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被黎曦樂「深情款款」凝望的李華夕莫名有些頭痛。

「我……」

「好了好了，你的誠意我收下了，但是你以後要為我做三件事！」

「嗯嗯，都聽你的。」繼續「深情」凝望中……

李華夕扶額……

眼前真實靈動的李華夕，讓黎曦樂不禁想起方才識海中上演的一幕幕。

那時識海壁的震蕩越來越大，識海壁外的二色光團化作人形，一邊奮力破除障礙，一邊扭曲著五官怨毒的重複著「今日不除，他日必報！」

就在她焦頭爛額之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而後左臉傳來一陣陣麻酥酥的感覺，一睜眼看見的就是李華夕滿含擔憂的目光。

「哇~」她就這麼不爭氣的抱著李華夕失聲痛哭，直到引來了經過鍾宛園，前來問詢的侍女，她才羞羞答答的停止了哭泣。

在黎曦樂入夢的時候，李華夕也被她母親引入了她的夢。

她看了她母親的生平，她母親這一生過的太辛苦，家族破滅，被消除記憶后丟入殺手營，灌輸式的忠貞教育讓她失去自我，成為一個只知聽令的冷血機器。

直到遇到他父親，她的世界才慢慢有了光彩，後來便有了他們兄妹四人，再後來便是她引動窺機卷，泄露母親行蹤導致追兵聞風而來，帶走了母親，導致李家分崩離析。

李華夕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讓她知道真相后一生都活在自責與悔恨中。

可她在一片混動中看見了那個擄走母親的人和……母親。

她激動的想要衝過去帶走母親，只是無論她多麼努力奔跑，與母親的距離仍然猶如天塹，想要說話卻被堵在嗓子眼裡，發不出任何聲音。

「夕兒。」母親的輕聲呼喚安撫了她急躁的情緒，她緩緩坐下找回了自己聲音。

「母親您說，夕兒聽著。」

婉兒看著安安靜靜坐在那裡的女兒默默嘆了口氣，想要上前安撫的腳步也被身邊的男子阻隔。

「為了家族的未來，你不能再跨界干涉了。」男子輕聲勸誡。

「祖父啊，那是我的骨肉，我心疼。」

「那也是我的血緣後輩，我如何能不疼惜，自從家族被閻氏所滅，族人盡皆被洗去記憶，打散於凡、仙、神三界，作為族中嫡支的你我相遇且盡皆恢復記憶，這便是天意要讓我族復起。」

男子的情緒有些激動，他緩了緩方道，「以夕兒的血脈資質日後起複家族將要面對的困難何其艱巨，與其讓她懵懵懂懂，不如催她成長，將來面對風暴便多一分生機。」

「祖父，婉兒知道輕重。」

婉兒壓抑著情緒極盡溫柔的對李華夕說，「夕兒，娘本名鍾婉兒，本是神界玉謎城天算鍾氏一族，被閻氏滅族后族人散落三界，或為閻氏奴隸，或者亡命天涯，你的血脈之濃、天資之高是娘平生僅見，娘想將鍾氏一族起複之責交於你手，你可……能接？」

「娘？」

「娘知道，你還太小，這擔子太重，不接……」

「夕兒，老夫代神界玉謎城天算鍾氏一族請託，也為你李家六口人的性命請託。」

鍾婉兒後面的「最好」被他祖父的搶白堵在了嗓子眼裡，「祖父，夕兒還小，求您！放過她吧！」

「若是夕兒不做，那誰來做？你？我？我們都是閻家奴僕，若被發現記憶恢復，大家都要玩完，包括李立群和這四個孩子！你這是婦人之仁！」

李華夕先是被這個消息砸的暈頭轉向，而後男子瘋狂的咆哮，讓她的神魂震蕩，險些散溢。

好在鍾婉兒時刻注意著李華夕，發現不對立刻穩住了李華夕的神魂，勸慰了憤怒的男子。

鍾婉兒的心情很是矛盾，作為母親，她擔心幼小的李華夕被鍾家的血海深仇壓垮；作為鍾家嫡支，她亦不願鍾家在歷史的長河中徹底湮滅。

鍾婉兒的目光在男子與李華夕間逡巡，欲言又止。

平靜下來的男子盤膝而坐，靜待李華夕的回應。

李華夕也在吸收著方才的信息，權衡利弊。

半晌，李華夕才吐出一口濁氣，抬眸望向男子。

雙目對視的剎那，男子心頭閃過一絲訝異，眸中異彩連連。

對上鍾婉兒擔憂又期盼的眼神，李華夕微微一笑道，「母親莫擔憂，夕兒已有決斷。」

「前輩是母親的祖父，便是夕兒的太姥爺。」話畢，襝衽行禮。

男子目光一凝，點頭示意，「夕兒快請起。」

「太姥爺，夕兒如今虛歲有十，尚是懵懂幼童，一無強大後盾，二無頂級功法，三無契約獸輔助，且夕兒對神界閆氏一無所知，何談起複鍾氏，又何談報仇雪恨？」

李華夕的話音未落，便被男子愉悅的笑聲淹沒，「好好好，有此嬌兒，我鍾氏一族未來可期。」

「夕兒勿憂，老夫這就將我族功法和各界閆氏勢力分佈傳於你。」男子說著便指尖輕觸眉心拉出一道金線，甩向李華夕。

金線穿過層層屏障瞬息而至，李華夕只覺眉間一涼，似有活物擠進識海，引起陣陣不適。

她想要查看異樣，卻被男子接下來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至於那後盾和契約獸，一者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二者全憑機緣。」

「『遠近』幾何，機緣又在何處？」

「痴兒，一切隨緣矣。」

「是夕兒著象了。」

男子的話猶如當頭棒喝，讓李華夕意識到隨著得到的越來越多，自己的貪慾也愈發膨脹了。

顧不得其他，李華夕立刻盤膝入定，解決心境漏洞。

男子看著李華夕急吼吼的樣子搖頭失笑，對著身旁的鐘婉兒調笑道，「夕兒這一點倒是像你。」

鍾婉兒被自家祖父鬧了個大紅臉，囁嚅了幾句「祖父」便沒了下文。

自李華夕說出那番話后，男子的心情鬆快了幾分，但當他想起此行的任務時卻又泛起了愁思。

「婉兒，此行回去記憶恢復之事怕是瞞不住了。」

見祖父說起正事，鍾婉兒凝神肅容。

「老夫欲將你我記憶抹除，包括李家眾人。婉兒，你……」

「祖父勿憂，其中利弊婉兒省得，全憑祖父做主。」

「好，不愧是我鍾氏女兒。」

鍾婉兒看著男子的指尖點向自己眉心，陣陣撕裂般的痛苦自識海傳來。

她一邊穩固識海，一邊望向李華夕，她的目光灼灼，讓調息中的李華夕都察覺了異樣。

李華夕睜眼對上的便是鍾婉兒奪眶而出的眼淚、凄美的微笑和一張一合的嘴唇。

「娘親愛你們。」無聲的表達后便是鍾婉兒軟軟倒下的身體。

李華夕心頭酸脹，眼睛艱澀，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男子看著李華夕悵然一嘆，「夕兒，他日再遇時，你母親若認不出你，切勿怪她，去吧。」

李華夕還想問清緣由，就被男子揮手間扔了出來。