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魔
「什麼？不急？你要是活夠了就自己去死，不要拉著老頭兒墊背！」趙老說出的話也不似之前從容，而是被激怒后的暴跳如雷。
趙老上躥下跳了一會之後，突然安靜下來，「照你這麼說也對，丫頭要是連這關都過不了，以後還怎麼走。」
他又凝眉苦思，「可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
隨後似是反應過來，對著幼苗咆哮道，「這丫頭要是出事，你最多損耗點力量再找個寄體，老頭兒我可是和她綁在一起了。你這算盤打得可是叮噹響，打算見死不救啊！你個自私自利的傢伙，也不想想這段時間是誰幫你找到合適的寄體？是誰對你呵護備至？是誰耗費時間精力藴養你？」
趙老在這邊唱著獨角戲，那邊黎曦樂再次陷入了夢境。
這次黎曦樂夢見了李華夕臨走之前的情景。
空曠的山門處僅有三人，他們的影子被夕陽拉的老長。
李華夕和黎曦樂二人站在宗門內依依惜別，而李華軒就站在不遠處的崖邊淡淡的看著她們。
溫馨的氛圍伴隨著依依惜別的二人。
李華夕突然俯身在她耳邊輕語，「此次回家，恐有惡事纏身，爾身予我生機，得見光明。」
黎曦樂靜靜聽著李華夕的話，抬頭就見李華軒站在背光的地方，右手拖著寶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夕陽在他的身後緩緩綻開，霞光四射，整個人隱在一片陰影之中，獨獨一雙晶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她。
一股涼意無端端的從她的尾椎骨升起竄至天靈。
這時李華夕已經轉身走向李華軒的方向。
直到他們兄妹二人乘坐寶船離開，黎曦樂任能察覺到那道目光的注視。
沒有任何情感，猶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緊追不放。
還沒等到黎曦樂回過神來，畫面又一轉。
這一次，黎曦樂回到了丹峰下的樹林前。
李華夕站在順林中沖著她揮手，笑靨如花的樣子，讓黎曦樂想起了她們的初見。
黎曦樂坐在清水城悅來客棧空曠的大堂，明明客棧未滿，她卻不顧黎曦樂的意願非要與她拼桌。
黎曦樂對她的第一觀感不是太好，因此，黎曦樂冷落她。
而坐在對面的女子彷彿未曾察覺，依舊淡定自若，進退有度。
僅僅一頓飯的功夫，她便用得宜的談吐、活潑的性格改變了黎曦樂對她的看法。
真正讓黎曦樂折服的是她的度量和偶爾露出的聰慧狡黠。
後來的後來，她們成了要好的朋友。
就像李華夕對李華軒說的那樣，她是她願意用生命去結交的朋友。
於黎曦樂來說，李華夕亦是。
夢境的最後，李華夕站在桃花樹下，沖著她露出燦爛的笑臉，像桃花般婉約柔情。
李華夕的身影越來越遠，黎曦樂的心情卻是慢慢的平靜下來，只因為李華夕的那句，「我信你，等你。」
雖然未曾聽見，但二人早已心有靈犀，李華夕僅僅是嘴唇的上下觸碰，黎曦樂便知道她的意思。
黎曦樂緩緩睜開雙眼，待適應了外界的光線，她才發現幾人都聚到了她的房間。
「大家怎麼都在？」
「曦樂，這都兩天了，你可終於醒了。」柳柳見黎曦樂清醒后還能自如說話很是歡喜。
從柳柳口中黎曦樂才知道，她這一入夢便是兩天兩夜。
眾人很有默契，在閑談中也沒有詢問黎曦樂經歷了什麼，這讓她悄悄鬆了一口氣。
許是夢中的經歷對她的衝擊力太過強悍。
又或是心境還未解決，再種下心魔的影響太大。
自黎曦樂從夢境中蘇醒，她整個人的氣息都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如果說之前的黎曦樂是快樂的、積極向上的，那麼現在的她處處彰顯著的卻是低沉壓抑的氣息。
其實黎曦樂的變化幾人都感覺到了，只是眾人所思各不相同罷了。
反倒是閆懷瑜心直口快的說了出來。
「師妹與冉師侄的氣息越來越像了！」閆懷瑜原是無心之言，卻讓冉染悚然一驚。
她們二人的氣息相近，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心魔。
黎曦樂的心魔是李華夕，而冉染的心魔卻是黎曦樂。
前者因為一個遲遲不能兌現的承諾在道心上種了心魔。
後者種下心魔的原因有很多種，其中最主要的便是一顆石頭。
這石頭便是當初在得濟坊市被黎曦樂買下的那塊。
當初冉染的手意外被它劃破，鮮血滴落其上瞬間便被吸收的一乾二淨。
一個美妙的意外，無意間成就了冉染，讓她將石頭滴血認主。
而她也被石頭所惑引發心魔，幸好當時李立峰及時出現，才讓她的理智回歸。
此後，她便發現自身變化，漸漸遠離人群，形成孤僻暴躁的性格。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冉染的第一反應便是遠離黎曦樂。
可她的腿剛剛邁出才發覺不對，立刻收回，右手無意識的開始摩挲左手小指指節。
冉染的反應很快，從邁出到收回僅僅不到一息的時間。
即便這樣還是被柳柳察覺到了。
可柳柳心中記掛著黎曦樂，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冉染，便收回了目光。
同樣發現冉染異常的還有李立峰，不過他沒有柳柳那麼多顧慮。
李立峰仔細觀察著冉染的雙手，尤其是她的左手小指指節。
在李立峰開始觀察冉染的時候，她就已經回過神了。
依舊是摩挲的動作，只是不止於小指。
她幾乎將左手的每個指節都摸遍了，李立峰見她再無動作，這才收回目光。
這時冉染才敢停下手中的動作，在心中暗呼僥倖。
黎曦樂清醒時已是傍晚，幾人閑談的功夫，天色就黑了下來。
「夜色深沉，師妹休息吧。」李立峰是第一個出去的，之後便是冉染和閆懷瑜。
直到眾人回了各自的房間，柳柳才起身告辭，「曦樂早點休息吧，明天怕是要早起趕路。」
「好。」
得到黎曦樂的答覆，柳柳這才放心的走了。
雖說黎曦樂的心境因為最後那個夢已經漸漸趨於平和，但那股壓力任然存在。
對於心境破損和種下心魔的事，黎曦樂目前倒不著急了。
一切重心皆在李華夕，若要完美解決，就先要找到李華夕，完成當初對她的承諾。
黎曦樂利用一晚的時間做好近期的規劃，先去秦華宮參加佟樂儀的結丹典禮，之後就趕往蟒沙平原尋找李華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