對啊……」
丁曉白最受不了別人打啞謎,急切地說:「哎呀,我的博士姐姐,你發現啥了趕緊說呀,都什麼時候了,就別吊大夥胃口了!」
方瑾瑜把頭一歪:「這個死者林陽身上的婚紗是廉價的,鞋是廉價的,就連那枚戒指也是在路邊2元店裡買的。但這支口紅卻是真的,而且是兩百多一支的名牌。這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眾人齊聲問。
「說明這支口紅不是兇手自己購買的,兇手應該是一個沒什麼收入來源,或者經濟條件很差的人。為了滿足某種儀式感,兇手置辦了紗裙、戒指等,而這支口紅本來不在計劃之內,有可能是揀來的,也有可能……」
方瑾瑜的話還沒說完,陳年便開口問丁曉白:「死者的遺物確認過了嗎?」
「已經再三確認過了,什麼都沒有丟。」丁曉白說。
「口紅應該不是林陽的。」方瑾瑜闡釋,「憑林陽的收入水平和消費習慣,她應該不會購買這種口紅。」
「會不會是他男朋友送的呢?」高放在一旁補了一句。
「不會。」方瑾瑜肯定地說,「李興偉只是個計程車司機,而且據說平時摳得要命,案發當晚他和林陽吃飯是林陽付的錢,而電影票是單位發的,就是後來和林陽吵架心情不好想喝酒也是找開串屋的同學請的。」
「呸,這廝是咋找著對象的?」高放咬著牙抱怨。
「儘快查清口紅的來源,還有那枚玫瑰花瓣戒指,雖說是假的,但對兇手來說一定有什麼重要寓意。」陳年說完將目光投向窗外。
夜晚再次降臨。
一扇漆著綠色鐵框的老舊窗前。
玻璃上的霜花正在慢慢消融,水珠流淌成串,衝散了原本印在玻璃上的玫瑰花形圖案。窗台上,半截紅梅牌香煙靜靜地燃燒著。
三天前。
樺江二中對面的文化用品店來了個小夥子。
女店主在看韓劇,沒有抬頭。
過了很久,店主見顧客還沒有來前台結賬,就走到貨架旁問道:「你找啥?」
小夥子低著頭,輕聲說:「戒指。」
許是聲音太小,女店主沒有聽清:「買啥?」
「戒指。」男孩重複了一遍。
「是那種小姑娘戴的飾品嗎?」
「嗯。」
「是這樣的嗎?」店主說著從身後的貨架摘下來一聯飾品。
「嗯。」
「2塊錢一個,隨便挑。」
小夥子始終低著頭,挑了約有五分鐘,店主不耐煩了:「選好了沒有?」
「不是這樣的。」
「啥玩意?」
「不是這樣的。」
「一個小孩戴著玩的東西,你還想要啥樣的?這不都挺好看的嗎?」
「不是這樣的。」
「那你想要啥樣的?」
「帶花的。」
「這不是帶花的嗎?」店主拿起一個戒指說道。
「不是這樣色兒的。」
「那我這就沒有了,你再去別處看看吧!」
女店主說完奪過男孩手裡的一聯飾品,重重地掛回到貨架上。
男孩就默默地離開了。走到門口時,男孩側目看了一眼前台。
女店主頓覺一股涼風鑽進后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