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陰司事務所
陽光透過窗戶打在我對面的牆上,映射出點點光斑,不知怎地,猛然看過去,好似一個困在牆內的人影蠕動。
「小姐,請不要開玩笑。有人把你殺了的話,現在難道是死人在給我打電話?」
我剛聽李老闆講完他老婆的事情,本來心緒就不太安寧,此刻接到這種惡作劇電話,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也有些害怕了,說話聲音都在顫抖。
「他拿走我舌頭的時候,我沒有說話,他拿走我眼睛的時候,我沒有看到,他拿走我耳朵的時候,我沒有聽到,他拿走我心臟的時候,我把他的名字放進心臟的空缺處;我把一切都給了他,可他卻拿走了我的一切。當我對他失望透頂時,他卻再不願與我分離。」
「求求你,幫我把他趕出去,我背後,好癢……」
聲音戛然而止,只留下嗒嗒嗒的斷線聲,我毛骨悚然,打電話的女人,難道五官和心臟被人剜走了,如果這樣,她怎麼還能給我打電話……
我正一頭霧水,掛斷了的電話那頭,忽然有聲音傳來,是一個高傲、冰冷的女人聲音,隔著電話線,我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我們是陰司事務所,你投遞的簡歷經過審核,達到我們試錄的標準,剛才那通電話,是客戶的來電,也是你試用期的第一個任務。」
原來是用人單位打來的電話。
我恍然大悟,瞬間回想起了這個公司。前些日子求職無果生活最困難時,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這家公司的求職廣告:
擬錄一名陰司辦事員,起薪三萬,需要極高刑事偵查能力,該職位極度危險,請慎重報名。
之所以記憶深刻,只因它的收信地址,落款是陰曹地府!
當時雖然知道這則廣告八成是整盅廣告,但抱著對高薪工作的僥倖,我還是嘗試投了簡歷,之後便一直杳無音信,我也就忘了這茬。
沒想到三個多月過去了,才收到這家公司的回電。
但我現在開起了事務所,有了自己的客戶,日子逐漸起色,已不再考慮寄人籬下了,就準備開口拒絕:
「對不起,我現在已經有工作了,不需要再……」
但高冷的女聲絲毫沒把我當回事,直接打斷了我的話:
「周先生,你的簡歷非常符合我們公司的要求,但你知道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才接到錄用通知嗎?」
「因為陰司事務所,只招將死之人。而你直到今天,才滿足這一條件。換句話說,你很快就要死了。」
「行了,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想詐騙找別人去,我沒功夫陪你瞎扯淡。」
開玩笑開到詛咒別人生死的程度,已經過火了,我皺著眉頭,就準備掛斷電話。
「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每個人的生命都有終結之時,壽終正寢之人,一秒都不可多活,但像你這樣即將遭遇人禍慘死的,在陰司事務所的庇護下,可以延續生命,但前提,是你要活著完成試用期任務。事務所提供的是機會,最終的生死,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任務詳情已發送到你的手機上,如果你能活到任務結束,我會代表事務所,當面與你簽訂聘用合同,同時回答你對事務所的一切疑慮。作為福利,你可以向我提問一個與工作無關的問題,甚至是……關於燈影衚衕的……。」
不管我說什麼,女人依舊自顧自的說著話,彷彿我的一切言論,在她面前都像螻蟻般無關輕重,就在我忍無可忍,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燈影衚衕』四個字傳入耳中。
「你怎麼知道燈影衚衕的事情!」
我像觸電一樣從座椅上站起,失聲道。
燈影衚衕這四個字,對我而言如同夢魘,如果不是當年那個哭泣的小女孩牽著我的手走進那條詭異的衚衕,我也不會背負兇手的罪名,鋃鐺入獄,不會夢到那一幕恐怖的畫面,一次次在午夜驚醒。
可以說,我的大好前程,在邁入衚衕的那一刻,分崩離析了。
當我因犯罪證據不足被釋放,離開監獄準備調查清楚一切、洗清罪名時,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那條衚衕的入口,向南都的老人、周遭的住戶詢問的結果也只有一個:從未聽過燈影衚衕這個名字。
就在我已經接受『燈影衚衕』是我大腦出於自我保護,編造出來的虛假記憶時,這個名詞卻從陌生人的口中吐出,不堪回首的謎團終於有了線索,讓我如何不激動?
任憑我對著話筒質問、嘶吼、漫罵,電話那頭,死了般的寂靜。
就在我懷疑先前的一切是幻覺時,桌上的手機忽然振動了起來。
是一條簡訊,沒有電話號碼,署名陰司事務所。
高冷女人的來電,是真實發生過的!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飄在湖面上的稻草,我已無心去管女人的話是真是假,只想早點完成她的要求,當面問出燈影衚衕的消息。
我慌忙將簡訊點開:
活在別人操縱之下的生命,不配被稱為生命;帶著腳鐐的人站上熒幕,榮耀屬於它的奴隸主。
白天的大生紡織廠,荒涼陰森,但當夜幕降臨,這個不為人知的廢棄工廠,卻轟隆隆的運作起來。從某個角度看去,它像一隻張開深淵巨口的洪水猛獸,蠶食生還者的生機與希望。
任務要求:晚上八點前,進入大生紡織廠,並完成以下主線任務。
主線任務1:進入被隱匿的紡織廠,找到白裙子的蹤跡。
主線任務2:破壞運轉的生產車間,摧毀柱。
主線任務3:確定大生紡織廠廠長的身份。
試用期間,完成任一主線任務即算完成任務,任務獎勵視任務完成度而定,所有任務有效期為第二日清晨六點之前。
任務失敗,將經歷最深度的死亡,你存在的一切證據和記憶都會被抹去,請謹慎行事!
簡訊內容一句比一句奇怪,我讀起來一頭霧水,但簡訊中提到的地點卻讓我心頭一悸。
大生紡織廠,不正是李老闆派我去偵查的地方么?他的妻子很可能就是在那個廠子里,被另一個女人掉包。
難道電話中那個聲音很溫柔的客戶,也像李老闆的妻子一樣,被奇怪的電話騙進了工廠里?
那是否會有個跟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女人,取代她的身份呢?
李老闆和高冷女人都讓我去大生紡織廠,是巧合還是另有蹊蹺?
我的思緒,此刻亂做一團。
「大白天的,做什麼白日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