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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海拔高,位於華國的最西部,江放送完拉珍重回中途時,已經快八點了,天才徹底暗下來。
這裡沒有城市的紅燈酒綠,太陽徹底下山後周圍就黑得三四米開外看不清任何東西了。
回去的路上,江放穿上了之前給拉珍披的外套,手裡拿著一個小手電筒,專註地看著手電筒正前方的路段。
剛剛劇組所在的地方已經沒有人了,想來他們已經拍攝完離開了。
江放鬆了口氣,她不想看到這些人。
只是,她剛從劇組所在地走開幾步,就聽身後有人道:「江放。」
按理說拍攝完后,劇組的人收拾完東西就差不多都該走了。
惠知行作為導演早就可以離開的,但這次他卻和場務一起留了下來。
可是,場務都收拾完東西離開了,他卻還沒離開。
江放順著聲源看去,見到了惠知行。
她是有些意外的,沒想到他還沒走。
惠知行身後還停著一輛車,沒開車燈,江放用手電筒照著才看清了人影和車影。
剛剛只注視著自己眼前的路,她倒還真沒注意到路邊的車和人。
「你還沒走?」江放的語氣中透著一股距離感。
在學生面前,她是溫和的,沒有任何攻擊性。
現在身邊沒有她的學生了,她又恢復了清冷,豎起了與外人之間的一層屏障。
不過,這才有點像以前的江放。
以前的江放,身上有著很多刺,不打招呼靠近她的人總會被刺傷。
如今的她收起了渾身的刺,整個人的狀態比以前輕鬆了很多。
這是惠知行眼中,以前和現在的江放。
他覺得江放是有故事的。
有故事的人他都想了解。
他不喜歡從別人口中聽故事,畢竟別人口中的故事都經過了幾番改寫。
他想從當事人口中挖掘故事。
對於江放的問話,惠知行同樣語氣隨意地答道:「嗯,剛忙完,沒走。」
惠知行睜著眼說了瞎話,往常下戲后,除了演員外他就是最早走的,他從不管收尾的瑣事。話落,惠知行的視線左右轉了轉,問道,「你家住這附近?」
江放點了點頭。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惠知行語氣中聽不出有幾分誠意。
江放直接拒絕道:「不用,這邊我很熟。」
江放仍然拒人於千里之外。
既然江放已經拒絕了,那惠知行就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和江放一直沒什麼交情,之前在學校時雖然是同專業的同學,但因為不在一個班,平時也不怎麼見面。
所以,也不是很熟悉。
當然,即使經常見面他也不會跟江放多麼熟悉。
因為,那時的江放寡言少語還冷,那時的惠知行狂妄自大還傲。
兩人的性格連朋友都做不了,做同學也只是勉強。
所以,他們就一直處於相識的陌生人的狀態。
如今各自成熟了不少,收起了稜角,倒是可以心平氣和地談幾句話了。
被拒的惠知行心平氣和地跟江放道別後離開了。
***
回到車裡,楊路問惠知行:「惠導,你今天特意留下來一起收拾東西,不會就是為了等她吧?」
惠知行看了楊路一眼,「好好開你的車。」
看著惠知行已經閉上眼閉目養神了,楊路就也沒再打擾他。
但心裡仍不明白惠知行留下來只跟江放說兩句話是為什麼。
藏區地廣人稀,這附近並沒有可供住宿的地方,他們整個劇組在鎮上包了一個小旅館。
從這邊到鎮上的路不短,回到旅館時間已經很晚了。
劇組的人昨晚到這后,只休息了一晚,今天就開始了工作,大家都很累,此時差不多都睡了。
惠知行洗漱完,剛準備休息,就聽到了敲門聲。
「誰?」惠知行一擦頭髮一邊朝門口走去。
「是我,萬伊。」萬伊壓著聲音。
這邊旅館簡陋,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她還不想讓別人發現她晚上來敲導演的門。
聽到聲音,惠知行擦頭髮的動作一頓,眉頭微微皺起,他沒開門,只問道:「什麼事?」
「你把門打開我才能說啊,不然隔著門怎麼說清。」萬伊倚著門,抱著雙臂有些瑟瑟發抖。
她有點冷,這個惠知行怎麼還不開門。
惠知行向來是按著性子走的人,再加上他也不是藝人,不如演員那樣怕緋聞,就直接打開了門問道:「有什麼要說的?明天再說不行......」
惠知行話沒說完,就看到了站在他門外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畫著全妝、慵懶嫵媚地雙手環胸的萬伊。
惠知行的臉色冷了下去,「你這是幹什麼?」
萬伊也是個心理素質強悍的,即使已經察覺到惠知行臉色很差了,還是面不改色,甚至還撩了一下自己的長發道:「導演你看不出來嗎?」
「我看不出來。」惠知行把他的態度擺得很明顯。
他從來不潛自己劇組的人。
不對,應該說他從來不潛人。
他要找女伴,什麼樣的找不到,還不至於用這些手段。
可即使惠知行已經把他的態度擺得這麼清了,萬伊還是好似看不懂。
不對,應該說她是視而不見,「導演,外面很冷的,你確定就讓我穿著這條單薄的裙子站在外面跟你聊天嗎?」
如今可是零下的溫度,萬伊早就已經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嘴唇都發紫了。
她也是個狠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萬伊,我的態度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我不搞潛規則這套,如果你還想當我的女主,就給我老老實實地拍戲。」惠知行有原則、脾氣差、不懂憐香惜玉。
萬伊撇了撇嘴,「導演,你別這麼不解風情啊,你平時緋聞不也挺多嗎?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我傳緋聞也都是跟我女朋友傳,還不至於搞地下情。更何況,這邊沒有媒體,你這樣也炒作不了。」
「誰說炒不了,」萬伊聳了聳肩,指著一個角落,「你看,我只需要幾張照片就行。」
惠知行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攝像機的一角。
很快,那個攝像機就被收了起來。
拿著攝像機的趙真真在萬伊指過去時就立刻藏到了牆后,她拍著胸脯呼了兩口氣,嚇死她了。
她早就說了她不能做這種事,怎麼還非要讓她來呢?!
惠知行剛剛只是冷了臉色,這下是徹底臭了臉色,「萬伊,你別挑戰我的忍耐底限。」
萬伊擺了擺手,「導演,你千萬別這麼說,你說得我都害怕了,我可不敢挑戰你的底線。只是吧,反正也已經被拍了,我現在可以進你房間了嗎?」
看著惠知行臉色還不好看,萬伊又強調了一句,「放心,我不會對你霸王硬上弓的,我只是有筆交易想跟你談。」
惠知行皺著眉頭讓萬伊進了他房間。
至於談了什麼別人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