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病重垂危
王小娘臉色一變:「這……妾身身份卑微,哪裡敢勞煩宮裡的趙太醫親自診治?」
「小娘是父親心尖上的人,父親出門前也特意叮囑過我,一定要多多照看嵐蕪院,再說了,醫者父母心,哪裡會因為身份的尊卑而改變救死扶傷的初衷呢?」葉瀾喬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說道,起初她也猜得到,王小娘根本沒生病,不過自己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如今她竟動起了萬壽堂的主意,那就別怪自己不給王小娘台階下了。
「夫人放心,醫者沒有這些講究。」趙太醫也很是適宜地上前,開口說道。
「五姑娘,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可這……」
「小娘,諱疾忌醫可使不得,萬一小娘身子出了什麼差池,傳出去別人會怎麼議論將軍府,父親回來了也必然會責怪我啊。」
葉瀾喬嘴上勸解著王小娘,但一抬腳便走進了正廳,她令王小娘身後的馬婆子準備好靠椅,讓王小娘坐下。
見趙太醫已經拿出了脈枕,王小娘只得硬著頭皮坐下。
葉瀾喬低頭慢慢品嘗著今年新進的碧螺春,只當做沒看到王小娘臉上的慌亂。
「夫人,您脈象平穩,平緩有力,想來是沒什麼大礙的,不知道夫人您平日里感覺到哪裡不適呢?」趙太醫把了良久,忍不住開口問道。葉瀾喬剛才找到自己的時候,把病情描述的很嚴重的樣子,可現如今,趙太醫實在是看不出來有什麼病。
「我、我日日只覺得心悸,晚上睡覺也總是被驚醒。」王小娘說著,抬起手捂住心口,佯裝痛苦地說道。
「若是有心症的話,患者嘴唇發紫面如白紙,可老夫觀察夫人面色紅潤,絲毫沒有病態之狀啊。」趙太醫仔細盯著王小娘的面容看著,若有所思地說道。
葉瀾喬差點沒笑出聲,趙太醫的耿直也是超出自己的想象。
「這……」王小娘根本沒想到葉瀾喬會來這一招,根本沒有準備。
「近日來小娘吃的滋補品較多,想來是真的不舒服,還煩請趙太醫仔細問診,好早日讓小娘恢復身子才好。」葉瀾喬放下茶杯,目光真摯地看著趙太醫。
「哎呀,夫人心疼自己的身子老夫也能理解,但有些滋補品本是體虛氣虧的人吃了才有效果,若是身子康健的人吃了,會適得其反的啊。」趙太醫聽了葉瀾喬的話,恍然大悟地開口說道。
王小娘的臉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發熱。
「那趙太醫的意思是,小娘身子不舒服,反而是因為滋補品吃的太多?」葉瀾喬眨了眨眼睛,開口追問道。
「正是這個理。」趙太醫點了點頭,他說的也沒錯,滋補品又不是糧食,吃多了本就無益於身體。
「既然如此,慧香,你去把小娘這裡的滋補品先拿走些,那些東西嬌貴,不能存放太多時間,正好拿去給祖父祖母補補身子。」葉瀾喬沖著慧香使了個眼色,開口說道。慧香得了命令后,屁顛屁顛地走到馬婆子面前:「還請姑姑前頭帶路。」
「小娘,這……」馬婆子也懵了,有些為難地看向了王小娘。
王小娘自然是不願意,可現如今趙太醫已經有了診斷,她只能打碎牙和著血往肚子里吞。
「你帶著慧香過去就是。」王小娘強撐著微笑,開口說道。
趙太醫是宮裡來的人,就算是葉麟也敬讓著三分,她能說什麼?
「趙太醫,您剛才說小娘是因為補品吃多了才心悸不適,不知可有辦法緩解?」葉瀾喬一副極其關心王小娘身體的樣子,開口追問道。
「這個簡單,夫人只要每日的飲食清淡些,想來要不了幾日,身子便調節過來了。」
「哦,這樣啊。」葉瀾喬點了點頭,她讓外頭等著的買辦進來,開口吩咐:「方才趙太醫的話你也聽到了,這段時間要多給嵐蕪院進一些新鮮的瓜果蔬菜和糙米粗糧什麼的,聽到了嗎?」
「小的記下了。」買辦打了個千兒,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麼稀罕物,滿大街都是,又多又便宜。
「五姑娘年紀輕輕做事老練,怪不得老將軍把你放在心尖子上疼啊。」趙太醫見葉瀾喬如此關心王小娘,做事也乾淨利落,忍不住由衷誇讚道。
「趙太醫謬讚了,照顧家中長輩本是我應該做的。」葉瀾喬一邊說著,一邊掃了王小娘一眼,只見王小娘的臉已經快憋成了豬肝色,嗯,這回像是真的得了什麼心症了。
臨走前,葉瀾喬像想起了什麼,輕飄飄丟下一句「既然小娘不適合再吃什麼補品,那每日撥給小娘補身子的錢也就免了」后,帶著慧香和幾大盒燕窩人蔘,瀟瀟洒灑地離開了嵐蕪院。
「娘!葉瀾喬也太過分了些!」等嵐蕪院恢復平靜后,葉茹喬忍不住大喊大叫了起來。
王小娘氣的雙目通紅,指甲深深陷進了手心:「我以前算是小看了這丫頭,本以為她是個不愛管事的,沒想到鬼主意那麼多!」
「娘,這次咱們就白白吃了這個虧嗎?」
「不會。」王小娘摸了摸自己閨女的臉頰,惡狠狠地開口:「她一個十幾歲的毛丫頭,我就不信了,我還料理不了她!」
王小娘的一口氣,一直憋到了葉麟回家。
葉麟想著自己兒子快要從貢院出來,便提前處理好了公務,連夜趕回了家,誰知一進嵐蕪院,便看到了哭的雙眼腫成核桃的王小娘。
「麟郎,你總算回來了……」王小娘坐在梳妝鏡前,抬起手帕不停地擦拭著眼淚。可眼淚珠子還是不停地掉下來。
「怎麼回事?」多日不見王小娘,葉麟本想好好溫存一番,看到現如今這幅樣子,不禁有些疑惑。
見王小娘哭哭啼啼地說不出話來,葉麟有些急了:「馬婆子,你主子這是怎麼回事?」
馬婆子行了個禮,粗聲粗氣地開口:「回老爺,小娘這幾天可受了大委屈了!」
隨後,馬婆子將事先跟王小娘商量好的話全說了出來,只提葉瀾喬帶人來嵐蕪院搶奪補品、剋扣銀兩的事,還添油加醋說了很多其他的話。
「瀾兒真是這麼乾的?」葉麟到底讀了幾十年的書,雖心有偏駁,但也不是一根直腸通大腦的莽夫,聽完馬婆子說的話,葉麟還是有些不信的。
「老爺,奴婢哪裡敢說謊,那日五姑娘帶了好些人進來,只說了幾句話,便命人把東西拿走,還讓採辦只給嵐蕪院每日送些瓜果蔬菜糙米粗糧,這些都在賬本上記著,老爺可自己查看。」
說完,馬婆子把院里的賬本拿給了葉麟,葉麟看了一遍后,臉色有些難看:「瀾兒也太不懂規矩了些!」
「麟郎,我自知身份卑微,可到底也在府里熬油燈似的熬了這麼些年,又死心塌地地為葉家生養了兩個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五姑娘這番做派,著實是傷了我的心。」
葉麟見王小娘哭得凄凄慘慘戚戚,忍不住上前把她攬入懷裡:「你別哭了,我看你這幾日都清瘦了不少,瀾兒那邊,我明日便去問她。」
「麟郎千萬別去,一來,五姑娘是老將軍心尖上的人,老爺不好訓斥。二來嘛,我到底不是五姑娘的親娘,她不把我放在眼裡我也是理解的,只是……」王小娘說到這裡,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只是我心中實在委屈,家中也就只有麟郎你能聽我的傾訴,我這才……」
「哼!我看就是父親太疼她,才把這丫頭寵的無法無天!」葉麟臉色鐵青,怎麼?就算是天王老子疼著葉瀾喬,葉瀾喬也是自己的女兒,要是讓外人知道自己竟然連子女都無法管教,那讓葉麟顏面何在?
「麟郎肯為我做主,我心裡就好受多了,就算有天大的委屈,我也不怕了。」
依偎在葉麟懷裡的王小娘勾了勾嘴角,跟葉麟生活了這麼些年,葉麟的脾氣性格,王小娘比誰捏的都准。
第二天葉瀾喬前腳剛用過早飯,後腳葉麟便黑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葉瀾喬昨日就聽慧香說葉麟在嵐蕪院過的夜,現如今看自己的爹臉臭成這幅樣子,心裡猜到了七八成。
不過她也準備好了說辭,那日葉瀾喬特意讓趙太醫寫了一份診斷單,並悄悄留著,不管昨晚上王小娘吹得妖風有多厲害,她都想好了應對方法。
「父親萬安,不知父親那麼早過來,是有何事?」
「昨日在萬壽堂見到你也沒來得及說話,今日抽個空,好好跟你說一說家中之事。」葉麟到底是做長輩的,深知自己不能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訓斥,要讓葉瀾喬深知自己錯在哪才是最重要的。
可還沒等葉麟把準備好的話說出來,外頭匆匆忙忙跑進一個傳話的小丫頭,一進門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哭道:「姑娘!萬壽堂傳話說、說老將軍不行了!」
「什麼?」葉麟猛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還沒等他開口,便見葉瀾喬瘋了一樣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